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行远缓缓地点头,清冷的眼里闪过心疼,“父王,或许七哥也有自己的苦衷。”“逆子啊,逆子啊!在此关头,贤王府本该低调,万事不可强出风头,更别说与那些人接触了!他倒好,居然勾结外人害自己的家人!”贤王大受打击,本就青白的脸色此时跟那薄透了的纸一般,仿佛一戳就破,更是猛然间衰老了十岁一般。一向果敢的他虽然想到了这个结果,却也忍不住的喃喃呓语,“怎么会这样?峰儿竟然隐藏得这样深!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竟变成了这般模样?难道我对他还不够好吗?”是啊,父王虽然对七哥谈不上放在心尖尖上,可也算得上是好的了。因为七哥的身体从小就弱,父王从小就特别关注,只不过碍于严父的形象,一直没有怎么表露罢了!可叹七哥那样一个冰雪聪明的人儿,竟也挺然走险,那荣华富贵就那样的吸引人?让他宁愿将父王的一番慈爱之心抛诸脑后,竟对自己的生身父亲下手?“父王,你先好好休息吧!太医不是嘱咐过了,你要好好休息吗?”将那锦被给贤王盖好,君行远声音里含着关心,更有着心疼。老祖宗虽然服了静香的血,也不知道这一大把年纪了,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而这个消息,现在恐怕还不是告诉父王的时机,他承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父王对老祖宗的孝心,君行远眸光一闪,抬眼从窗外望去,一直望向那极远极远的天空,那里只有一片黑暗,却在边缘的地方出现了一曦晨光。他想,快要天亮了吧!忽然心情就变得轻松起来,这浓墨重彩的夜晚即将过去,就如这大宁朝的风起云涌一样,终会迎来温暖而光洁的晨光!“远儿,你也回去休息吧!父王想静一静!”贤王躺在**,无力的挥了挥手,眼睛慢慢的阖上。“是,父王!还请父王保重身体,谨遵医嘱好好休息!”君行远眼神一暗,拧着的眉轻轻舒展。虽然父王的身体还很虚弱,但是只要醒来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再说了,以前中招是因为对亲人的不设防,经此一事相信以父王的睿智肯定不会重蹈覆辙。贤王淡淡的嗯了一声,他确实是累了,可脑子里却停不下来。皇上的各个皇子在脑海里纷至沓来,就如那一幕幕皮影戏,鲜活生动。蓦然,他眼睛突然睁开,带着浑浊的眼里精光闪现,更有着明显可见的吃惊!竟然是那个人?!而这一切君行远并没有看见,忙碌了这么久,他纵算是身体好,可顾着一个病弱的名声也不可能太过精神奕奕,更何况他还要到贤王妃的院子里去一趟。母妃肯定也没睡,一定等着自己过去好好询问父王的病情。作为母子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清香馥郁的桂花香萦绕鼻尖,在经过一条花径时,一滴露珠就那样啪嗒一声掉在了君行远的额上,带着晨间独有的清冷和雨后独有的清新。伸出手来,拿手特别好看,骨节分明却不显粗壮,如一丛秀竹,而那如玉的肌肤竟然像是散发着微润的荧光一般,站在这天色未免的院子里,映衬着那温暖的灯光,就如那谪仙一般,超然脱俗,玉树临风。他的手指上残留着的是那露珠的湿意,君行远眼睛眯了一眯,想到那秋雨落在马车顶子上,是那样的好听与缠绵,而最令他欢喜的则是马车里自己和静香那般的近,那般的温馨。不知道那个小人儿是不是还在熟睡?真希望有一天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候,自己一睁眼就能看到那张宛若梨花一般清丽的甜蜜睡颜。这个日子或许不会太久了吧?只需四个春夏秋冬,他们就能在一起,或赏花,或种花,或花前月下,或林间漫步,或......儿孙绕膝!对坐庭前,看着你一头银丝,我一头白发,你皱纹爬上眼角眉梢,我满脸褶子还能相视一笑,云淡风轻的幸福!此时的贤王妃果真没有歇息,只是靠着引枕斜靠在床头上,不顾宛嬷嬷的劝阻,执意的等着君行远的到来。知子莫若母,她知道远儿一定会来的!这段时间她的心太慌,不明白在那个美好的清晨,为何会改变如此多的事情!一个转身,除了留下了高大的背影,还留下了......