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5 错过，就是生生世世

宫殿中，只剩下了冷昊穹和魔君两人。魔君依旧站在珠帘后，没有动。而冷昊穹则是从结界中被释放了出来，站在珠帘的反方向。大殿中的气氛安静极了，静的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他很清楚，魔君把自己留在这里，和枫雪瑶分开谈话一定有他的目的。沉默了好一会儿，魔君才开口说，“你觉得以你的身份，和魔君的女儿结合，合适么？”闻言，冷昊穹轻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么？”“难道合适么？”魔君反问。“身份这种东西，难道魔君也这么在乎么？”当初魔君你还不是和不死族的圣女结合了么？当然后半句话，冷昊穹并没有说出来。“本王当初做错了，所以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重蹈覆辙，让悲剧重演。”魔君冷然道，“就算你不在乎，难道你的母亲也不在乎么？”“看来魔君已经查的一清二楚了。”冷昊穹神色平静的淡淡一笑道，“我的娘亲向来尊重我的意思，我相信娘和瑶儿会相处的非常融洽。”“哎……上古四大神族中，只有麒麟一族，留下了后代，没想到我的女儿竟然会再和你们神族的人，扯上关系。”魔君轻叹道，语气中参杂着深深的感叹，“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在我看来，六界众生都是平等的。”冷昊穹的语气却是格外坚定。“呵呵，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真是有意思，只是，你一直没有将真实身份透露给雪瑶，也是担心她会有顾虑吧？”魔君一针见血的说道。冷昊穹点了点头，“她对自己的身世一直都很在乎，虽然她嘴上没有说些什么，但是我感受的到，即使时隔千年，但她仍旧对魔君你有着很深的感情，尽管她从小就与你分开，但是这份骨肉亲情，成了唯一的牵绊。”“是么……”珠帘后，魔君微微抬起头，朝窗外望去。他的眼眶有些湿润，几千年了？几乎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当时沁馨生下孩子，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那段日记，是最刻骨铭心的。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留下的只是寂寞和悔恨。当他知道沁馨为了救他们的孩子，牺牲自己之后，他甚至觉得活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但是一想到两个孩子还在世上，他还是决定留下。只是，当他前往不死族要把孩子接回来的时候，却被不死族的长老拦住了，并且告诉他，沁馨临死前交代过的话。“长老，请你一定要让魔君不要带走孩子，不然的话，不然的话就连魔界也会联通不死族一起被消灭殆尽的……”这句话，不死族长老交代给他的时候，神色格外的认真。并且还叮嘱他，“虽然当初我并不同意你和圣女在一起，但是你们已经私定终身，就连孩子都有了，新生命是无辜的，我不会扼杀这两个孩子，而且另外一个天赋异禀，是万年难遇的奇才，她的成就将会比沁馨更高，我会留下她，尽管沁馨已经预见了不死族难以改变的命运，但是只要有这个孩子在，一切都会改变的。”思绪犹如一条延绵的河流，不断的涌入魔君的脑海中。当时，也正是因为不死族长老的这两句话，让他放弃了把两个女儿带回魔界的想法，并且按照不死族长老的意思，留在魔界，静静等待。回到魔界后，他就进入了长眠中。这一觉睡了足足六千多年，等他醒过来之后才知道事后发生的一切。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料到，她的两个女儿只剩下了一个。所以他离开了魔界，去人界中寻找枫雪瑶，最后终于看到了女儿的样子。想要认亲，却发现女儿的身边竟然有神族的人，所以他静观其变，并没有立刻路面，只留下自己的羽毛，用来增强她的魔气，想要看看冷昊穹发现后会是怎么样的反应。但是，这么久时间的观察之后，他也确定，冷昊穹早已经知道了女儿的身份，并且她的与众不同，却一直都是真心真意的付出。这个女婿，选得好。只不过，他并不打算这么快就让冷昊穹尝到甜头。既然女儿已经定下要在魔宫中安心养胎，那他就有的是时间，好好的再观察观察这个女婿。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还有一个人，也跟着进入了魔界中。“你先下去休息吧，晚上一起用晚膳。”话音刚落，魔君就消失在了大殿中。冷昊穹则是转身离开了宫殿，快步朝枫雪瑶所住的宫殿走去。现在他已经可以凭借着枫雪瑶身上的气息，察觉到她的所在了。尤其是在魔宫中，她的气息正在逐渐变强。走进宫殿里，并没有看见枫雪瑶，却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白绮冉。再度见到他，冷昊穹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竟然也在这里。而且刚刚魔君连提都没有提一下。照理说，无论什么人进入魔界，就算没有人通报，魔君也会在第一时间里知道。但是，魔君却没有提及，难道说，他是别有深意？冷昊穹径直走了进去，走到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随意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唇角勾起笑意，调侃道，“圣尊怎么有闲空来魔界玩玩了？紫薇大帝不是急着要把女儿嫁给圣尊你么？没想到圣尊抽的出身，真是厉害。”“我是担心她，所以才会跟来。”白绮冉语气淡淡的说道。“瑶儿怀孕的事情，圣尊知道了么？”冷昊穹眉梢轻挑，笑着问道。“知道。”提到这件事，白绮冉的目光微微一闪，拿着茶杯的手指抖了一下。见状，冷昊穹眼中的笑意更浓了，“看来，圣尊是来祝贺我和瑶儿的咯?”“没有。”白绮冉轻抿了一口茶水后，淡淡道，“我这一次来，只是想等她的孩子平安出世后，在离开。”“在魔界中养胎，圣尊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难道说……”冷昊穹突然拖长了音调，微微凑近他的身边，低声道，“紫薇大帝已经知道瑶儿怀孕的事情了？”“是。”白绮冉坦然道，“怀孕的时候，是她玄气最弱的时候，紫薇大帝确实打算在这段时间里有所行动，如果成功抓到她，就会彻底毁了她。”“你特地前来，就是为了保护瑶儿么？”