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探

月鬼王脸上浮起一丝微笑，慢条斯理道：“石兄弟，你帮助我们脱离了令牌之困，我一直非常感激。”在这个当儿，他居然说起这些，大家一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欠别人的，所以必须偿还你这份恩情。”月鬼王神情淡淡的，谁也看不住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我的这三个弟妹，和你们相处得非常好，五弟虽然傲慢不羁，但是对你却打从心底里佩服，三弟憨厚热情，和大家都很谈得来，他那一手好菜每一个人都赞不绝口，我知道他最喜欢的，就是看别人在吃过他的食物后，伸出大拇指叫好，那他可比什么都开心。”听到月鬼王的话，魑殇默默不语，魍蠡挠了挠头，胖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稚气的傻笑。“……还有小妹，她比以前活跃多了，和陆大姐成了手帕交，还悄悄地喜欢上了那个虽然口花花但心地却着实不错的小魔头。”月鬼王望了神情羞涩的魅珏一眼，古板的脸上也难得地流露出慈爱之色。大家都静静地停着，月鬼王却忽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说：“我们几兄妹自出生以来，就过着被人追杀被人奴役的生活，现在终于获得了自由，可以堂堂正正地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可以放肆地大声笑，可以随意四处乱走，这都是以前绝不可能的事情，那能够把人逼疯的黑暗和孤寂，那被奴役的痛苦和仇恨，已经把我们快逼疯了，如果没有相互间的安慰和对自由的渴望与梦想，相信我们谁都不能撑到现在……看到孤单多年的他们终于过上了新的生活，有了自己的朋友，甚至情人，我的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欢喜。”“大哥！”魅珏轻轻叫了一声，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水。石军心中忽然涌上一丝不祥的预感，刚想说话，却被月鬼王打断了：“原本我也只是把你当成恩人来看，可是后来，你对我们来说已经不是恩人那么简单了，虽然二弟他死在你的手里，但他毕竟是作法自毙，我们大家谁都没有因此对你有过丝毫怨怼。”听到月鬼王饱含**的肺腑之言，石军的脸色也凝重起来，缓缓地点了点头。“这么多年来，我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让我的弟妹们好好地、自由地过他们想要的生活，现在，这个希望，你帮我实现了。所以我想为你做一点事，就是这么简单，如果你不让我一个人去，不成全我的这份心意，我月鬼王还有什么面目存活于天地之间？”石军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大哥……”魅珏颤声道：“你就听石大哥的话嘛，不要去！”月鬼王沉下脸：“可是？石兄弟，看来你是信不过我了？”转脸又对魅珏道：“小妹，看来这么多年来大哥在你的心目中真是没什么份量，要不然怎么会连大哥说的话你都会反对？”“我……”魅珏没想到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大哥竟然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责难她，一时间竟呆住了，泪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终于缓缓地淌了下来。石军却不急不火地解释道：“我怎么可能会不信任你呢？只不过这件事的确很危险……”话音没落，就被月鬼王断然接道：“既然信任我，那就让我自己去好了，石兄弟，你和大海不要跟过来。”用手一指三兄妹：“你们三个，谁也不许跟着我，要不然的话，兄弟之情一刀两断！”说着神情威严地看了众人一眼，昂然起身而去，留下大家面面相觑。