绝情!奇怪的是,今天王爷的表现又像是没改变之前一般,倒叫她一时弄不明白了!“王妃,您歇歇,等小少爷过来,奴婢一定叫醒您的!”宛嬷嬷担忧的站在床前,她可知道自家主子的身体,从小就是个好命人儿,哪里经过这些事?贤王妃摇摇头,却想起了那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远儿说叫什么王什么香的来着,看远儿如此伤心,也不知道是哪家小姐?可看样子倒不像是这京里的!“嬷嬷,你还记得那个跟着远儿回来的那个小姑娘吗?”宛嬷嬷点头,如何不记得?她算得上是君行远带回来的第一个小姑娘呢?“奴婢记得,那双眼睛生的可真是好!就跟那天上的星子似的,让人看着就欢喜!”“是啊,那双眼生的真是美,以后长开了也是个大美人!”说着说着,贤王妃的脸上就有了笑模样,“也不知道是哪家小姐?远儿也不跟我说一声!”宛嬷嬷心下也觉得奇怪,可这些话贤王妃能说,自己却不能说,只得抿了抿嘴笑笑。“小少爷来了?王妃执意不肯歇息,一直等着您呢?”大丫鬟巧思温柔的笑着将君行远给迎了进来。“远儿来了?”贤王妃精神一震,脸上也有了些活力,看着不那么萎靡了。君行远给贤王妃行了礼后,就不顾她的劝阻坐到了她的前面,仔细打量着贤王妃的气色。“母妃可觉得好多了?”轻拍了拍他的手,贤王妃欣慰的笑了,随即神色又变得紧张,“你父王如何了?我瞧着你给太医院首使眼色了!”要不是她恰好疲累的想打呵欠,也不会歪打正着的看到君行远给太医院首使的眼色。“没什么大碍,刚刚我叫小木仔细问过太医院首了。主要是父王体内的毒素还未全部清干净,所以还需静静修养,不得操神劳累。”说了一部分,隐了一部分,君行远不想自己的母妃担心,他知道自己母妃的性子,不是个心机深沉的,要是知道了真是情形,脸上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而掩饰不住恰好是这个阶段最最要不得的东西,所以他只能说一半藏一半了!“哦,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想着有什么大问题呢!可把我吓住了!”贤王妃玉手轻拍自己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听到这个消息宛嬷嬷更是喜形于色,老脸笑成了朵**,“真是老天爷保佑,王爷没什么大碍,王妃的病啊!也会很快就好了的!”可不是嘛!王妃的病主要是心病还有那个吕姨娘小蹄子给气的,这王爷一好,估计这病根也就差不多痊愈了!听到这个好消息后,贤王妃才想起了自己刚刚与宛嬷嬷说的话题,“对了,远儿,你带回来的那个姑娘是哪家的小姐?我瞧着长得模样可真是标致,举止形态也好!”君行远停顿了一下,“母妃,那个姑娘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小丫头,王静香。这次也是冒着险来帮我忙的,要不是她我也不知道我们府里竟然有那么厉害的花卉。”王静香的身份对贤王府来说着实低了一些,可在他心目中却没有高低之分,反而还害怕那个小丫头嫌弃自己。他可是明白她心中最喜爱的生活的,那可真有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味。而这,也恰恰是自己所短缺的。作为贤王府的少爷,享受了多少的权利,就要付出多少的义务。“当真?就是你说过的那个种花种得非常好的那个?倒还真么看出来,瞧着小小年纪的,居然有一身本事!哪天等我病稍微好了点,可要找她好好聊聊。”贤王妃终于想了起来,儿子是跟自己说过这么一个小姑娘,只是自己没有将名字对上号。“呵呵,她种花的本事可是连大宁朝的养花圣手江一白也称赞了的!”母妃并没与对静香的身份感到抵触,对于君行远来说也是件好事。贤王妃也笑笑,毕竟是久病之身,加上一晚上硬撑着没睡,此刻的疲态再也掩饰不住,竟打起了呵欠。君行远正待告辞,眼角却扫到门外的小木似是有事要说,在厢房门口那频频看着自己。他神情一凛,细心嘱咐了宛嬷嬷几句,这才迈着步子出来,不急不缓。“怎么回事?”小木恭敬地行礼之后,眼里带上一抹紧张,“刚刚收到消息,说王爷将七少爷喊到书房那去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