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看到他的得意样,不由得道:“我不忍在人前拂了你的面子,还真当我是傻子不成会信了你的鬼话?”这话如同一盆冷水,转而慕容祯又欢喜起来,她能在人前替他圆面子,只能说明云罗心里有他。云罗道:“你有十三个女人此乃实情。”慕容祯一脸无所谓,“要打发了她们还不容易?”吕淑媛替他育了一双儿女,这可不是小事。慕容祯淡淡地道:“吕氏要么出家理佛,要么改嫁,至于两位侍妾不曾生养,让她们配与皇族子弟,还有那十位美人,我就没碰过一指头。”他没碰十位美人?云罗面露异色,见他说得很是认真,又不似假的。慕容祯语调依如之前,“这么多年,为甚我没有娶嫡妻,想的便是要寻一个可以与我比肩之人,那时不曾想过她是怎样的人?想着能与她真心相爱,她要的我都会给,如此才不枉此生。女人不在于多,而在于够好,什么是最好,心里念着、想着的便是最好,就如你所言,随着心意走,成全了自心,今生无悔。”云罗心里喜着,却一脸不以为然地道:“你早前有过太多的女人,这会子才说得如此轻巧,怕是一时冲动说的骗人话呢?”“你瞧我像骗人的样子?”慕容祯反问。云罗道:“我也没瞧出哪不像骗人的样子?”两个人打趣起来。而这边,怒气冲冲的慕容祎已近了太极殿,心里纠结着如何启禀昌隆帝。昌隆帝端坐龙案前,随手翻看了几份奏折便再无兴致。大总管道:“启禀皇上,广平王求见!”“宣!”慕容祎步入大殿,见罢了礼,昌隆帝赐座,慕容祎却不敢座,而是继续跪在地上,道:“启禀皇上,臣侄欲求娶云罗公主为妻,还请皇上应允。”昌隆帝微眯着双眼,早前原是解除婚约的,这会子又要求娶。大总管笑问:“广平王,你不是已与护国公府的零陵郡主订亲了么?”慕容祎心想,绝不让慕容祯遂愿,更不会输给慕容祯,“启禀皇上,零陵乃是臣侄的侧妻,臣侄欲求娶云罗公主为嫡妻。”昌隆帝听到的消息却是零陵郡主李筠竹乃慕容祎正妻,若不知便罢,偏昌隆帝知晓其间的内情,道:“云罗是朕的义女,她患有心疾,在她心疾未愈前,朕不想将她配人。”昌隆帝从钦天监知道云罗是“盛世凤凰”、“富贵无双”的命格,而这凤命女子自来都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也是昌隆帝赞同慕容祯提议,将云罗收为养女的最大原因。慕容祎颇不甘心,他一定要抢在慕容祯之前让昌隆帝应戏下这门婚事,忙道:“禀皇上,臣侄对云罗公主一片痴情,还请皇上应允。”一名小太监进了大殿,道:“皇上,吏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使求见。”昌隆帝道:“宣!”转而对慕容祎道:“广平王跪安吧!”慕容祎一脸失落,还想再央求几句,却已不能。这几日,无论朝堂还是市井,人们议论最多的还是凌德恺与谢氏的事,尤其是京城一夜之间有《春晖圣母传》的小说流传,又有百乐门说书人说的故事,人们都对这真人真事的事感兴趣,虽只几日时间,便有百姓自发组织起来,有人挑头要建“春晖圣母庙”。人们同情谢如茵的遭遇,同时又被她疼爱幼女,自地府逃至人间守护幼女的事迹所感动,人虽死了,但母爱却从未消亡,逝者用另一种方式来守护自己的儿女。哪怕探望人间幼女后,回到地府要承受烈焰焚身的重罚,她还是会照旧逃出地府来到人间照顾受伤重病的女儿。两位大臣进入大殿。吏部尚书抱拳道:“禀皇上,有官员弹劾豫王与豫商勾结,盘剥百姓,这是数名官员联名上递的折子。”一月前,凌德恺捅了大漏子,昌隆帝令慕容祯、慕容祎兵分两路,分别入豫、蜀两郡调查官商勾结案。慕容祯从蜀郡归来,只递折弹劾蜀郡都督及数名官员治蜀不力,收受贿赂等,并未说蜀王半句不是。自慕容祎从豫郡归来,便有各部官员陆续弹劾豫王的折子。大总管接过奏折,转呈昌隆帝。左都御史道:“皇上,豫王与豫商勾结乃是事实,这件事必须查办。”昌隆帝接过奏折,扫了一眼后面署名的十几人官员名字,眸光里掠过一丝愠怒,文武百官里,哪些是豫王府的人,而哪些又是蜀王府、广平王的人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十几名官员个个都是与广平王、蜀王府交好之人,肃声问:“可有证据?”