刘郎中被王大东这突然尖利和惊恐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其实他也很害怕这个病,可是作为医者他始终无法狠下心来不管,只得摇摇头叹息着把上了东子媳妇的脉搏。果真是!他心里一惊,看着东子媳妇害怕以及希冀的样子,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又沉默的点了点头,看着在东子媳妇背后的王大东全身冷飕飕的,如坠到了冰窖里,从心尖尖上冒出寒意。“刘郎中,真的是!”王大东的声音含着哽咽,前面不远躺着的是自己刚刚过去过了的老娘,这边是陪了自己十几年的媳妇,一个刚刚因为鸡瘟去世,一个却因为鸡瘟立马发起烧来。他拼命的摇着头,喃喃呓语,“不可能的,这老天不会这样狠的。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王家,我可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真的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说完这句话的他连自己都不信,又怎么能欺骗别人。看着以往凶狠泼辣,现在却一脸绝望面沉如水的媳妇,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那泪珠子扑簌簌的掉了下来,让外面围着的人,一下子全都心有戚戚焉起来。“这王大东也真是可怜,这老娘死了还没冷呢,这媳妇又出了问题。真是可怜啊!”“说什么可怜呢?有空可怜他,还不如多注意注意自个,你别忘了这王家村里的鸡可是没几户没闹鸡瘟的。要是你把那瘟鸡子吃了,还是快去找刘郎中的好!”“不会吧?这鸡又没死,难道这东子娘真是因为吃了瘟鸡才过了的?不是东子也没事吗?”“还说呢,没看到东子媳妇都吓傻了吗?听说这个病会传染,我们还是快点回去,顺便把那些瘟鸡全部挖坑埋了的好。别为了几个银子,就把命给搭了进去。”“是,是,是,是这个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这时间就是命啊,我可不想落到东子娘那个地步。你瞧她那身板,要是没有这次的事情,恐怕害得活个一二十年呢!”“对,对,对,走,走,走!”…….不一会,人群一边议论着,一边朝自己家走去,虽然心里想着没去王大东家帮忙有点不实在,良心上有点过不去,可这微微的良心跟自己的小命比起来,那可还是小命重要呢!“静香,我们走吗?”小石头轻声问。“不走,再看一会。花圃那件事不是一直没解决吗?而且那个王大东自从大雨过后也一直没到花圃来,这次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想来想去的王静香还是觉得王大东可疑,而且这个时候正是他心里防线动摇的时候,说不定他会因为遭受这些打击说出什么来。“刘郎中,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都是这个老太婆,非要吃那只瘟鸡,要不是她我怎么可能得这个病!”东子媳妇猛地朝前扑,想要抓住刘郎中的推,含着绝望的眼此时泪花闪烁,眼睛深处带着希冀的看着他。刘郎中朝旁边一让,躲开了东子媳妇,不敢看她那双带着全部希冀的眼睛。王大东刚开始还为自己媳妇得这个病难过,着急,煎熬,可现在一听自己的媳妇居然叫自己的老娘是老婆子,事母至孝的他怎么受得了。当下就红了眼睛,一下子将她给抓到了面前,虽然他媳妇的身子看着比较粗壮,可男人和女人天生的力气就比较悬殊,所以他这么一抓,也算不上很轻易,可也让东子媳妇吃够了苦头,肩膀痛得不得了。“王大东,你干嘛?你知不知道你抓痛我了?快放开!”东子媳妇急急的大喊,除了因为肩膀的痛,还有个原因就是她不想将这个病传给王大东,免得一家人都得这个病,也免得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变成孤儿,去寄人篱下被人欺负。王大东可没想那么多,他只觉得自己的娘刚死了躺在那,自己这个媳妇就要造反了,嘴里恶狠狠地说道:“走,去跟娘道歉。你嫁进我们家这么些年,我娘什么时候对不起你了。她的尸骨还未寒,你就在这称她老婆子了,你就不觉得亏心?”东子媳妇也急红了眼,痛得没法的她立刻跟吃了大力金刚丸一般,死死的甩开了王大东的手,跟魔征了一般,哈哈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古怪。“你母亲对我好?