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御林军的队长带着十几个工匠来到了军营里,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七皇子下属的房间里都砌上了壁炉,完工后连工钱都没拿,坐上搬运砖块的马车一溜烟走了,把瞠目结舌的七皇子等人晾在那里。又过了两天,四百多件皮袄也送到了军营里,负责搬运的人把几十个巨大的包裹放到了库房里后,也准备赶车回去,被七皇子拦住,道:“你们还没收钱吧?”“我们只负责运,不负责收钱,再说了掌柜的也没让我们收钱。”搬运的工人连忙匍匐在地上回答道。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对方高贵的气质把他吓得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敢。七皇子释然,原来这些都是干活的人,真正收钱的人还没来呢。不过从几个队长那里了解到,他们雇请这些人的时候,对方连定金都没收,连材料带人工都是对方直接提供的,这让七皇子啧啧称奇,一直到腊月初八七皇子准备去程沅珈处吃腊八粥的这天,也没见任何人上门收钱,这让七皇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因为天气太过寒冷,这次去程沅珈庄园的路上,七皇子并没有骑马,而是坐上了一辆宽敞的马车。本来在南方,坐马车要比起码更常见,一般如果不是很赶时间,都不会去骑马。马车内,七皇子仔细询问了他们去采购和雇员工人的细节,听完后沉默了一阵子道:“恐怕这次我们要欠人情了。”“此话怎讲?”侍卫队长不解道。“你们应该还记得与我们同来闽州的那个程家少爷吧。”“当然记得,这个程少爷一路上排场那个大啊,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侍卫队长悻悻然道:“不过这人还算挺会做人的,一直好吃好喝的招待我们,还给七皇子你准备了个非常华丽的帐篷。”“他可一直在闽州,主持程家在闽州的生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找来的这些人,都是程家的下属,所以他们根本不会收我们的钱。”七皇子叹了声道:“程家在这里的势力应该非常大,哪怕不是他们势力所属,只要程家发句话,自然有人争着抢着来帮忙。”侍卫队长瞠目结舌道:“不会吧,这岂不是比皇命更管用了。”“程家的民间的力量绝对大于皇命,特别是在南方,这点沁柔郡君曾和我提起过。”七皇子有点气馁,道:“皇命从上传达到下,不知道要经过多少道关口,发点赈灾款赈灾粮下来,中间就被克扣到十不剩一,真正能用到老百姓身上的,少之又少。但程家不同,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官僚结构,都是由程家专门派遣人员监督发放,确保每一文钱都是发放到灾民手里,你说如果你是老百姓,是相信官府还是相信程家?”“相信程家。”几个队长异口同声道,然后面面相觑。“人同此心。程家做善事都是落实到位的,比官府有效得多了。对老百姓来说,谁让他们受的恩惠多,他们就相信谁。”七皇子又叹了声道:“好在程家每次做善事都是打着皇太后的旗号,也算是给皇室长脸,否则我们真的没脸面对天下的老百姓了。”“想想程家,也真不容易,这么大的产业,居然全是一个家族在经营。”侍卫队长惊叹道:“而且自从一百多年前,程家的人开创了第一个银号后,这百年的经营,让程家银号遍布全国,甚至几个邻国都有程家的银号存在。最奇怪的是,程家出的银票,居然没人能仿制。”御林军的队长也接口道。“程家的每张银票都是从本家出来的,上面反复的花纹根本不是一般的雕版师能做出来的,更奇怪的是,程家银票都有暗花,只要对着光线时,纸内就会透出一个程字,在这种暗花技术泄露之前,程家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人仿制银票。”另一个队长解释道。这个队长是江南人,对程家相对来说更了解一些:“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银号生意的主意,但从来没人能经营成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做出来的银票太容易被人仿冒了,只要有人拿着仿冒的银票来兑现,他们就要自己承担损失,渐渐的,就没有人敢去做这个行当了。”七皇子出自宫中,对程家的来历知道得更是清楚。传说程家两百年前只身个普通的富户,虽然也算有钱,但与现在相比却是天差地远。那时候正值大魏国崛起,太祖皇帝四处征战,这程家就主动依附于皇室,大发战争财。在大魏国建国后,更是拿出了很大一部分财产,为大魏国的重建添砖加瓦,为此获得了太祖皇帝的好感,给予看程家在生意场上的大量便利,甚至立下与程家世代和睦的祖训。程家虽然很少有人在朝廷里任职,就算同意入仕,也都是类似于程玉航这样被皇帝三请四请才出山的。虽然程家架子不是一般的大,但皇室却努力和程家保持着友好的关系,先皇娶了程家的女子为妃,而谦亲王也把爱女嫁给了当时根本没有任何官职在身的程玉航。到这一代,程家的千金大小姐程沅珈与皇室结亲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朝臣们本来还有几个人存着攀附的心思,后来都看出来了,谁娶了她,谁就是未来的皇帝,至于他们,就想都别想了。表面上,程沅珈与七皇子非常亲密,但大家都很清楚一点,他们就算海誓山盟也没用,到时候皇帝把程沅珈赐婚给谁,她就要嫁给谁,完全不能由得他们自己做主。而七皇子更有另一层的担忧。程沅珈的态度总是若即若离的,上一刻与他亲昵得很,下一刻却好似疏远了很多,只是普通的朋友罢了。虽说女人的心总是善变的,但她那变得比翻书还快的心,总要考虑一下她身边的那些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吧。“有程家照应着我们,那我们可就享福咯。”侍卫队长冲着七皇子笑道:“我在京城的时候就经常听侍卫们聊天说起,七皇子与沁柔郡君关系可好得很呢。这个郡君啊,架子大到不行,脾气傲到没边,有太后护着她,连皇帝都拿她没办法,可惟独对七皇子青眼有加,客客气气的,说不定,沁柔郡君就是我们的七皇子妃呢。”“那还用说,谁不知道七皇子和沁柔郡君是天生一对。”另一个齐王派来的侍卫长一扬下巴道:“你见过比七皇子更杰出的年轻人吗?长得要好,年纪要合适,还要文武双全。”几个队长全都心照不宣的冲七皇子呵呵笑着,把本就有点腼腆的七皇子臊了个大红脸。正说笑着,程家的庄园到了。按理说,七皇子作为皇室贵胄,到这种民居来,主人必须清水洒路,摆上香案在门口跪迎。不过七皇子从来没什么架子,脾气也很好,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情,几个队长也知道他的豁达,并没有在意有没有什么排场。庄园的大门敞开着,即使程沅珈不会到门口迎接,还是安排了一个下人在咧咧寒风中,哆哆嗦嗦的等候在门外,见到七皇子等人的马车过来,连忙招呼门房里的人,帮忙把马车赶到另一个院子里。七皇子与四个队长从大门口进去,直奔正厅,却被下人拦住,道:“我家主人请诸位贵客直接到后院,主人已经准备好酒宴招待诸位。”程沅珈的后院七皇子已经去过几次了,可算是轻车熟路,但四个队长却没有去过,这次随七皇子一起进去,面对一路上精致到了极点的庭院,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