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龙行云惊骇的目光,龙吟轻叹一声,道:“曾几何时,我是那样惧怕你的力量,它代表了龙族中最不可战胜的威严和规则,代表了天地间主宰一切的至高权力,代表了无视众生,唯我独尊的绝世霸气。而如今,我也拥有……不!应该是超过了这种力量!那曾令我心悸的力量,如今也只能让我摔上一跤而已!”龙行云心头一震,骇然道:“难道你、难道你解开了那个秘密?”龙吟微微一笑,傲然道:“不错,我已跃过龙门,成为这世上最强的龙神了!”龙行云惊出一身冷汗,颤声道:“如此说来,在青鳞暗算我之前,你便已动手夺权了……怪不得青鳞回来的这么快……”龙吟沉声道:“不错,只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言罢身形一动,卷起一股强大无匹的滔天气浪,直向龙行云冲来。自龙吟站起身起,君自傲便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而龙吟身形一动,这种压迫感就更加强烈,让他连动也动不得,更不敢散开阴气使用“鬼影”,因为在散开阴气的一瞬间,他便会被龙吟散发出的强大气浪压碎。刹那间,他突然明白了自己与龙吟间的差距有多大,在这种绝对的差距面前,一切的努力都将是徒劳的,再精妙的招数也都是毫无意义的。猫儿的牙再尖,爪再利,在老虎面前也是毫无用处的。这就是功力的差距!龙行云牙关紧咬,猛一挥手,以一股沉浑的气劲将君自傲推向身后数丈外的天涯,喊道:“快逃,有多远就逃多远!”随后气运全身,双掌自两侧画弧向冲来的龙吟拍出两道真气,化作一个硕大的金色圆球,将龙吟包在其中。龙吟冷冷一笑,道:“‘金龙囚车’?你以为这种东西困得住我么?”猛一运力,圆球立时被震得粉碎,龙行云被后撞之力打得口吐鲜血,倒地昏了过去。此时君自傲方站稳脚步,见状不由睚眦欲裂,狂吼一声,猛向前冲去。天涯欲将他拽住,却不及他快,一把抓了个空。君自傲怒火中烧,双眼连眼瞳带眼白全数渐化成黑色,身上阴气激荡澎湃不止。龙吟见状轻咦一声,急竖起左掌猛向君自傲劈下,一道锋利无比的刀形真气随掌而出,由头上直劈到君自傲脚下。不想君自傲却毫发无损,竟透过刀气直冲到龙吟面前,趁龙吟一怔之际,猛一躬身,右掌向地面一拍,十数道阴气立时自地下狂涌而出,如绳索般将龙吟牢牢缚住,并不断收紧,似要将龙吟勒断一般,龙吟急运气抵御。而君自傲却趁此时机抱起龙行云,转身疾奔而去。在场所有的人皆吃了一惊,谁都没料到君自傲会突发神威,虎口拔牙。天涯在吃惊的同时,亦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只觉君自傲这招虽然厉害,却不一定制得住龙吟。果然,君自傲未奔出多远,龙吟便大吼一声,将缚体阴气尽数震散,双掌在胸前上下相合,十指弯曲相对成龙头之形,一股气劲立时充斥其中,猛一开掌,那气劲立时化作一个白球,直射向君自傲。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君自傲尚不及反应,便已被击中,他只觉全身一麻,竟再动不得,双臂一松,龙行云摔落地下。与此同时,龙吟双臂一振,全身弥散出一股暗紫色的真气,随即双掌一上一下猛向前一推,整个身体飞般冲出,带出一条巨大的龙形真气,直击向君自傲。天涯叫声不好,急冲去救援,但龙吟的速度远快于他,眨眼间便已击中君自傲,君自傲全身一震,人如疾矢般直飞出去,正好撞上起来救援的天涯。天涯双臂一合,将君自傲抱住,一股巨力传来,撞得天涯亦向后飞去,直飞出数丈,方得以稳住身形。