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肆虐,人界大军拼死抵抗,但除少数高手能在保全自身的同时,反击黑龙外,其余兵众根本不是黑龙的对手,一时间血流成河,无数士兵命丧黄泉。司刑君却率众绕过人界军大营,直冲向远处的五魂神阵,黑龙只顾杀戮人界大军,却不理这小股鬼军。啸川与李狼战斗正烈,二人打得不分胜负,天空中气息涌动,吹得普通妖军根本近不得二人百丈之内。地上,在乌易与紫啸竺人率领下,妖军与飞虎军展开了殊死搏斗,妖军虽然死伤惨重,但胜在人数众多,飞虎军一时间奈何他们不得,己方的数量反倒不断减少,虽然那速度非常缓慢,但对只有几百人的飞虎军来说,已是难以承受的损失。无数死者的魂魄化成磷光,疾速地飞向了五魂神阵,那座黑色的高塔,仿佛一个吸魂的恶魔,将所有死者的魂魄吞噬腹中。便在此时,一阵红光闪动,十多万神兵忽然平空出现,为首的两个老者正是佛之国的皇帝武琨和魔之国的皇帝沙上音,在他们身旁,分别是神、仙、人三国的大武神,见到眼前这纷乱的景象,众神不由眉头大皱,沙上音骂道:“奶奶的,这是怎么了?都打成一片了!”神之国的武神凝目四望,皱眉道:“佛皇陛下,此处哪有鬼、妖二国军队的影子?”武琨一指远处碎裂了的石山,道:“就算这两国没有向黄泉出手,只凭现在的情形,咱们也必须出兵镇压吧?况且若无他们帮忙,这些妖军、鬼军又怎能到达此处?多亏我在此布置下人界守军,不然五魂神阵只怕早已被他们占了去,我想他们一定是见兵力不足,难以攻下五魂神阵,所以回国调兵去了,用不了……咦?”说着说着,他突然看到在人界大营中肆虐的黑龙,不由愕然道:“这……这是什么?”众人齐望向人界大营,不由同时大惊失色,沙上音叫道:“这不是龙神为守护人间而在人界留下的后代么?怎么会帮助这些妖、鬼来攻打起人界大军来了?乱了,一切都乱了!”司刑君此时已冲过人界大营,眼见空中奇变突生,他急挥手令鬼军停下,他知这些神兵必会全力保护五魂神阵,自己却犯不着和他们较劲,一咬牙,竟让鬼军杀入人界大军,避开黑龙,趁乱削弱人界军的兵力。武琨皱眉道:“不论如何,都不能让这黑龙再残杀人界大军了!”说着,向身旁的红婴道:“红婴,是你该大显身手的时候了!”红婴点了点头,道:“爷爷,您放心吧!”说着,身上红光一闪,竟然化成了一只红色的旗子,武琨一把将旗握在手中,轻轻一摇,无数红色的电光便自旗内发出,自四面八方击向黑龙。黑龙抬头看了一眼,却全不将这些电光放在眼中,一挺身,迎着电光直冲向天上的神兵,那些红电直击在他身上,却丝毫不起任何作用。武琨不由骇然,红婴本是神界一块上古神石,被武琨在无意间发现,遂将它炼化成人形,制成了至强的人形法器,不但可在诸界间随意穿行,更可化成威力巨大的武器。如今他以红婴所化令旗全力攻向黑龙,竟然无功而返,怎不令他大惊失色?又过了七八天,戚氏身体复原得差不多了,便时常在丫环陪伴下到院中散步。这家宅院广大,布置典雅,一看便知是书香门地大富之家。戚氏出于礼貌,只在所居院落中行走,倒未踏足院外别处。这天君苇斋闲坐屋中,戚氏弄儿为乐,正自欢娱,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叩门而入,一揖之后说道:“我家主人欲请君相公贤伉俪到前堂一叙,不知方便与否?”君苇斋一怔不语,戚氏欣然道:“我们讨扰了多日,早想到恩公面前谢恩了,只是怕恩公事忙。如今恩公相请,哪有不去的道理?”言罢整了整发髻,抱起孩子道:“烦请您在前带路。”老者又是一揖,做个手势,请君苇斋与戚氏先行。君苇斋晃如未见,仍在一边发怔,被戚氏推了推后,才回过神来,与戚氏一道随老者而去。不多时,三人穿过庭园来到一座大屋前,不及进入,屋内早有一人迎了出来。戚氏见他卅多岁年纪,身着懦生长衫,三缕墨髯垂于胸前,颇具出尘之姿,料想定是此间主人。果然此人开口道:“君贤弟贤伉俪在我这小宅住得可还好?”