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宽衣广袖衣裙,随着海风向上高高扬起,整个人如谪仙临世,仿佛随时会飘然而去,这种如仙般的气质,只有一个人具备。这处沙滩本是程家庄园所属,是附近最好的沙滩了。从军营到此处沿途十多里的海岸线,基本上都是悬崖和怪石摊,只有这里才有可供散步的细沙沙滩。因为此处属程家的私产,军营里的人不会过来,而且普通的渔夫更是绕道行驶,造成此处几乎没有人烟,也成了七皇子躲避唐氏父女最佳的去处,因为他们即使知道他来了这里也不敢追过来。程沅珈也见到了站在礁石顶上的七皇子,两人相隔数十丈,遥遥相望。四个队长本来见七皇子站起来,准备牵着马迎上来,忽然看到他直愣愣的看向另一边,这才见到出来散步的程沅珈,四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悄悄牵着马走得更远了。蓦然相见,俩人都有恍若隔世的感觉,痴痴的看着对方,一时间居然都呆了。七皇子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从礁石上走下来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向前走去的,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把某人拥抱在怀里,地方则是在两人的中间。程沅珈只是觉得心里很烦闷,才出来走走的,没有带任何一个人。在修真界里,因为男女的身份并无差别,虽然没有强制规定要一夫一妻,却很少有人会娶上几个妻子,只有一些邪修,视女子为修炼的鼎炉,才会有很多女子在身边,名门正派中,一旦结成双修伴侣,那就是终生矢志不渝的。所以在修真界呆了几千年的她,根本不把人间这种一夫多妻的婚姻放在眼里,甚至为此疏远了自己的父亲,要不是程玉航对她那浓浓的骨肉情让她颇为感动,她认不认这个父亲都是两说。如今,她自己却不得不面对这种抉择。这不是修真界,是俗世,是充满了权力和利益纠结的皇室,她移情别恋的对象是皇家的皇子,是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人。自古的皇帝,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始终钟情于一人,因为皇帝就算不是天性薄凉之人,在后宫佳丽的环绕下,终究会迷失自我,忘记当初的海誓山盟。而她,选择了他就表示不得不放弃那个她爱了千年的恋人,以后就算真的有缘再次相见,也只能成为陌路。这些后果,都让她不得不慎重自己的选择。可是今天在这里无意间见到他,却让她再次迷失了自己。一直以来,她始终认为自己对他只是一种知己的朋友之情,发展到后来,她才慢慢的发觉,原来他在她心里,绝对不是一个朋友那么简单。她渴望见到他,更希望能在他的怀里,虽然这个怀抱并不强壮,也不是很宽广,可是只要在他怀里,她心中莫名的不安,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两人紧紧相拥,直到最后一丝光线被大海吞没。“你怎么会在这里。”程沅珈赖在七皇子怀里,依然没有放开的意思,只是低声问道。“我心里很乱,就到这里来坐坐。”七皇子抚摸程沅珈柔软的长发,心中一片宁静。可惜一种非常不和谐的声音这时候忽然想起,原来七皇子下午就出来了,现在已经是晚上,他居然滴水未沾,肚子开始唱反调了。七皇子顿时俊脸通红,连程沅珈也忍不住莞尔。“去我家里吃点晚饭吧。”程沅珈拉住七皇子的手,与他并肩向庄园中走去。远处,四个队长也牵着马跟上。他们也饿了,当然一起去程家蹭饭了。程沅珈平时吃饭并没有太多菜肴,其实她吃饭也就是摆个样子罢了,就算不吃饭,她都不会有任何事情。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要折腾多少菜色,一般都是两三个素菜罢了。可七皇子和四个队长都吃得非常满意,只因为程沅珈是用更好的天青米来招待他们的。天青米乍看之下与白灵米没多大的区别,只是在对比的时候,才看得出这米略微泛出点青光罢了。但在口感上,白灵米远远不及天青米,就算他们认为白灵米已经是天下一等一的好米,也无法否认天青米更胜于白灵米的事实。当天晚上,七皇子就留宿在程家,这还是他到闽州后,第一次留宿在程沅珈这里。差了一个队长会军营通报一声外,他和其他三个队长都住到了庄园的西跨院里。队长们见七皇子终于一扫连日来的阴霾,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入夜后,程沅珈约七皇子去她的院子里小坐,亲自给他泡了一壶好茶,两人在院中秉烛赏月,倒也温馨得很。言谈间,两人都故意避开这些天困扰他们俩的那个话题,对于那个死结,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采取了逃避的态度。既然这事情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就索性顺其自然,说不定以后还会有什么转机呢。凉风习习,佳人在旁,七皇子忽然觉得自己其实钻了个牛角尖。既然他是爱着程沅珈的,那其他女人又如何能入他的眼,即使牺牲再大,为了她也是值得的。如果他不爱程沅珈,又何必为她的态度而踌躇。想通了这一点,他豁然开朗,不自觉的靠近了程沅珈。这一夜,解开了心结的两人在有点小凉的夜风中,在院子里相拥而坐,睡着了。第二天,七皇子回军营后,直接冲到了唐隽的大营里,屏退了左右后,单独与唐总督交谈了半柱香的时间,谈了些什么内容,没有人敢去偷听,只是看到最后唐总督一脸无奈的苦笑把七皇子送了出来。随后,他就把自己的女儿送回了老家,再也不提送与七皇子做妾的事情了。据说唐洛儿回去前,非要来见七皇子一面,却被七皇子的下属拦住了,说什么都不让她进去。拦住她的人都是谦亲王的亲兵,他们就算投在七皇子麾下,也对谦亲王忠心耿耿,所以见这个女子纠缠谦亲王未来的外孙女婿,都恨得牙痒痒,不由分说,说不让进就是不让进,你着急上吊都没用。无奈的唐洛儿只得痛哭流涕的回了老家,那个委屈啊,好像某人欠了她一样。七皇子在军营的“实习期”为一年,入秋后,他就开始打点行装准备回家了。为了避嫌,程沅珈早他一步先回京,两人约好到京城后,谦亲王府相见。在谦亲王府内,珍儿假扮的程沅珈已经养病养了大半年,虽然还定时去皇宫陪太后说话,但这样下去迟早要露馅,而且太后已经开始怀疑了,毕竟珍儿不是程沅珈,装得再像也会有点小小的破绽。程沅珈并没有带多少人回京,只带了她从京城里带出来的霞儿,其他仆人都是临时从她的附件产业中抽调的,只要调回去就行了。为了不让七皇子担心她,她连什么时候走都没向七皇子招呼,等七皇子来给她送行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走了一天多了。七皇子并不担心程沅珈一路上的安全问题,一年的接触下来,他隐隐觉得程沅珈没有他看到的那么简单,特别是在海上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惊慌失措,只有她依然镇定自若,如果不是有底气可以化险为夷,不管是谁面对那种情况,都会失去平静。唯一让他有点担心的是,程沅珈不会骑马,在闽州的这一年中,他虽然多次建议她学骑马,都被她以骑马的形象太差而拒绝,这个理由非常的让他无语,也无可奈何。所以这次她离开时,并没有带走她的千里马,而是用三匹耐力超好的大宛良驹来拉车。其实程沅珈在启程的一个时程后,已经坐在了谦亲王府的小院内,听珍儿和坠儿汇报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内,京城发生的各种事情。最让她上心的当然还是柳少蕴的科考了。她回来的那天正是科考放榜的时候,柳少蕴毫无疑问的摘取了第一名,就等着殿试后,正式定下状元榜眼和探花之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