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宁静悠长的下午,温暖的春阳洒照进窗,珞珈就坐在幽鳌山的小屋里等着楚天醒来。她刚刚送走峨山月和幽杞人夫妇,已经三天三夜未曾合眼,更不曾离开楚天的榻前半步。尽管小屋四周布满倪世家、峨世家和幽世家的高手,但珞珈依旧不想掉以轻心。北冥城中想杀楚天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在他重伤昏睡的时候。谁让这家伙的身上有无数人垂涎三尺的剑魔遗宝!谁让楚天身怀魔宝的消息在北冥神府的大街小巷中四下流散,惹得各处沸沸扬扬。也是自己一时失算,未曾料到阴圣道竟然说动哥舒晓寒收阴长河为徒,在晋升战中几乎是发动了偷袭,只差一点楚天就死了。幸好这家伙命大,又挺了过来。想到这里,珞珈的唇角不自觉地逸出一抹微笑。等他醒来,该怎么好好奖赏一下这家伙呢?“珞珈……”忽然,她听到一声微弱的呼唤,像是梦中传来的喃喃低语,明眸望向楚天,却见他双目闭合眉头紧锁,依然在昏睡中。“做什么好梦呢——?”她嫣然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开始退烧了。好吧,就和这家伙轰轰烈烈地爱一场,哪怕粉身碎骨,哪怕有些事命里注定。她取出碧玉魔箫樱唇轻启,吹起一首悠扬悦耳的箫曲。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双云雀,逗留在窗台上侧着两只小脑袋静静聆听。珞珈的眸中流露出少有的温柔,沉浸在遥远过往的点点滴滴里,恍然三千年。光阴便在她的指间悄悄流逝,直到夕阳映红了窗纸,晚风里传来归巢倦鸟的歌唱。楚天悠悠醒来,耳际听到犹如天籁般的箫音,慵懒地睁开眼睛。伊人婀娜,纤手弄箫。玫瑰色的斜阳映照在丝绒般乌黑光洁的秀发上,闪烁着美丽的光晕。明眸流波,樱唇含笑,亦自在凝视着他。“珞珈……”不晓得为什么,他脱口轻唤。“傻瓜。”珞珈抬手用玉箫轻轻在他胸前的被面上敲了下,俏皮地一笑。楚天亦不自禁地笑了笑。醒来后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她,这感觉真的奇特无比,美妙动人。“总算醒了,不然我的嘴唇都要磨出水泡了。”珞珈靠在椅背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不无抱怨地看着楚天。“你吹了多久?”楚天微微愕然。“差不多一个下午吧。”珞珈用玉手轻捂檀口打了个哈欠,“一个人傻坐在这儿无聊透顶,只好不停地吹。”“很好听。”“什么?”“你的箫声。”“当然,”珞珈一脸“还用你说”的表情,“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夸奖。”“不客气。”楚天忍着笑,问道:“这次我睡了几天?”珞珈伸出三根春葱似的纤指,“看上去你越来越有进步,也许下次两天就够了。”楚天苦笑道:“你这是表扬还是咒我?”“兼而有之吧。”珞珈油然道:“我猜阴圣道现在一定正咬牙切齿地想:‘这小子怎么还不肯死,难道要把他全身骨头都敲碎了才成?’”楚天不由莞尔,他很少看到珞珈这样谈笑风生,显然她今天的心情颇佳。至于为什么,不得而知。“你没事吧,那天?”“你希望我有事还是没事?”“当然是没事。不过直到我昏迷时,才迷迷糊糊感觉到你来了。”“我睡过头了。”珞珈漫不经心道:“再说女孩子嘛,出门前总要换换衣衫化化妆什么的。”“可是幽夫人呢,你不是约了她么?”“你到底想说什么?”珞珈有点儿着恼,若不是刚才听他在梦里呼喊自己的名字,弄得自己心里软绵绵暖烘烘的,这时肯定一脚踹上去再说。“你受了伤,那天肯定遇到了什么事。”楚天凝视珞珈憔悴的玉容,“虽然我的功力丧失一大半,但灵觉还能感受到。”珞珈没说话,恶狠狠盯着楚天,有一种被揭穿谎言的羞恼。楚天很认真地看着她,目不转睛地与她对视。须臾之后,也许是发现吓唬的手段用多了,楚天已经逐渐免疫,珞珈忽地“噗哧”轻笑,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神情道:“好嘛,你终于学会关心我了。”“我在等你说那天的事。”楚天不上珞珈的当。“我在飞虹桥遇到一个老古董,他先想跟我聊天,然后又想跟我打架,折腾到下午才脱身。”珞珈浅嗔薄怒地瞪他一眼:“喏,这下我那天干了些什么你都知道了,满意了吧!?”“元老会?”楚天还在猜,在北冥神府应该没有比他们更老的古董。“应该说是其中之一,神府的元老从来都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死了?或者说你把他杀了?”“废话,难不成让他杀了我。”珞珈不耐烦了,“反正这事死无对证,管它呢。”“珞珈,”楚天沉默片刻,说道:“他找上你是不是因为我?我又给你惹麻烦了?”“这倒是真的。”珞珈俯身凑近楚天,眼对眼地笑着问:“你想怎么报答呢?”“等养好了伤,我准备离开神府一段时间。”