***石军心里那种不祥的念头再次浮起，正想起身，却见石不疑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笑嘻嘻道：“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可以扔下我？哼，我偏要跟去瞧瞧热闹，反正他也没说不要我去，万一有架打，可千万不能错过！”说着招呼上小天瞬移而去。“我也去瞧瞧！”几乎是同时，魍蠡和魑殇长身而起，而魅珏也从长袖缓缓抽出了那柄莲花，兄妹三人互相看着对方，魅珏忽然热泪盈眶，莲花失手从手上缓缓滑落在地，无力地坐倒在地，素手捂住了脸，哽咽道：“三哥、五哥，大哥他……他不会回来了！”魍蠡微皱着眉道：“小妹，你瞎说什么。”魑殇却**地抓住了魅珏的肩膀：“小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石军也悚然而惊，站起身看着魅珏。“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晶莹的泪水从魅珏白玉般的脸颊上流下，她痛苦地摇着头，哭道：“我不能说啊。”“什么不能说？快说啊！”魍蠡顿时急了。魑殇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不要急，慢慢说。”魅珏流着泪拼命摇头，咬住了嘴唇，就是不再说什么。石军心念急转，顿时有了主意，缓缓道：“魅珏，你听听看我说的，如果说对了，你就点点头。”“刚才你之所以说你大哥不会再回来了，是因为你知道他早已存了必死之心，或者根本就是你大哥不经意的时候透露给你的，却又告诫你不得说出来，对不对？”魅珏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石军，一双手却紧紧抓住了魑殇的胳膊，浑身颤抖地轻轻点了点头。此言一出，不但魍蠡和魑殇，连胡海和陆晴都大惊失色！***夜色渐深，小天风一般朝着前方急速飞行着，身上金闪闪的龙鳞在暗夜中闪闪发亮。石不疑盘着小腿坐在小天头顶，懊恼地嘟哝着：“两个公司一东一西，也不知道那个月鬼王先去哪里？真要命！”怀里的通天塔发出微弱的哼哼声：“老大，老大！”“干什么？”“你好久都没让小天回来了，我……我……”石不疑不耐烦道：“让他回去干啥？你们两个一见面就打架，互相诋毁，不如不见面的好。”“可是……他能够自主地吸取精神之力，可我却不行啊，我只能被动地吸收，如果他不回来，那老大你就自己给我输一点精神之力进来嘛！”小天得意地嘎嘎大笑：“通天塔，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蔫儿了？”石不疑眼看着就要飞到火凤凰清洁公司的地盘了，顿时打起精神，放出灵识搜索着附近有没有防御结界和修炼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力，同时低喝一声：“都给我住嘴！”火凤凰清洁公司坐落在市东边一幢名叫福华大厦的高楼的第十三层，现在的人都讲究避忌，喜欢凡事图个吉利，可这火凤凰居然毫不在意，规模还挺大，占据了近千尺的整整一层楼，从他们所发放的传单上看，里面装修得富丽堂皇，十分气派，也不知道他们是靠什么来维持如此庞大的开销，而且公司的主营业务——捉鬼居然还是免费的！刚刚来到离火凤凰五百米的范围，石不疑立刻感应到一股强大的火属性力场设下的结界波动，大厦的上空气流翻涌，一看就知道设下了无数用来对付非自身属性种族的法术陷阱，而且这些结界和法术陷阱似乎是感应式的，专门用来针对非魔界的修炼之人，对凡人却不起任何作用，当下嘻嘻一笑：“果然是魔界的家伙们，小天，给我停下来，变身缩小，回通天塔打架去。”小天不屑地哼道：“打架？饿了这么多天，他哪里还是我的对手？”石不疑忽然烦躁起来：“要你去你就去，不许把他打得太重，等通天塔吃饱了，你们两个就好好给老子睡上一觉，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许出来，听见没有？”说着掏出通天塔，一把揪住小天硬生生塞了进去，然后把通天塔塞进怀里，歪着脑袋想了想，身上红光闪动，眨眼间变成了一个红衣红裤的半大男孩儿，模仿方才看到的火系力场给自己也设了一个防御禁制，然后也不顾自己这身打扮实在不符合时令，大摇大摆地朝着富华大厦走了过去。