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坠落

灵玉从颤抖到冷静，握了握手中的剑，脸上的神情虽未完全的平静下来，眼中却满是坚定的神色。楚子弘站到皇帝的前面，轻声的对灵玉道：“不要，玉儿，不要，我求你。”狂风卷过发出呜咽的声音，厚重的喜服也被强风打透，灵玉冷的打了个哆嗦。转过身面对着楚天阔，缓缓地抬起手，利剑刺破了呼啸的风，刺进楚天阔的肩膀。灵玉根本不会武功，楚天阔本可以躲开的，可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灵玉，“看来，你还是更恨我一点。”“我没有更恨谁。”灵玉平静道：“我的确很恨你们，恨你们害我失去的那么多。但是我并没有打算杀了你或者是他。我曾经花了十年的时间去策划一场复仇，可是到了最后的关头，我才发现我根本就下不去手，于是最后我决定放了我的仇人。我原本以为我会后悔，但是奇怪的是我没有，在放了她之后我却觉得活得更加轻松了。我参与策划了瓦解朱家，可是却无辜连累了朱颜和夏侧妃，甚至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午夜梦回我总是忘不掉夏侧妃那张伤心欲绝的脸孔。那一次在刑场，死亡的边缘，我才懂得，恨一个人真的是太耗费力气的一件事，我太累了，我不想再费心费力去想去策划怎么复仇，还有我也害怕面对复仇之后我需要去面对改变。仇恨是一把太过锋利的剑，伤人伤己还会连累许多无辜的人。为什么我的生活里要有那么多的仇恨，到底我还要恨多久，苦多久。如果你们死了，我会很高兴，可是我不会再亲手去复仇了。人生苦短，我的时间和精力都应该放在我爱的人身上，而不是浪费在这些无用的事情上。”灵玉将手中的摔在地上，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皇帝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女子竟有如此心胸，以前还真是小瞧她了。楚子弘感动不已，向灵玉张开双臂声音都有些发颤：“玉儿！”灵玉的脸上绽开一个轻柔的微笑，向楚子弘的怀抱奔去。忽然灵玉腹中一阵疼痛，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啊！”灵玉的叫声把楚天阔从深思中惊醒。楚天阔突然出手拉起灵玉手腕，将她拉进怀中。“不，灵玉你不要离开我，我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们的。”说完他抱着灵玉急速后退，直退到了祭天台的边缘。楚子弘惊道：“你想要做什么，快停下，你放开灵玉，我什么都答应你。”“也许灵玉说的都对，可是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楚天阔的脸蹭着灵玉的脸庞，旁若无人深情而又缠绵，“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不后悔。”楚子弘瞪圆了双目睚眦欲裂，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天阔抱着灵玉在祭天台的边缘缓缓倒下。“玉儿！”周围雾蒙蒙的一片惨白，远处传来达达的马蹄声。庄景承身着一袭黑色的皮甲骑在一匹白马上，远远地向她奔来。“庄景承，庄景承我在这。”灵玉向他挥舞着手臂，庄景承看到了她翻身下马，来到她的身边。庄景承的手指修长温暖，轻轻地抚上灵玉的脸，“玉儿别哭。”灵玉抬起了手摸摸自己的脸颊，上面果然有湿湿的泪痕。“庄景承带我回去吧。”“好啊。”庄景承抱着灵玉上马，突然一只手抓住了灵玉的裙摆。灵玉跌进了楚天阔的怀中，“灵玉，你别走，不要离开我。”灵玉连忙推开他，却发现手上湿湿凉凉的，低头一看手上沾满了鲜血。楚天阔的肩上鲜血直流，染红了他的衣服。“你怎么受伤了？”楚天阔张口说了什么，灵玉却听不清楚。“你说什么我听不到？”楚天阔一脸的哀伤，灵玉心中一痛猛然想起，这一处伤口正是她亲手刺上的。灵玉伸出手想要想要碰触他的伤口，手指却被人一把攥住。楚子弘张开双臂，“只要你不伤害玉儿，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子弘！”灵玉转身想要投入到楚子弘的怀抱中。可是眼前的楚子弘突然消失不见，灵玉扑了个空。灵玉四下张望寻找楚子弘的踪迹，子弘就在不远的地方依旧张着双臂等着她。灵玉朝着楚子弘的方向奔跑，可是却是无论如何也靠近不了他，仿佛他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永恒的距离。“子弘，你不要走，你等等我。”迷雾渐浓，楚子弘的笑容在雾气中逐渐隐没。灵玉脚下一绊摔倒在地地上，肚子里一抽一抽的疼。“子弘，子弘••”灵玉睁开双眼，原来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楚天阔坐在她的身边，正在用衣袖给她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你醒了？喝点水吧。”灵玉看了看周围不大的宫殿，四周的家具摆设很少显得有些空旷荒凉。再看看楚天阔，早已没有了平日里的华贵和从容。一张俊颜毫无血色，一缕鲜血还从他的头顶流下，鲜红的血色映得他的脸更加的惨白。他身上的衣裳更是布满了尘土破破烂烂的，这哪里还是那个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三皇子。“这里是哪里呀？我们没有死？”“曾有那么一瞬，我想着干脆摔死你算了，生时你不同我在一起，死我们就死在一起，从高台上跳下来，摔成一滩烂泥，分不清哪个是你哪个是我。呵呵。后来想想还是算了，看来我还是不够狠心。就这一点我就赢不过老皇帝。”楚天阔说了这么一番话，耗费了太多的体力，身体里血气翻涌一时没有压制住嘴角渗出鲜血来。见灵玉没有看到，楚天阔偷偷擦掉了血迹。从祭天台掉落的时候，楚天阔在灵玉的下方拖着她的身体楚天阔武功卓绝却也承受不住两个人下落时的冲力，是以受了很重的内伤。灵玉却在下落的时候晕了过去。楚天阔带着灵玉来到了他小的时候生活过的地方。“这里是我母妃寝宫的一个偏殿。自从我母妃过世以后，午夜时分这里偶尔就会听到女子哭泣的声音，还有的宫人说半夜会有披肩散发的女鬼，穿着白色的衣裙在这里走来走去。甚至还有一个小宫女在见到女鬼之后的第二天就跳井自杀了。”楚天阔看着灵玉问道：“你怕不怕？”灵玉轻哼一声，“没什么好怕的？什么哭声，什么女鬼，恐怕都是你做的吧。再说，你刚刚说这里是偏殿，那正殿是不是我住过的那一间？这里看起来有些眼熟。”楚天阔摸了摸灵玉的头，“一直都是个机灵的小丫头。”疼痛如滔天的巨浪汹涌而来。翻腾的气血再也压制不住，殷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楚天阔倒在灵玉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