楚天徐徐道:“等我有足够能力保护你的时候,一定会回来。”珞珈怔住了,这家伙是认真的?!他的眼神里流露出太多的情愫——有愤懑、有愧疚、有感动,还有那么一丝丝不舍。而她的目光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柔情万种,“少做梦了,别以为远走高飞就能宁事息人。有没有你,他们都一样不会放过我。是我……连累了你,懂么?你这傻瓜!”“没有我,你可以无所顾忌。”楚天说:“我在……成为你的绊脚石!”“我喜欢你做我的绊脚石。”“可我不喜欢。”珞珈用她可爱的鼻尖贴在了楚天的脸颊,她吹气如兰地想**楚天拥住她,可楚天硬起心肠来拉开一点距离,凝视珞珈道,“我不想自己走的是一条别人早已安排好的道路,更不想在被你束缚的同时也束缚了你。”说完这句话,他好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静候珞珈式的暴风骤雨降临。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珞珈并没有发怒,眼眸深处依稀飘过一抹淡淡的伤痛,“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让你感觉束缚了自己?”“是我自己束缚了自己,但我不想永远这样。”楚天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我懂了。”珞珈微微颔首道:“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你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不,你一直都做得很好。我是要离开,但有一天我会再回来。”楚天轻轻握起她的纤手,笑了笑说:“相信我,我心甘情愿做一只风筝,一只专属于你的风筝,无论飞得多高多远,永远把线的一头牵在你的手中。”“如果你不愿意回来,我愿意放开你,让你去自由地飞。”“不会,上穷碧落下黄泉,我愿意永远在你身边。如果你放开我,我也会一直追着你,缠绕着你。”“好,记住你说的话,永永远远。”珞珈的眸中闪动过一抹异彩。“永永远远。”楚天伸出左手,轻覆在珞珈的手上。四只手彼此慰贴温暖,只愿这一刻便是天荒地老。良久之后,楚天略微艰难地挪动了一下,咳嗽了声道:“请你看在我还是病人的份上,能不能把身体稍微抬高一点儿,不然我很难不去想其他。”珞珈一怔,低头望去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将挺茁的酥胸压在了楚天的身上。她咯咯一笑,樱唇亲吻在楚天的面颊上。尚未回味这销魂蚀骨的滋味,珞珈猛然张开樱桃小嘴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耳朵上。楚天猝不及防痛叫出声,感觉到珞珈的贝齿在他的耳垂上轻轻摩擦,“咬牙切齿”道:“有没有更想,有没有想更多?”楚天浑身如电流通过,不由分说拥住珞珈,一边享受她甜美的气息,一边语气凶狠地道:“我有多想,你难道不知道?”火热的嘴唇便向她的压下去。珞珈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偏转俏脸躲闪开去,就不让他轻易得逞。楚天恨得牙根发痒,正想动手,忽地若有所觉向门口望去。峨无羁和文静,两个人不知何时已站立在门边,呆呆望着他和珞珈拥吻在一处。楚天尴尬地把手松开,晓得刚才自己魂不守舍,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珞珈倒是毫不在乎,从容地理了理微乱的鬓角,回头问道:“为什么不进来?”“啊,哦,”峨无羁如梦初醒,挠挠头道:“我刚接了文静,一起来看小楚。”文静大大眼睛显得有点慌乱,埋怨似的飞快看了楚天一眼,低头摆弄衣角也不说话。珞珈将文静微妙的反应看在眼里却佯装不觉,招呼道:“站在门口做什么?要不要进来?”峨无羁笑嘻嘻走进屋,他多少还是有点儿怕珞珈,离她远远地打量楚天搭讪道:“小楚,你的气色还真不错。”楚天故意岔开话题道:“阴圣道和阴严道又要失望了。”“阴严道?”峨无羁一愣,望了眼珞珈道:“那老家伙恐怕不能失望了,他已经被日照叔一拳轰死了?”“轰死了?”这回轮到楚天发愣了。“对啊,那天阴严道冲上幽泉台,还没等他在空中稳住身形,就被日照叔一拳砸碎了脑壳。”峨无羁回答道:“当时所有人都看傻了,也没想到日照叔会出手帮你。”他拉过一把椅子,摁住文静双肩把她塞进椅子里,接着道:“最好笑是阴圣道老半天才回过神,说什么:‘峨日照,你要给阴世家一个交代!’”“猜猜日照叔怎么说——”峨无羁眉飞色舞道:“他说:‘楚天是我门下弟子,谁动他,我杀谁!’就这一句话,差点把阴圣道鼻子给气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