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嫁女

村长嫁女那天村子热闹得紧，青瓦房黄土墙上挂满了红纸剪成的喜字，桌子更是摆了一院子，瞧着院子里的熟面孔，都是村里的人，偶尔有几个生面孔，瞧他们和人的热乎劲，应该是邻村的人。白晶晶于楼轻孟两人跟了贺礼，和人寒暄了几句，就找了张桌子做了下来，满桌子的人都是熟人，这又少不了需要热络几句。“新郎来了。”不知道谁大吼了一句，就看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带着大红花的少年进来了。场面顿时变得热闹起来，不多会儿，就看见新郎领着一个盖着红帕子的女子从里面出来了，又是一番吹吹打打，新娘子就被人扶上了驴背上。听说过八抬大轿，也见过坐鸡公车的，不过就是不晓得原来还有骑驴的，白晶晶不由眼睛瞪直了。她这个动作落到别人眼里就变得味，李大嫂偷笑，不由调侃道：“白妹妹，看你眼睛都瞪成牛眼了，怕定是羡慕得紧，我说，你们也挑一个好日子成亲得了。”这时候，同桌的李大哥也插了嘴，“这个月三十就是个好日子，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那天怎么样？”白晶晶猛地收回目光，呵呵笑了笑，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拜托，他们真的没有关系。白晶晶忙向楼轻孟递了两个眼色，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说两句话，帮忙解解围，免得大家尴尬不是。不等楼轻孟开口，李大嫂又笑开来，“哈哈，白妹子不好意思，害羞了。”白晶晶头低得更低了，不好意思？害羞？别逗了，她只是觉得很尴尬好不好。如果硬是要用一个比喻来形容的话，就是她的心中有一大波的草泥马奔腾而过。“我和晶晶正有这个打算，你说，是不是？”一双温热的手握住她的手，抬头便见他那双炙热又认真的眸子。这人难不成发烧了？白晶晶心一缩，手跟着往回缩，却被他牢牢扣住，如果不是怕动静太大，她早就掀桌子了。现在，也只好让他占占便宜。“呵呵。”白晶晶跟着干笑，除此之外，她还真找不到什么话来应对。“楼兄弟，那还真是恭喜你们了。到时候，我可要好好讨杯喜酒喝…….”李大哥乐呵呵的喝上了一杯酒，脸色升起喜色。之后，他们说的一句话她都没有听进去，脑子里稀里糊涂，只知道这个月三十两人就要成亲。成亲？开玩笑，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他成亲了？人妖殊途难道不知道吗？不管什么原因，白晶晶一从村长那儿回来，就急冲冲地回到家，进了屋子，开始收拾东西，让楼轻孟着实不解。“晶晶，你在干什么？”楼轻孟不解地走上前去，望着瞬间变得乱糟糟的屋子，一时间愣在那里。她没空转过脸，手上忙个不停，“打包呀！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一屋子的东西被她找了个遍，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东西。“你这是做什么？”楼轻孟更疑惑了。屋子里没了可以为之收拾的东西，白晶晶不由放了手，认真道：“当然是尽早离开，你在村长的宴席上开了口，趁着现在时间还早，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等他们走了后，村上人谁还记得三十号是什么日子。谁知道，她的手腕被人给他给拽住，温热的触觉让她不由皱了皱眉，“我是认真的。”他的眼睛中倒影出她惊愕的脸，以及慌乱的眸子。她的心一紧，脸上带着假笑，“哈哈，楼大哥，你在说笑吧。”说着，还伸手探他的额头，自言自语，“没发烧呀，怪哉。”“我去看看外面的东西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她挣脱他的手，夺门而出，却在半道上被楼轻孟给拦了下来。“晶晶，你难道真的一点儿都不明白吗？”楼轻孟把路堵得严严实实，连带着又将她挣脱出的手给扣住。她目光闪躲，最后抱以微笑，“明白什么？我还要去准备东西，哈，你去哪儿，我打算回我的白骨岭做我的山大王，过那种优哉游哉的日子，你呢，你是要回你的天玄门还是找个地方坐猎人，要不，我们一起去白骨岭……”她的话还没有完，就被楼轻孟恼羞成怒的打断，“白晶晶。”她一惊，“什么？”楼轻孟的声音不由一柔，颇有点无可奈何的味道，“晶晶，我喜欢你，嫁给我吧。”如果说楼轻孟甘愿为了一只妖，放弃自己的誓言，且被逐出师门让白晶晶震惊的话，那么现在楼轻孟说自己喜欢上一只妖并且想要娶她为妻的话更如同三月惊雷，让人有一种被吓到的感觉。