低头看看怀中的君自傲,却已昏死过去。龙吟缓步向前,沉声道:“把他交给我,我可饶你不死!”天涯闻言后退数步,轻轻将君自傲放在地上,龙吟见状微微一笑,道:“这就对了,你走吧。”谁知天涯却冷哼一声,沉腰坐马,双拳收于肋下,道:“我自然要走,但却不用买你的人情!”语毕右拳缓缓向前打出。这一拳看似平平无奇,但龙吟却大惊失色,狂吼道:“青鳞,快到爹身边来!”龙青鳞不解其意,微微一怔,龙吟怒道:“还不快来!”话音未落,天涯已一拳打尽,与此同时,场内众人皆感觉胸口发闷,呼吸不畅,全身上下提不起一丝力气来,不由尽皆骇然。龙吟脸上流出几滴冷汗,猛抓起龙行云,向龙青鳞处狂奔而去。此时天涯猛然暴喝一声,震得众人心胆俱裂,那些披甲武士纷纷摔倒在地,而那些青衣待卫似是功力较深,尚能勉强站稳。直到这时,龙青鳞才明白龙吟的用意,但却已经晚了,他想迎向龙吟,却连一步也迈不动,不由骇然失色。龙吟亦感到危险加剧,拼命向龙青鳞疾冲。刹那间,一片耀眼的光芒将整个广场笼罩起来,光芒中,无数气刃飞驰着、交错着、碰撞着,爆发出刺耳的呼啸声和震耳的爆炸声,更夹杂了数不清的惨叫声,好似地狱降临人间一般。不多时,惨叫声便消失无踪,又过了半晌,随着呼啸声与爆炸声的消退,光芒亦渐渐消隐,最后完全暗淡而逝。广场上再不见那些披甲武士和青衣待卫的踪影,只在他们曾站立的地方,留下一地血红。游龙殿前的白石台基亦少了一大块,殿上突出的飞檐也不知所踪,大量的烟尘在殿前慢慢沉淀着,许久之后才尽数铺到地上。龙青鳞瞪大了双眼,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我还……没死吧?”一抬头,只见龙吟提着龙行云站在自己面前,身上数道血痕染红了衣衫,不由惊叫一声:“爹,你受伤了?”龙吟眉头紧皱,道:“若不是为了救你,爹又怎会受伤?唉,你何时才能像紫纹一样,让爹可以不再为你操心呢?”龙青鳞此时已无心顾及父亲的斥责,他不顾四周,骇然道:“他到底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力量?”龙吟双目微合,道:“没想到我已化为龙神,却还会为凡人所伤,此子确实厉害。不过他以血肉之躯打出这等神拳,只怕自己亦已吃不消了……可惜、可惜!他若晚十年遇上我,怕还有一搏之力,如今……可惜!”龙青鳞怔了怔,道:“爹,您的意思是他已性命不保了?”见龙吟微微点了点头,急道:“那孩儿这就追上去,将这两个祸患除了吧!”龙吟摇头道:“以你的本事,绝不是那君自傲的对手。况且,爹正可趁此机会让他们引紫纹回来!”君自傲自死一般的寂静中缓缓醒来,入眼的是一片耀眼的绿色。想起方才的际遇,他心中一惊,急翻身而起,环顾四周,只觉景物熟悉,应还在隐龙山中。不远处天涯俯卧地上,一动不动,显已失去知觉。君自傲急扑上前去,抱起天涯连呼数声,却不见天涯有任何反应,伸手探脉,只觉其脉动越来越弱,随时都会绝脉而亡。君自傲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却知天涯定是为救自己而受了重伤,急顺其脉门注入真气,以他那独门的疗伤之法救治天涯。但奇怪的是天涯内气充盈,运行顺畅,毫无受伤迹象,令君自傲无从下手。他焦急万分,催动真气在天涯体内游走查探,却查不出什么端倪,眼见天涯气息渐弱而无能为力。片刻后,他猛然醒悟:天涯定是中了什么奇招,人虽未受伤,生命却在不断流走。他一边感叹着龙拳的奇诡,一边思索着救治天涯的方法,暗忖自己既是鬼卒之首,应当有延人寿命的本事,只是不知如何使用。蓦然间,他想起了自己的那招“鬼噬”,不由心中一动,心道:“‘鬼噬’可将活物化成生气吸入我体内,我若将‘鬼噬’反转运行,是否能将自己的生气反送给他人呢?