君苇斋一笑无语,戚氏见状急应道:“这位想必便是恩公吧,我夫妇二人若不是得遇恩公,还不知能否活到现在,请受小女一拜。”说罢便欲拜下去。那人见状大惊,急上前扶住戚氏,连声道:“这岂不要折煞在下了,在下万万不敢当!”口里说着,眼睛盯的却是戚氏怀中的孩儿。君自傲看着这人眨了眨眼,微微一笑,这人竟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戚氏此刻正低着头,倒未曾察觉。这人向堂内一摊手道:“来,咱们到堂中再叙吧!”戚氏应了一声,扯着满面忧色的君苇斋步入堂中。坐定后,主人向戚氏言道:“在下早年与君贤弟相交甚厚,几年前在下到北边做了些生意,没赔没赚的,就干脆回来家乡。唉,不想几年未见,贤弟他竟落泊成这个样子……都怪在下照顾不周啊!”说到最后一句时竟看着君自傲,倒似在对他致歉一般。戚氏道:“恩公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夫妇二人能得不死、这孩儿能得降生,都是蒙恩公高义大恩,我夫妇二人结草衔环亦不足为报,恩公却还这样说,真折煞我夫妇二人了。”主人笑了笑,说道:“弟妹莫要如此叫我了,在下姓孟名复,若不嫌弃,便叫我孟大哥好了。这次请二位前来,一是祝贺二位喜得贵子,二是有一事要与二位相商。”君苇斋沉着脸呆坐一旁,不言不语,戚氏无奈之下,只得再开口道:“孟大哥有何差遣,吩咐一声就是了。”孟复连道不敢,接着说道:“君老弟的文采出众,我有意助他赴京应试,不知弟妹意下如何?”戚氏喜道:“这自然好,若真能得中个一官半职,也可报大哥大恩,只是我家相公已久疏诗书,恐怕……”孟复摆手道:“这到不难,我在城外北郊有座旧宅,君老弟尽可到那里发奋攻读,如今离乡试尚有半年,时间上是足够了,只是为他能专心读书,这段时间弟妹要与他分开,不知弟妹是否愿意?”戚氏喜道:“如此甚好,只要相公能有出头之日,几日分离又怕什么?只是要劳恩公费心,贱妾着实过意不去。”孟复笑道:“同意就好。”转头对君苇斋说道:“君老弟,弟妹和你家少爷在这儿绝不会受亏待,你就安心地去读书吧!我看今夜你收拾一下,明日便去吧。”君苇斋勉强一笑,点头应允。当晚用过晚饭,戚氏遣走了两个丫环,关了门,才面带不悦地向君苇斋说道:“难怪你那些旧友不爱理你,你看看你这样子!孟大哥对咱们可是仁至义尽,你却连好脸色也不曾给人半分,真难为你是怎样做人的!”君苇斋苦笑一声,告罪道:“是我不好,下次改过就是了。”说完便怔怔地看着戚氏。戚氏不由嗔道:“呆看什么?早些歇了吧,明天早些去,为了咱们,更为了孩子,你都要努力发奋才是。”君苇斋眼圈一红,道:“明日咱们便要分别了,你会想我吗?”戚氏嗔道:“男子汉大丈夫,眼泪就这么不值钱吗?不过分离半年就这个样子,你也真是没出息。”随即一笑,道:“我当然会想你了,不过你却不要想我,要好好用功,知道么?”君苇斋擦了擦眼泪,点头应允。第二天用过早饭,孟复便来接君苇斋过去。君苇斋极不情愿地与戚氏道了别,洒泪而去,戚氏欲相送到府外,却被孟复拦住,言道如此一来定增君苇斋留恋之心,于前途无益,戚氏亦觉有理,便任由君苇斋自行去了。君苇斋离开居所,却并未去什么城外北郊,而是径直来到昨日那所大堂前,孟复亦随后而至。孟复一拱手,说道:“多留无益,你还是快快安心的去吧!”君苇斋泪流满面,颤声道:“这一去之后,可还能不时回来看看他们?”孟复摇头道:“若不是你沾染了些许法气,连这几日的相聚亦不可得。如今你限期已满,任谁也留不住你,两个时辰后你就会化成毫无知觉的游魂,到时自会有鬼卒引你去黄泉,想再回来是绝不可能了。”君苇斋拭了拭眼泪,一咬牙道:“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去了吧!只是请阁下多费心照料他们母子二人……”孟复叹了一声道:“这个不劳你费心,我怎敢怠慢贵人?祝你投个好胎,来世不要再受如此之苦吧!”言罢在君苇斋肩头一拍,君苇斋立刻化作一团磷火,飘荡在空中。