换句话说，就像是狼爱上羊，猫喜欢上老鼠…….当然，不是说白晶晶就是羊，老鼠什么，只不过天敌神马，着实让小伙伴都惊呆了。白晶晶深吸口气，偷偷打量了楼轻孟的反应，目光如炬，一身正气，一点儿开玩笑的样子也没有。她不由收起了脸色的笑，坐在凳子上，半响才道：“你是认真的？”回答她的是他铿将有力的应答声，白晶晶心不由一沉，当年的自己或许还对聊斋存着好感，想要效仿一下狐仙，可惜，那么多年过去了，那种心态早就被磨得差不多，更别说，他又不是人。聊斋中有很多人妖爱情的故事，可惜，那些故事的主角都是妖和人，就没有一个妖和道士的。她记得的唯一妖和道士的就只有燕赤霞和那只老树妖的爱情故事，可惜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以悲剧收尾。想到这里，她不由一叹，“你忘了，我是妖，你是道士，自古以来我们都势不两立。”“你也忘了，我已经不是道士了。”楼轻孟反驳，走近她，居高临间，她的心不由加速跳动。这次，他不想要她用任何理由逃脱了。楼轻孟的确不是道士了，可是，谁能保证他在某年某月某时不重操旧业，又成为一个道士。再说了，现实又不是小说，哪儿有那么多天敌相亲相爱的故事。所有，白晶晶果断地拒绝，“那又如何？你虽不是道士，我却是妖。自古以来，人妖殊途，想必，这一点，你比我更明白。”楼轻孟望着窗外，许久，久到白晶晶以为他要放弃那种可笑的念头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自古人妖不两立，但是你忘了，上古时候人妖一体，人族与妖族通婚更是比比皆是。”上古时候，巫妖两族掌握天地之大权，人族，巫族，妖族，三族相处和平，直到巫妖之战开启，人族大兴，这种局势才被打破，妖族更是被人族驱逐，只能退居在深山老林，不得外出。就算如此，妖族也被人族追杀，赶尽杀绝，不然也不会出现除魔卫道的道士。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因为那些作恶的妖魔危害人间，扰乱苍生。“我娶你，只是因为你是白晶晶。”她知道，再多的话也打消不了楼轻孟这个念头，只不过，她很好奇，他为何会喜欢她，“你真的喜欢我？那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哪一点？”这话一出，她嘴角抽搐，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哦，对了！似乎他应该回答，我喜欢你离我远一点儿。白晶晶恶寒，回神后便是楼轻孟深邃的眸子，让她不由掌心冒出细汗，“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白晶晶点头，怎么不记得，那时候，他失足摔进了湖中，如果不是她恰好路过，说不定他就淹死了。哎，一切的孽缘只因为当初的手贱呀。哦，对了，还有嘴贱，谁让给他做人工呼吸的。其实人工呼吸什么也没什么，当时完事后，她就应该拍拍屁股走人，不然又怎么会发生以后的种种。楼轻孟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嘴角泛着笑，“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我一定会娶你。尽管…….”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的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随后，他收敛住脸上的表情，“晶晶，我们成亲吧。”他扳开她的手，一块温润的东西就落在她的掌心，凉凉的，翠绿色的玉佩，她缩手，却挣脱不开，“这是？”“我们楼家的家传之物，今天我便把它给你了。”本来这件东西应该由母亲传给未来的媳妇，只可惜……他眸子微垂，遮住他眸子黯淡的光芒。“我……”不能要，她想拒绝。楼轻孟手一动，将她手掌合上，“晶晶，嫁给我，我们在这里生活，再也不管凡尘的琐事，在这里，没人知道我是道士，没人知道你是妖，男耕女织，这样的生活不是很好，这不是你一直想往的生活吗？”无疑，这一点说到了她的心上。这才是她一直渴望的生活，什么劳什子妖怪，她一点儿也不稀罕，长生不老也不是她的追求，她只想融入人类世界，平平淡淡都好。“晶晶，你现在不用给我答案，我给你时间考虑，你想好了在回答我吧。”门“吱呀”一声被合上，屋子再次恢复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