如果能的话,这也许就是救活天兄的唯一希望,可如果不能,那又会怎样呢?也许……我会死?”“死算什么!天兄能为救我而不顾性命,我难道还怕为他而死么?”想到此处,君自傲打定主意,集中全部精神,回忆着施用“鬼噬”时体内那种奇异的感觉,那种外来的生气涌进自己体内时,体内生气澎湃而出与之相融的感觉。渐渐地,他竟找到了控制体内生气的感觉,但这种感觉非常朦胧,并不像控制真气般有法可寻。生气无形无质,飘渺虚无,他只能隐隐感觉到体内有这么一种东西,却无法确切地感受到它,更无法得心应手地加以控制,若以“鬼噬”将其送出,实是凶险万分,一个不好便会当场毙命,而且就算成功,能否救活天涯,也仍是未知之数。然而当前之势已不容他为自己多想――他也未打算为自己多想,只是抱紧天涯,反运“鬼噬”,全身立时弥散出阵阵阴气,将自己和天涯裹在当中。霎时间,一种极度冰冷的感觉传遍君自傲全身,令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这不安的颤动中寸寸瓦解,随着不断涌出的阴气,一点点渗入到天涯体内。他不由一阵欣喜,隐约觉得此法可行,天涯已有了生望,却忘了去担心自己会否因此而化为飞灰。如此不过数息功夫,天涯便缓缓睁开了双眼,见四周黑气缭绕,不由一惊,随即察觉到自己正被君自傲紧紧抱在怀中,那黑气正是自君自傲身上发出,不住向自己体内送进阵阵温暖,而君自傲却似是被狂风吹着的土人,身体不断瓦解成细屑,随着从身上涌出的黑气,向自己飞来,渗入自己体内。霎时间,他立刻明白了君自傲正在用某种奇术救自己,而且君自傲已有生命危险,大骇下,他猛然用力一挣,一把将君自傲推开。君自傲倒退几步,呯地一声摔倒在地,挣扎着抬起头,道:“太好了,天兄终于无碍了……”天涯怔在当地,半晌后才道:“你要把‘命’给我?你……你疯了么!”君自傲吃力地坐起身,一笑道:“难道天兄忘了么,我这条命本就已是你的……”天涯怒道:“意气用事、意气用事!你若死了,你的大仇又由谁来报?龙老前辈身陷虎穴,又由谁来解救?”君自傲苦笑一声,道:“大丈夫有所不为,也有所必为。若我是个为一己之私而任朋友死去的人,天兄还会与我为伍么?天兄不也是不顾自家安危,在龙吟手中冒死将我救下了么?”天涯冷哼一声,道:“少要自作多情,我出手只为自保,救你也不过是顺手罢了……”君自傲知他脾性,不再与他争辩,话锋一转,道:“对了,天兄究竟中了什么奇招,为何半点伤也没有,却不断衰弱,几乎丧命呢?”天涯沉默片刻,道:“龙吟实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高手,放眼天下,只怕已无人可与之匹敌……”话锋一转,道:“江湖上皆知我的邪印拳了得,却不知那并不是我真正的功夫,我最厉害的武功仍是‘八拳’。”君自傲不知他为何转到自己的武功上来,忍不住插口道:“是哪八拳?”天涯道:“‘八拳’乃是一种武功的名称,相传是上古时一位高人所创。‘八拳’拳如其名,只有八拳,每拳架式均同,但所发气劲则大相径庭。那位高人自创拳之时起,武功每进一层,便能悟出一拳,所以自第一拳后,一拳强似一拳。那位高人用了半生时间悟出了七拳后,便再难有进境,他心存不甘,始终觉得未能创出最强的拳来,便日夜苦思,将自己逼入了几近疯狂的状态,终创出了最强的第八拳。这一拳威力之大,足以令鬼神惊怖,那位高人在创出此拳之后,竟因此身入魔道,不久就绝迹人间。”君自傲隐隐觉得他说的这些定和他所受的怪伤有关,便问道:“那天兄又是怎样学到这‘八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