在保安人员和前台小姐瞠目结舌的注视下，石不疑神态自若地走进了电梯，还没等电梯门合上，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十来个人呼啦一下全涌了进来。电梯门无声地关闭，“叮”地一声，开始缓缓上行。石不疑变身后的模样和小捣蛋一模一样，因为他在石军的记忆里搜寻，统共也只对小捣蛋这么一个“儿童”有比较清晰的印象，小光头，唇红齿白，大眼睛长睫毛，十分可爱，此刻他“傻乎乎”地仰着头，正眼都不眨地看着身旁的这些人——这十来个人大都身穿藏蓝色的西装，一律剃着小平头，而且还整齐划一地带着一副金丝框架的眼镜。个个都高大健硕，虎背熊腰，神态彪悍，孔武有力，怎么看都像是冒充读书人的黑社会打手，石不疑用灵识一探，立刻确定这帮人都是魔界来的——身上强烈的魔力便是明证。为首的一人一身白色的西装，长得最为年轻帅气，神态也最酷，举手投足之间都带颐指气使的霸气，其余的人很明显都是唯他马首是瞻，一个个铜铃般大的眼睛都透过镜片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年轻首领见到石不疑，“咦”了一声，随后转开目光，其余正好奇地看着石不疑的壮汉们也立刻移开了目光。可那些壮汉们毕竟很难对这个一身红衣，笑嘻嘻的小孩子视而不见，却偏偏又装作毫不在意，有若泥塑木雕一般站得笔直。于是石不疑索性更加放肆地打量起来，绕过来绕过去地在小小的电梯间晃来晃去，一脸的天真无邪。“小朋友，你到几楼？”那个年轻首领想了想，扮出一脸微笑，问石不疑。“我？”石不疑甜甜地一笑，“你去几楼我便去几楼。”此言一出，壮汉们都有些吃惊，那年轻人“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看着石不疑，嘴里喃喃地念了一句：“凤凰涅磐……”石不疑一愣，他不是不明白那年轻人正在试探自己，说不定这什么“凤凰涅磐”还是暗号呢，可自己怎么回答呀？当下心里暗暗着急，连忙心灵传讯给石军，同时却也并不回避年轻人的目光，还是一脸顽皮天真地模样。他虽然是石军的元神替身，但自身不含任何属性，进来之前又刻意给自己加持了火属性的防御结界，所以那些魔界中人陡然看到他，一时间都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叮！”电梯停了下来，正是十三楼，但门却没有即时打开。石不疑耳朵忽然捕捉到一丝微弱的声音，似乎是打斗时发出的劲风，心中一喜：找到了！但看到门既没有开，身周围那一群壮汉也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于是也“乖乖”地站在原地，只是一颗小脑袋兀自东张西望。等了一会儿，那身着白衣的年轻人终于有些不耐，探究地看了石不疑好一会儿，石不疑也痴痴地张大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你究竟想怎么样？”那年轻人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口了。“大哥哥，你是在和我说话吗？”石不疑装疯扮傻，但听到电梯外隐隐传来的打斗声似乎越来越远，心里暗暗有些着急。那年轻人名叫航飞，正是这火凤凰清洁公司的保安部经理，在魔界的身份是执法堂的副堂主，此次受命来到人界，主要目的有两个，一是不择手段找到石军，二就是在人界发现并培养适合修魔的人才，刚才有人擅闯火凤凰，被四大护法发现并打了起来，他这个所谓的保安部经理自然率众在周边仔细地做了个地毯式搜索，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胆大包天，居然还敢夜探他们魔界设在人界的指挥部，谁知遍寻不见，却在回来的路上遇见这么个稀奇古怪的小孩儿，看他身体四周有火系法术护体，但体内却没有魔力溢出，既回答不了暗语，自己又不认识，还想去十三楼，难道又是前来刺探的奸细？只不过航飞生性傲慢自大，看石不疑是个小孩儿模样，从内心深处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见石不疑一味地装疯卖傻，索性拉下了脸，懒得再跟他废话，心想管你是谁，抓回去再说——大手一挥，身后两个壮汉当即抢出，手一撒，石不疑抬头瞧时，就见一张浅黄色的大网当头罩下，把他小小的身体裹了个严严实实，那两个壮汉配合默契，一个双手熟练地一剜一扣，把大网收住打了个结儿，另一个当即接过甩到身后，像背麻包一样把石不疑背在身后。