片刻后,一只无常鬼从地面浮出,引了那磷火,潜入地下而去。君苇斋化魂而去,戚氏却只道他正苦读诗书,如此又过了几日,不免有些思念夫君,无聊之下,戚氏抱了孩儿想出去走走,丫环却无论如何也不答应眼见黑龙攻来,而武琨这威力惊人的法器竟奈何他不得,众神不由尽皆骇然失色,齐亮出各自的法器,向黑龙身上招呼,一时间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与飞沙走石、刀光剑影齐现于空中。然而这些以五魂神阵为力量之源的强大法器,却无法对黑龙造成半点威胁,这些惊雷狂风,沙石剑光,均伤不了黑龙只鳞片甲,眨眼间,黑龙便已冲入神界大军之中,一时间惨叫声四起,无数神兵被黑龙杀死,尸体跌落地上,其魂魄闪着耀眼的光芒,直飞向五魂神阵。众大神骇然闪躲,一时间乱成一团,武琨怔怔地看着手中的令旗,喃喃自语道:“连红婴也伤不了它……这是为什么?”正在发愣的当口,黑龙已向他直冲而来,远处的沙上音急得高叫道:“老不死的,你不要命了?快逃!”武琨这才清醒过来,一抬头,只见黑龙已然近在咫尺,却已无从闪躲。便在此时,一道光芒闪过,黑龙立时发出一声长啸,头向上一扬,飞向一旁,在空中盘旋一圈后,瞪圆双眼凝望过来。武琨一怔,随即看清这道光芒正是运起了“佛光”的韩缕,不由暗道一声好险,再遥望黑龙,只见其鼻上一道血痕,不由又是一怔,随即恍然道:“原来如此!”韩缕见黑龙直冲向神军,本以为被立时被拥有强大法器的众神击落,却不想这黑龙竟然不畏法器,而武琨又兀自发愣而身陷险境,他不由心中大急。武琨曾悉心指导他这招佛光的变化,于他可说有传艺之恩,他早将其当成另一个师父,见武琨遇险,却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黑龙的对手,运起佛光直冲过来,却不想竟能伤到黑龙,心中暗叫侥幸。此时听武琨突然说出这“原来如此”,知其必已有对策,急回头道:“佛皇可有对付他的办法了?”武琨道:“不知为何,这黑龙竟不惧法力,但如果用普通的真气,却可伤他,咱们便用内力和他斗上一斗吧!”说着,高呼道:“所有武神听着,法力对这黑龙无效,对付他只可用自身真气!”说着,人已飞身冲向黑龙,一拳倏然击出,一股巨大的螺旋气劲随拳而出,直卷向黑龙。黑龙长啸一声,怒吼道:“不过是一招偷袭得手,便以为对付得了我么?”说着,身上已发出强烈的赤红光芒,沉声道:“且让这招‘血海游龙’送你们到神阵之中吧!”红光大盛,已化成赤色的龙烈狂啸而出,迎向武琨的蛇缠,气劲碰撞中,蛇缠的螺旋气劲立时碎裂,赤龙直向其身上撞来。紧要关头,武琨手中的令旗倏然变回红婴,红光一闪,武琨已随着红婴同时消失不见,赤龙却撞了个空。然而在别人看来,武琨却是被赤龙撞得形神俱灭,众神不由大惊失色,几名刚刚冲到近前的武神,纷纷向后退去。龙烈一撞落空,先是一怔,随即不理许多,又向其他神军冲去,此时的他周身缠满了“血海游龙”的强大赤红溟气,力量远超方才,霎时间,神军的死亡数量再将暴增。韩缕见武琨消失,只道是被这赤龙所害,当即一咬牙,便要冲上前去,此时红光一闪,武琨与红婴在不远处出现,不由令他大喜过望,急飞过去,急切地问道:“佛皇,这家伙力量太过强大,怎么办?”正说着,天涯忽然自地上直飞到二人身边,韩缕一怔,不知她何时有了这种本事。天涯看了他一眼,道:“是风大侠用邪印拳将我送上来的。”转向武琨,道:“如果用第八拳天灭,是否能击败他?”武琨愕然道:“你要用天灭?不行!现在你的力量虽然可以用出天灭,但若想击败这黑龙,必须将天灭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可如此一来,天灭的反噬之力也会达到十成,而你的身体现在只能承受六成力的天灭反噬,如果全力用出的话……你会死!”天涯淡淡一笑,道:“这黑龙摆明是要杀死所有的人,如果我还活着,而大家却都已死了,自傲回来一定会怪我的。而如果他再回不来……我也正好可以陪他……”说着,人倏然冲向龙烈。