王大东,你说你那两只眼睛长来干嘛的?你母亲哪点对我好了?是,她当着你的面倒是对我和颜悦色,好说话的不得了。可是你知道吗?只要你去打工了,或是在外面种地,她是怎么对我的?又打又骂,还不准我告状!”王大东不相信,他的老娘只是不爱说话了点,可是对他还是对媳妇都是差不多的,还时时刻刻提醒他要对自家的媳妇好。这样的娘,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刘氏(东子媳妇,下文也用刘氏称呼),你有胆子再说一遍?这可是当着我娘的面,她的魂魄定没有走远,一定看着我们呢?你有种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我怎么就没发现你居然还有这样一个爱说谎,说是非的毛病?”刘郎中苦着脸,虽然心里十分不想劝解,可还是硬着头皮劝道:“我说东子,东子媳妇,死者为大,你们就当孝敬孝敬东子娘,别吵了,还是想想你们娘的身后事怎么办吧?”说完,不等他们挽留,直接出了院门,扔下一句,“东子娘的药应该还没喝完,东子媳妇你就先用着,明天我再过来。”看到王静香和小石头站在院门外,向他们招了招手,想到自己刚才接触过东子娘和东子媳妇,又连忙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过来,就一边叹息着一边思考着或许该将自己那张初初拟出来的药方给村长说说了。虽然有很大的风险,可也有一线希望不是?院子里的刘氏看到刘郎中那叹息着的背影,以为自己也会迈上和自己婆婆一样的老路,又看到王静香和小石头站在远远的院门外,不禁悲从中来。“王大东,我嫁给你也有十几年了,可是你从来就没有站在我这边过。你母亲对了,你说对;你母亲错了,你也说对;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你母亲打骂我,可你信了吗?村子里有些眼睛亮的都知道你母亲是个什么德行,就你这个小子不知道。”“反正我马上要去陪你母亲了,我今天还就得把话给说明了。说你老娘是老婆子还说轻了,你母亲就是个十恶不作的老虔婆,老不死的。”她疯癫的笑着,看着王大东节节攀升的怒火,手指轻摇,“这就是报应,要不是她逼着你和着我的侄儿去破坏了王静香家的大排水沟。我家的鸡怎么会得鸡瘟,又怎么会因为心疼舍不得丢掉害瘟的鸡,而得了这个病。”“那鸡肉好吃吧,要不是你到静香家打长工,我们家怎么可能养的起鸡?这就是老天看不过去你和你母亲恩将仇报,所以才会让你母亲得了报应。”“可我是无辜的啊,凭什么让我陪着她死?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刘氏说完也顾不得王大东会不会打她,就坐在地上,泪如雨下,捶胸顿足的哭嚎起来,只是那泪意朦胧的眼里带着歉意和祈求的看着王静香与小石头的方向。对不起,虽然王家村都说我泼辣不饶人,可那都是我婆婆逼得,害了你们的花圃更不是我的意思。但,还是对不起。“不,你胡说,这怎么可能是报应,怎么可能?”王大东有点接受不了,这个时候的人是很相信鬼神之说和因果报应的。他眼神闪烁的想起自己拿到工钱时,自己娘那笑成**瓣一样的笑脸,以及慢慢添置起来的小鸡,精神恍惚了起来。对,刘氏说得对,要不是在王静香家打工,他哪来那么多工钱交给娘开支,娘又哪里来的钱买鸡来养。要是没买这些鸡,就不会得了瘟病的鸡,娘也就不会将那瘟鸡炖了给家里人吃,也就不会得这个病,也就不会死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多年以前自己爹呢喃过的那句话突然浮现在王大东的脑海,他仰天长啸,脸上的拧得出水的苦涩,“老天爷啊,你要报应也是报应在我的身上啊!是我去砸的大排水沟,是我起了贪心对付王家花圃啊@你别应在我娘身上,别应在我媳妇身上啊!都冲我来,通通都冲我来啊!”…….“走吧,石头哥!”虽然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可王静香却觉得自己的心里堵得慌,说不出的难受,更不想再看一眼,再听这些哭声,转过身朝自家走去。只是在离开的时候顺道叫着小石头。“嗯!走吧,我们回家!”小石头心情也很低落,对这个一直以老实憨厚评价的老实人,他还是有点接受无能。这也太表里不一了额,虽然听着话里的意思好像是东子娘胁迫的。可王大东怎么能够盲从而忽视自己的良心呢?“好,我们回家!”王静香的眼神变得坚定,那里是家的方向,那里是温暖的港湾。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