冷昊穹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头看向他。白绮冉目光幽深的看着杯中摇晃的茶水，淡淡道，“是。”“瑶儿有我保护就一句足够了，难道圣尊不觉得这么做，有些多余么？”冷昊穹斜眼撇了他一眼，随即站起身来，唇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开口道，“作为情敌，你似乎不该跟我说这么多的，不是么？”“我没有资格以作为情敌的身份出现在你的面前，因为我背叛过她，毁了她对我的信任，我这么做，只是想要赎罪而已，只要她活着，我就会保护她，无时无刻。”白绮冉声音透着几分苍凉，他眼睑低垂，看着地面，淡淡道，“这段时间，我可能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但是我不会争些什么，你还是把精力放在好好照顾她这件事上吧。”“啧啧，圣尊这些话怎么听起来泛着一股子的苦味呢？”冷昊穹勾了勾唇角笑道，“知道的人，或许还会认为，是我逼迫了圣尊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呢。”“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我只是提前跟你做出声明而已，信或者不信，随你。”说完，白绮冉放下茶杯，也站了起来，他从袖口中取出了一瓶丹药，递到他的面前，“这是一瓶上好的安胎丹药，我知道云灵没有跟你们一起进入魔界，所以，丹药方面我会帮她准备好。”“圣尊真是贴心啊。”冷昊穹侧身抬起色，从他的手上取过药瓶，在眼前晃了晃。“我走了。”白绮冉无视他的调侃，说完后就朝大殿外走去。正巧这个时候花梓涵和麒晟从长廊走了过来。“怎么是你？”枫雪瑶的眼中掠过一丝惊讶。“是我。”白绮冉抿了抿唇，回答道，“我不会打扰你的，你可以放心。”“你来魔界做什么？”枫雪瑶微微蹙眉，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来照顾你啊，瑶儿。”冷昊穹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一手轻揽着她的腰际，笑着说道，“圣尊是担心瑶儿你的安慰，不远千里赶来的。”“我不用你照顾，难道你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么？”枫雪瑶冷冷的说道，“就算有人想要对我不利，也不需要你出手，你应该放下过去的事情了，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难道你这么做，觉得有何意义么？”“我只是……”白绮冉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枫雪瑶打断道，“够了，不要说赎罪之类的话了，我不在乎，我也不需要，我现在过的很好，真的，白绮冉，你已经不用再为了以前的事情内疚愧疚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不要说了，我也累了，反正你都来了，呆几天就回去吧。”枫雪瑶摆了摆手，快步走进了宫殿中。麒晟趁着几人说话的功夫，已经逃之夭夭，生怕冷昊穹再用银丝对他做什么。看着大门被重重的关上，白绮冉的心，又揪住了。眼底的哀伤慢慢的变深，他独自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长廊上，寂寞，侵蚀着他的灵魂。或许，自己真的该放下了，不该再那么纠缠不休。来这里之前，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只是为了保护枫雪瑶而已，只要看到她幸福，自己也就安心了。只是，这些话现在看来，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自己放下了么？从来没有。他一直都深爱着枫雪瑶，一直都渴望能够得到她的原谅，再度回到她的身边。当看到枫雪瑶和冷昊穹两人亲密谈笑的时候，他多么的希望，站在枫雪瑶旁边的那个人，是自己啊……长廊的尽头，突然响起叮当声。像是铃铛的脆响。第一反应，他还以为是枫雪瑶的诛仙夺魂铃。但是仔细一听，才发觉不是。当他四下寻找的时候，猛然在林子里，正有一个九、十来岁的少女，翩翩起舞。她的手腕里带着一串银色的铃铛，随着手臂的摆动，发出悦耳的声响。少女的舞姿虽然稍显生涩，但那张清秀的小脸带着灿烂无比的笑容。白绮冉下意识的勾了勾唇角，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之后的几天里，他都会来这里看这个少女练舞，而少女每天都会用一下午的时间在林子里练舞。就这样，一个人看，一个跳。两个人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从未有过交集。“还没走么？”连续躺了几天后，枫雪瑶躺不住了，就打算出来走动走动。没想到没走几步，就瞧见了白绮冉正坐在栏杆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林子里跳舞的小姑娘瞧。本来她想绕路走，转念一想，觉得没有必要，于是走了过去。听到她的声音，白绮冉恍然般的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她。几天没见，她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前几天她刚到魔界的时候，脸色看上去很难看，而且精神也不太好。看她恢复的很好，心情总算是安定了一些。“这里不错，我打算多留一些时间。”白绮冉并不打算再解释什么，不希望她误会，也不想让自己的存在，造成他的困扰。“呆在这里越久，你的仙气就会损耗的越厉害，何必呢？”枫雪瑶冷声说道。“耗尽仙气那又如何呢？”白绮冉苦笑道，“仙，只不过是一个身份，力量对我而言，没有用处。”“难道，你就打算这么一直自暴自弃下去？”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枫雪瑶看到他露出这种哀伤的神色的时候，心口总是会不自觉的痛起来。可能是原来的枫雪瑶，是真正爱过他的吧。这份复杂的感情，还真是纠葛，说不清道不明啊……“我没有自暴自弃，我只是希望在活着的时候，能够多做一些值得的事情。”白绮冉侧过身，斜靠在木柱上，静静的凝视着她。眼中的神情不言而喻，他却没有办法说出口。因为，他知道自己放不下自己犯下的错，他知道，一旦错过，就可能是生生世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