石不疑眨眨眼睛，眼泪便如同倾盆大雨一般哗哗地流下来，“哇哇……妈妈呀……人贩子抓我啊……”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嚎声顿时在电梯间回响，把所有人的耳膜震得轰轰作响。被石不疑这么一闹，航飞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要知道，这里毕竟是公共场所，要是引起什么误会可就不好了，虽然他并不认为那些凡人能够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但不要太过张扬可是上头下来的命令。他连忙一把捂住石不疑的小嘴，然后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还好现在是晚上，没有人注意，于是轻轻咳嗽一声，电梯门无声无息开启，一行人鱼贯而出，进入了一个狭窄的黑色大理石铺成的走廊。头顶明亮的光线把四周围印照的纤毫毕现，不过十秒钟的工夫，他们又转入了另一条走廊，走廊两侧的房间宽敞明亮，有很多人在里面忙忙碌碌，电话铃音、说话声、走动声此起彼伏，在这里几乎听不见刚才的打斗声了。“警察叔叔啊！救我啊……”石不疑一边依依呜呜地放声大哭，一边透过大网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神秘的火凤凰公司，心里纳闷，大老晚了，这帮人还不下班？听这电话铃声响个不停，难道他们生意就这么好？哼，肯定有古怪！“啊！”地一声长声惨呼，从远处传了过来，石不疑连忙凝神细听，却又没有了，心里反复回想着，似乎不是月鬼王的声音——以月鬼王那么硬朗的性格，好像就算受伤了也不会这么杀猪一样嚎叫吧？刚才石军已经传讯给他，月鬼王很有可能是怀着必死之心前来察探，要他无论如何把月鬼王安全地带回来。石不疑啧啧称奇，简直无法理解。在他看来，生命得来不易，只要拥有了无论如何也不愿失去，想方设法还要活下去了，为什么要自己放弃？珍惜生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凡人如此，生物如此，就连他这个用别人元神做出来的替身也如此，偏偏却有人这么奇怪，好不容易可以过两天自由舒坦的日子却不耐烦，你说奇怪不奇怪？想到这里，石不疑忽然心里有点难受。他有着石军的一切记忆，但却无比清醒地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元神替身，这又算是哪一种活法呢？这么开心而又放肆地活下去是不是也有些朝不保夕的感觉呢——“可我却决不会轻易让自己死去的，”想到这里，小家伙不知不觉握紧了小拳头：“我石不疑可也只能活这么一次啊。”“啊哟……”正在胡思乱想，就发觉自己被人重重地扔在地上，连忙失声惨叫，却听到一个柔美的声音笑道：“小弟弟，用不着做戏啦，以你的本事也会被火蛛网困住？还是站起来好好说话吧，不要让我笑话你噢。”愕然望去，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个宽阔的大厅之中，厅内灯火通明，几乎没有任何家具或者办公用品，正墙上有一块巨大的镌刻着火凤凰的浮雕，浮雕两侧分男女站立着两排人，男的都在三十以下的年纪，西装打扮，背手而立，站得甚是规矩，而那些女子个个美艳动人，虽然燕瘦环肥各有不同，但无一不是难得一见的美女，穿着随意，或保守或清纯或暴露，站立的姿势也随便而慵懒，比那些正经八百的男人们看起来养眼多了。而石不疑的正前方，摆着大厅内唯一的一把黑漆漆的太师椅，这张椅子特别宽大，可以并排坐下三个人，但上面自然没有那么拥挤，方才对石不疑说话的那把声音的主人正斜斜地靠在上面，穿着一身好似晚礼服一般酒红色的长裙，翘着脚，两只雪白的赤足悠闲地搭在椅背上，一头瀑布般浓密发亮的褐色长发垂到了地面，纤细的手腕上系着一根蓝色的丝带，手上托着一个酒樽，里面盛着香气浓郁的红酒。石不疑哪里会轻易上当，正想看看形势再说，身后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一高一矮两个人手捧一只透明的盒子走了上来，其中的高个子对那女郎躬身施礼道：“大人，那两个奸细跑了一个，另外一个已被我等擒住，困进了修炎大阵。”