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马缓缓地行在苍茫茫的大草原上,领头的是两个骑马的壮年男子,身上穿着华贵的绸缎袍子,**骑红棕色的骏马。查干夫和另外三个少年坐在后面的无篷马车上,他在寨子里第一次看到这两位穿着贵族服饰的大人,还以为某个部落的头领;后来听族长爷爷说,这两个穿绸衣佩铜剑的勇士,都是女王宫中的两名普通侍卫。侍卫也能打扮成老爷的模样?查干夫暗暗呸了一声;和他一同坐在车上的几个年青人都和他一样,是侍卫大人从草原各部落选中的英俊童男子。前天晚上,族长爷爷一脸喜色地告诉他,“查干夫,我的好孩子!如果女王能看上你,让你服侍她一晚,我们全族人都能得到珍贵的赏赐!”“如果……如果你侥幸让女王怀上身孕,我们拉日族就能从此脱离奴籍,成为草原上的贵族!太阳神保佑啊,雨神保佑,查干夫,我就知道你是个有福的孩子,没白给你起这么好名字……”查干夫想到这里,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的名字就是‘小白脸’的意思,为这,不知被伙伴们笑话了多少次。他根本不想去昆仑山当青鸟女王的情宠,听说女王已经三十多岁了,一想到他要和一个老妇人同床共枕,他就恶心地想吐!同车的那三个少年却不是他这样的想法,一双双湛蓝色的大眼睛满含着憧憬的神情。‘我和他们不一样!’查干夫愤愤地想,‘他们都是无能之辈,我可是族里最英猛的勇士!’查干夫十三岁的时候就曾徒手杀死过一只老狼;虽然今年他还不满十八岁,可是寨子里有不少姑娘对他唱过情歌。他一心想娶草原上最美丽的姑娘——达兰族长的小女儿,所以从没接受过其它少女的求爱。早知道有这一天,他还不如随便找个姑娘睡了!王宫侍卫找的是元阳未泄的童男子,那样的话就选不上他了。日子就这样、在查干夫的郁郁寡欢中度过了三天,马车的木轮碾过长着少量驼绒藜、合头草和紫花针茅的红沙荒漠,迎着高原荒地的寒风,开始向唐松乌拉山的深处行走;渐渐地,马车进入长满小嵩草的高山草甸,山路越走越是险峻;和车厢同宽的山道一侧就是万丈深渊,少年们纷纷发出害怕的惊呼声,只有查干夫咬紧嘴唇,逼迫自己看远处的风景。其实,他自小生长在一望无限的草原上,从来没见过这么陡峭的山峰,心里也是突突乱跳;驾车的马夫很有经验,不过一个时辰,那段狭窄的山路也就有惊无险地过去了。越往昆仑山脉深处走,气候居然温暖、湿润了许多,风景也越来越奇妙:许多他未曾见过的阔叶树木,粗大得要许多人才能拉手环抱过来,上面有五彩缤纷的鸟儿叽叽喳喳、飞来飞去,引得少年们纷纷出声逗引。树下的杂草丛中开着色彩艳丽的野花,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野果点缀其中,红艳艳地如同宝石一般玲珑可爱;还有一些树木长得弯曲如蛇,绕在别的古木上向上伸展枝叶。查干夫定晴望着一棵手臂粗的小树,那小树的颜色居然是红黑相间的!忽然,那‘树’动了一下,迅速向上蜿蜒:那是一条蟒蛇!他大惊失色,身子颤抖起来,同车的伙伴们没有注意到那条大蛇,当然不会像他一样惊慌。蟒蛇没有向他们攻击,在一棵缀满紫色野果的树杈上吐着信子、等待中意的猎物;领头的侍卫们似乎也是司空见惯,并不因距离甚近的大蛇而加快速度。前路越来越开阔,少年们隐约能看到一栋巨大的石雕大门;前方的侍卫们跳下马,向宫门口的侍卫禀明情况,不一会儿宫门打开了,里面出来两个穿着侍卫服的美貌女子,把马车接了进去。少年们抬头向上看去,不约而同地揉着自己的眼睛:上面是一座白色的巨型石崖;青鸟国王宫就依照这山岩的坡度,或挖岩为室、或木石夯筑,一栋栋的宫房就层层座落在白色的山壁上。远远望去就像是鸟儿的巢穴一般。