左都御史道:“有!”停顿片刻,“有豫商贿赂豫王府的账簿两本,皆可为证。”昌隆帝打了个手势,左都御史小心地从怀里掏出账簿,经大总管接过、转呈到了昌隆帝手里,他粗粗地翻看了一眼,脸上风生水起:慕容祎行事太过咄咄逼人!他这样一来,与慕容祯行事作风越发南辕北辙,不由得微阖双眸,冷声道:“退下吧!”左都御史抱拳道:“禀皇上,自古道皇子犯法了与庶民同罪,即便这次犯案的是豫王,也不可不罚……”弹劾豫王,这是昌隆帝的胞弟,是打小跟着他后面玩耍的弟弟,也是情感最深厚的。慕容祎与蜀王府的人这般咄咄逼人想做甚?连豫王都敢弹劾?昌隆帝浓眉微挑,吏部尚书朗声道:“臣等告退!”前面慕容祎要求娶云罗,稍后便有两名官员带着所谓的证据来弹劾豫王。慕容祯这小子从蜀郡回来,就只递了两份折子:第一份,详述蜀郡民生及他此次办差情况;第二份,弹劾蜀郡违返大燕律法的官员。只此两份,再没寻蜀王府任何不是。慕容祎一到豫郡,便先后递了六份折子,封封都是弹劾豫王府:什么官商勾结,什么豫王府二公子强占民女为妾……桩桩件件,怕是豫王府最近十年的不是都被他给挖了出来,他要慕容祎去查豫郡官商勾结的案子,可不是为了让他揭豫王府的短。豫王乃豫郡之藩王不假,可直接打理豫郡的是都督及豫郡的文武官员。大总管微垂着头,见昌隆帝翻看了两本账簿,“砰”的一声,重重将账簿拍放在龙案,朗声道:“传慕容祯!”大总管应答一声“是”,难不成这回真是豫王府招惹上皇上?皇上看着账簿,脸上怒气横生,唉,同样是办差,广平王就能寻出豫王府那么多不是呢,倒是这豫王世子,怎的就没提一件蜀王府的事呢?慕容祯正与云罗说话,就见小邓子神色匆忙地站在花厅外,追问道:“甚事?”小邓子道:“皇上召见世子爷!”慕容祯搁下茶盏,不紧不慢地道:“罗罗,我明儿再来瞧你,我亦令心腹护送冰狐入京。”蜀王世子护送冰狐,慕容祯可有些不放心。云罗微微点头,“你且去忙。”慕容祯出了归鸿斋,夏候逸便迎了过来,抱拳道:“世子爷,听太极殿的宫人说,广平王向皇上求娶云罗公主。”慕容祯一怔,面露急色。夏候逸道:“皇上以云罗公主患有心疾为由给拒了。”他停了一下,又道:“都察院左都御史、刑部尚书弹劾豫王府官商勾结、强占民女、收受贿赂……”慕容祯不由得勾唇冷笑。夏候逸心下着急,道:“世子不弹劾蜀王府,倒先被他们给弹劾上了。”要抓蜀王府的错处,豫王府早前几年就了若指掌,这些年两府的人彼此看不起对方,暗自使绊,蜀王府的人想派细作入豫郡,同样的豫王府的细作也想渗入蜀郡。慕容祯依是含着笑,带着讥讽。夏候逸仿似吃了粒定心丸。慕容祯这样的笑便是没事了,他跟随在慕容祯身边多年,还从未见慕容祯慌乱过,有慌乱便是云罗罢,那时云罗离奇失踪,豫王府的暗卫竟遍寻不着,慕容祯便急了,那是多年来的唯一一次。见罢了礼,昌隆帝冷声道:“平身。”慕容祯垂手静立一侧,化成石雕一般,往大殿上正色一望,便见左上手还坐着一袭蟠龙袍的人,竟是徽王。因他早前赈灾,是见过几回的,微王对他轻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慕容祯抱拳示意。昌隆帝微微凝眉,拾起奏折“砰啷”一声飞了过来,直直砸在慕容祯的身上,“豫王府的胆子不小,勾结豫商,收受贿赂、强占民女为妾……”慕容祯不惊不慌,弯腰拾起奏折,“皇伯父乃九五至尊,无人可以瞒得过皇伯父的法眼。”拾了奏折,毕恭毕敬地奉递到昌隆帝的龙案前,平静如初地道:“家父是与皇伯父自幼一处长大的,他对我们兄弟几人管教如何,皇伯父比臣侄更清楚。我记小时候,有一回皇伯父还斥责父王,说他对我们兄弟管教太严。勾结豫商,臣侄以为并无其事;收受贿赂,更是无中生有;至于二弟强占民女为妾一说,臣侄会尽快调查清楚。”昌隆帝神色不变,依是肃色与怒容。慕容祯道:“皇伯父赐父王豫郡洛阳一带十三县为封地,每年的供奉足够全府上下吃用,他又何需收受贿赂,皇伯父心里可是明白的,这二十多年,我们豫王府每三年上交朝廷的税赋可是众藩王里最多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