武琨想阻拦,却已晚了。但他却看到韩缕的身子一震,随即化成一道耀眼的光芒,直追天涯而去。一股澎湃如天河怒涛的气劲骤然涌起,霎时间将天空中的景象变得如波光般动荡不休,众神与龙烈一同感受到这骇人的气劲,不由齐望向气劲起处。只见天涯裹着一身光芒,长发随着气劲涌动而在空中飞舞,直奔龙烈而来。龙烈不敢小觑,转过头来,身上闪耀起更加强盛的红光,直迎向天涯,空中众神见状急忙飞速向远处逃开。轻喝一声,天涯的右拳仿佛顶着一座巨大的山峰,艰难地向前推了出来,与此同时,一道强烈的闪光瞬间暴发开来,霎时间将大半个天空笼罩其中,空中的众神不由大惊失色,拼命向更远处飞逃。地上的鬼军、妖军和人军,均被这惊天动地的一招所震撼,几乎同时停下手来,低下头躲避着空中那耀眼的光芒,司刑君骇然望向天空,一双眼化成夜一般的漆黑颜色,自语道:“这就是……就是邪印尊者的力量么?”连远处的啸川与李狼,也不由侧目望向那团耀眼的强光,心中齐感骇然,啸川愕然道:“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可怕的力量?难道……是他又回来了么?”便在此时,他忽觉心口一痛,不由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地伸手捂住胸口,他只觉胸口中有一股并不算强大的力量在躁动不休,急忙运起全身内力,试图平息这股陌生的力量。李狼背向着他,双眼绿芒闪动,静静地望着远处天空中的光芒,缓缓道:“美丽的东西总是一闪即逝,不能长存于世,你是如此,清幽也是如此,你们何其相像?只是……你们的牺牲,真的值得么?”接着,头也不回地道:“若不是天涯这一拳让你出现了刹那的空隙,我要杀你,只怕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可惜……”啸川强忍剧痛,愕然道:“你说什么?你……你做了什么?”李狼淡淡道:“气屏这东西并没有多大的力量,所以它无法突破你强大的真气防御,但只要有刹那的空隙,我就能让它出现在你体内。你的心,已经被它所包围,有什么遗言,就快说吧。”啸川狂吼一声,拼命挥起双爪,想攻向李狼,却忽觉胸口一阵绞痛,随即感到一阵地狱般的寒冷,他不由缓缓蜷起身子,想抓住一丝半点的温暖,意识却开始模糊。那对翅膀终于不再扇动,这不可一世的虎王,终于死在李狼手中,他那壮硕的身体如一块石头一般,自空中跌落地上,翻了几翻,再也不动。一道耀眼的磷光自其身上跃起,疾速向五魂神阵飞去。李狼缓缓转过头,看了一眼怔在远处的胧星,淡淡道:“如果想为他报仇,就来吧。”胧星怔怔地望着李狼,脑海中一片空白。光芒闪动,光团中气刃乱飞,天涯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向自己,不由淡淡一笑,自语道:“自傲,我原是个只懂保护自己的人,是你,让我知道了人间的温暖与幸福,是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应该保护的,什么是可以舍弃的,只是……对不起,我再不能陪你了……”压力倏然加重,天涯笑着闭起双眼,放松身子,任那股巨力压向自己。“你不会死。”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天涯不由一怔,急睁开双眼,只见一片金光将自己包围起来,将那天灭的反噬之力顶在外面,她不由惊呼道:“师兄?你怎么……”韩缕的声音再次响起:“多亏佛皇他老人家指点,我才能用这招佛光能将自己完全化成真气,依附在你身上……你不能死,你已受了太多地苦,应该得到你应得的幸福,而我……我是一个固执的人,不懂看清事情的真相,只知去损毁别人,而让自己得到内心的宁静,我是错的,该死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