说完恭恭敬敬递上了盒子和另一样东西，那个盒子黑漆漆的毫不起眼，外面嵌满了各种各样的符咒和图案，也不知道是件什么宝贝，另一个却流光溢彩——正是月鬼王的法宝 “幽冥百鬼镜”。那女郎“哼”了一声：“没用的东西，连一个小鬼也对付不了。”显得十分不悦，“抓住一个小仙童有什么用，还要用到修炎大阵，简直就是丢我们魔界的脸！”那高个子嘴唇蠕动了一下，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石不疑探头一看，月鬼王的那面镜子表面已经多了一道裂痕，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谁损坏了，虽然上面依旧闪动着灵光，可那光芒却十分呆板滞涩，显然法宝里面原本属于月鬼王的灵力已经被强行抹去了，变成了一件没有灵性的死物。石不疑心中暗想：老月老月，你也真是窝囊，要死就自杀算了呗，居然连法宝也被人抢了去，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紧接着石军传讯过来：“不疑，月鬼王大哥已经回来了，但他的幽冥百鬼镜被人抢去，你记得把它带回来，还有，注意安全！”什么？回去了？跑得这么快？石不疑嘴巴一时张得老大——这也太离谱了吧？不是来寻死的吗？现在这又算什么？不死了？自己跑回去了？还丢个烂摊子在这里，让老子给你擦屁股——小脸上不由得露出沮丧之意。就在这时，椅子上的女郎曼声应道：“是冥界之物……能够拥有这么犀利的法宝，这可不是普通的鬼哪，果然幽冥又想搞事了。”说着坐直了身子，向石不疑看了过来，“又是一个小仙童，奇怪，仙界的小鬼为什么突然变厉害了？”石不疑只觉得眼前一亮，眼前这女郎，皮肤白皙，娇媚如画，媚眼如丝，配以卷翘的浓密睫毛，犹如两个深潭一般，似乎能看到人心里去。一看之下，她身边侍立着的那群美女全都被比了下去，嘴唇略厚，却更带有一丝撩人的风情，但偶尔眼光一闪，却透出一股阴冷无比的杀机。见石不疑歪着脑袋看得出神，那女郎吃吃笑道：“小鬼，看够了么？”“没看够。”石不疑老老实实答道，“姐姐这么漂亮，你是不是仙女啊？”两侧的男女忍俊不禁，但那女郎若无其事地瞟了一眼，便即连忙忍住。“……滑头，怎么样，是来找你的同伴吗？他和你一样，被我们抓啦。”女郎笑吟吟地抚摸着自己纤长的手指，欣赏着指甲上浅红色的蔻丹。石不疑装糊涂：“什么同伴？我不认识他啊，姐姐你的话好难懂哦。”女郎笑着“呸”了一声：“小傻瓜，你以为给自己加持了魔界的护体结界就够了么？你说不出我们之间通晓的暗语也就罢了，刚才那个不自量力的小仙童被抓进来的时候，你的哭声当即顿了一顿，此后眼光闪烁，不停地朝着修炎大阵打量，这还不够明显吗？不要告诉我你只是一个人界的小孩儿，有本事给自己加上火系防御而闯进我们结界里来的人，可不是普通的货色——要知道，刚才那个小家伙都还没有这个本事，是他在外面窥探的时候被我们的人发觉，用计骗了进来拿获的，至于你嘛，能够通晓我魔界的法术，看来怎么说也是仙界高人的子弟了？快说，你是哪家的孩子？”“你问这么多干什么？”石不疑听那女郎似乎误会了自己的身份，也就顺势装傻：“姐姐，难道你认识我家里的人？我爸爸说过，不能随便告诉别人他的名字！”女郎笑而不语，轻轻地抿了一口红酒，这才道：“不想说实话？我有的是时间，不在乎和你泡蘑菇。”“乖宝宝不喜欢吃蘑菇。”石不疑笑嘻嘻地道：“姐姐，这里的地面好干净哦，我家就没这么干净，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嗯？说来听听？”女郎饶有兴致地看着石不疑，明知道他在耍滑头，却又带着点看把戏的心态，毕竟这已经是瓮中之鳖，难道还怕他能够玩出花来？石不疑一脸乖宝宝的表情：“我家好穷，买不起拖把，姐姐到我家去一趟，帮我把地板拖干净嘛。”“什么？”别说那女郎了，两边的人都相顾愕然，一时没明白石不疑的意思。石不疑贼忒嘻嘻道：“姐姐的裙子这么长，不做拖把岂不可惜？想必这里的地面这么洁净，都是姐姐的功劳吧？”说完哈哈一笑，飞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抢到那高个子身边，陡然出手抢过了“幽冥百鬼镜”，飞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