四个美少年跳下马车,被宫人带进宫殿底层一个石室中;他们相顾愕然:石室里只有一个圆石围砌的大水潭,那水潭居然冒着丝丝热气!查干夫郁闷至极,难道这水潭其实是个大铜鼎,下面有火木在烧煮?宫人们示意他们下水洗浴,随即退到一边。少年们伸手去探水温,发觉水不像他们想的那般滚烫,看来不是将他们煮来食用,便放心地脱下衣衫跳进水潭里面;毕竟都是少年心性,一会子就互相嘻闹起来;查干夫自被侍卫们选中那天,也第一次露出纯真的笑容。一个年纪稍大的青衣宫女走进来,挨个看了一遍刚穿好新袍子的少年们,她指着黑发黑目的查干夫说,“你,随我去见女王陛下,其他的三位到绿烟宫休息,一会有宫女来领你们去。”说完她就向石洞外走去。少年们都用羡慕的眼光望着查干夫,只有查干夫自己不甚快意。大约走了数百级白石楼梯,来到一处有两名女侍守着的雕花宫门,里面是一间宽敞的宫房;查干夫一进门就被房中的陈设晃花了眼:族人们视若生命一般珍贵的羊脂白玉在这里居然被镶在墙壁上、石台上,或是做成各成花形雕刻。更别说他没见过的、那些亮晶晶的奶色圆珠做的门帘、闪着金光的绸布纱幔和青铜铸制的四脚龙纹鼎、金灿灿的花枝状烛台!他不敢再四处张望,随着宫女走进一间散发着花木香气的内房。“拜见女王陛下。”查干夫随着女宫人转过一架紫檀屏风,向坐在榻上的女子行了躬身礼。“起来吧。”乌兰女王正在闭目假寐,“清格勒,有事么?”宫女把查干夫推到身前,“陛下,这是奴婢们奉国师之命为您选来的美少年,您看这一个可合您意?”查夫干正低着头,他小心地向前望去,只看到一双粉妆玉琢的嫩白小脚儿,趾甲宛若粉色的内壳一般;脚面如同最细腻的奶酪凝就、似乎还能闻到奶香气;这双形态可爱的小脚就踏在白狐毛的一张裘皮毯子上,脚踝上还带着红艳艳的宝石串儿。他心头一跳、抬起头来,从一对饱满、高耸的胸脯上看到卷曲的栗色长发;再往上看,正碰上女王湖水色的大眼睛和头顶上华美的银色羽饰。查干夫大吃一惊:不是说女王三十多岁了么?怎么还是一张小姑娘的面孔?怪不得……怪不得族人都说青鸟女王是神族后裔,有起死回生、呼风唤雨的灵力;就凭这张面孔,平常的女人怎会长成这般仙姿玉貌?原先他认为达兰族长的女儿阿木尔是这世上最美的姑娘;可今天一见女王,就觉得阿木尔那长相给女王洗脚都不配。查干夫直愣愣地盯着乌兰其其格;乌兰看了他一眼,“还不错……”说着竟然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模样慵懒娇媚至极。查干夫呆住了,女王对着他打了个呵欠,那是什么意思?是觉得他乏味还是想让他服侍?他认为是后一种可能比较多,毕竟他对自己的英俊容貌还是很有信心的;查干夫想到这里,伸手解开腰带,准备脱衣服。乌兰本来还想打个呵欠,这下子居然怔住了,“你,脱衣服做什么?”“奴才进宫不就是服侍女王陛下的么?陛下分明是困乏了,奴才服侍陛下安睡啊。”“咯咯……安睡?这大白天的……”乌兰其其格笑得花枝乱颤,“你这小孩儿,真是有趣……咯、咯……清格勒,把他带下去吧,让新来的孩子们在后宫里四处玩玩,不必拘着他们;哥哥真是的,又在各处挑少年进宫……我都生下吉娜这个继承人了,他还不满意么?”“陛下,”侍女清格勒弯腰行了个礼,“大巫师是为了青鸟国的繁荣昌盛考量的呀,您只生一个公主怎么能行呢?至少再生一个王子继承巫师的血统啊。”“好、好,这事以后再说吧,生一个孩子要挺三年的大肚子,烦得我要死……该上朝了,你带他下去吧,等我有这心情的时候,自会叫少年来侍候。”“是,陛下。”清格勒扯着满面失落的查干夫出了女王的寝宫。乌兰站起身,两名宫女马上给她换上金色的王服、戴上面纱,簇拥着女王向前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