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下流!”月隐没好气的一巴掌扇过去,被他闪过,更是火上浇油。她近乎是银牙咬碎,恨恨望着他。“到底谁无耻在先?”“你——哼!有什么了不起,还你就是了。”她将香囊掷出,谁稀罕这些温香软玉的玩物,他当个宝贝似的,他要,她还他就是。聂远准确无误的接住,脸上有失而复得的喜悦。至于吗?稀罕成那样!月琉璃扫了他一眼,不满地伸出手。“喂!你是不是也该把我的东西还我啊。”看着他要走,她急忙叫住他。“这个,可以还你,但是玥不可以。”说着,就把乾坤袋扔过来,她翻开一看,只剩灵石和其他杂碎的宝贝,阳半玥已经被拿走了。他没有回头,自顾自地往前走着,她也懒得和他一般见识,跟着他,强夺不易,智取也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月隐暗自窃喜,在他身后小声笑了笑。“我劝你不要动什么歪脑筋,我是不会让你把玥拿走的。现在有人,比你更需要它。”聂远虽背对着月隐,声音却异常清晰。月隐心里莫名的难受起来,笑容立马烟消云散,抬头。“你怎么知道她会比我更需要它?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要玥做什么吗?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看那只花妖说得对,在你眼里,只有那什么花凝的命才是命吧,其他的人都无关紧要。”月隐停住,后悔起自己刚才的一番话来,她这是什么语气?好像在跟花凝争风吃醋一样,肯定是平时让墨以他们给宠坏了,一时受不了别人给她气受,所以,连争吵起来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句子才合适,只想着把心中所想的急急宣泄出来了。“是,其他人都无关紧要。”他也停住,一字一句地说给她听。月隐突然发现自己有多悲哀了,有的时候,有的人,是不会在乎你的心情的。你以为你展现了自己的真实的一面,你以为你把自己完完全全,真真切切的摆在他面前,他也不见得会多看你一眼,多听你一句。他不是这个世界上对你青眼有加的人,没有理由去珍视那个真实的你。她也收敛了自己的脾气,静静跟在他身后。为了解释她为什么要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面,月隐为自己找了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阳半玥在他身上,要是她把他跟丢了,以后说不定就找不到他了。跟着他,他那么厉害,等他收集齐了阴阳半玥,她再一起拿下不是既省力又省时?聂远也知道她就跟在他后面,反正也不怎么搭理她,一切都随着她。只是,她到底是个女孩子,看样子在家里也是骄纵惯了的,这叛逆的性子,多半是自己出逃的,出门在外,懵懵懂懂,冒冒失失的。多次看着她脸花的像只猫,脚疼了也不敢哼哼,只怕跟丢了他。还是心软了,偶尔还会放慢脚步,稍作整顿,却是为了给她时间休息。其实,他应该是要趁她不备,偷偷跑的无影无踪的,这样,就不会一直被她拖累了,可一起行进了这么些日子,竟像是习惯了她的存在似的。看着她沉睡的静谧的脸,眼前忽然浮现花凝树下抚琴的身影。握着刀的手一紧,轻轻起了身,丢下她,自己往林子里走去。月隐醒来的时候,正是清清晨,山间有早起的鸟儿的鸣叫,树下只有她一人,身上还披着聂远的衣袍,可他却不见了。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沮丧,自己竟然还是让别人给丢下了。可仔细想后,又觉得这么些天来,分明是自己没有弄明白此行的主要目的。她是为了寻找阴阳半玥来的,是为了赎得自己的自由来的,而不是为了跟着聂远的。纵然他身上有阳半玥,可凭她的本事是没有办法从他手中拿走的。那她为什么要一直跟着他呢?因为,她给自己找了一个看似合情合理的借口,却没有发现,她竟将自己置于这样卑微的境地,傻傻喜欢着别人还不自知。她无数次在心里想象花凝会是个什么样子,作为一名降妖师,为什么会这样在意一只妖呢?因为,她在乎的那人,在乎她,所以,她也跟着在乎起来。她对于花凝的,竟然是比花妖云影更甚的嫉妒。刨开丛丛灌木,不知道走了多久,袋中的灵石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可真是没用,离了聂远好像就没了方向一般。饥肠辘辘的时候,就会无比想念墨以每次带给她的好吃的东西,都是从墨园拿来的,琉璃宫里没有的。有芙蓉酸枣糕、绿茶酥、黄金鳕鱼条、桂花藕粉糖糕、桃花榛子团,天云山云雾酒••••••她不能再想了,再想就会想要回去了。爬上树,摘了几个野果子充饥,心里千遍万遍的骂着聂远,却也能打发时间,竟然觉得前路不是那样漫长。走了一些时日,好像到了“死亡沼泽”燕子坞了,远远地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瘴气正在从里面扩散来。忙戴上防毒面罩,手触及腰间,竟有股灼热的感觉,低头一看,灵石竟然泛着强烈的幽紫的光!看来,阴半玥就在这深沼里了。这一次,她定要在聂远之前拿到阴半玥,然后秘密逃回琉璃宫,等着聂远来找她,再然后,她就联合大祭司和墨以,合力夺回聂远手中的阴半玥。在自己的地盘,就不怕敌不过聂远。只是,看着面前的沼泽,和一片红树林,她该如何前行呢?都怪当初没有跟师父好好学习唸真诀乘风飞行,如今又弥漫着这么深的瘴气,她还没找到阴半玥所在,没准儿就陷入沼泽,香消玉殒了。丢了个石头进去,立马淹没在还在冒着泡的沼泽里,她浑身一哆嗦,开始翻看自己袋子里的宝贝,没有一个可以用来飞的。正唉声叹气,林子顶端突然飞过一只火红的大鸟,一个华丽的回旋,便冲着她这里俯冲过来。她忙退身,召唤神弓,架于自己臂上,紧紧盯着大鸟。冰凌俨然成形,搭在弦上,对准了大鸟。没有妖气,反而使冰凌的气焰变暗,难道,这是神兽?可若是神兽,又怎会攻击她?莫不是一只——发了疯的神兽?她隐了冰凌,唤出破斧,离弦之箭,势如破竹,却让大鸟身子一偏躲了过去,大鸟俯冲飞过她头顶,卷起地面一阵狂风,她还要再唤箭,却因为眼里进了沙子,看不清东西,慌忙闭了眼,循着大鸟的气息,要再射出一箭,身后却让人一把抓住,离了地。耳旁传来哂笑。“你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还是乱射。”“聂远?”月隐惊呼,感觉自己脚终于落在实物上了,揉了揉眼睛,半眯半睁看清了身后的人,的确是聂远。而他们麾下,不就是刚刚那只大鸟?她正抓着大鸟颈间的红毛,而大鸟只瞥了她一眼,一个侧身一晃,她险些滑落下去,好在聂远手快,从她腰际伸出手来,抚了抚大鸟,这才平静的飞起来。“它是火鸟。”聂远看着地上的红树林说到。“火鸟?你的神兽?”火鸟是算级别较高的神兽了,以前她大姑姑月里也有一只的,只是,大姑姑那只是橙色的。大姑姑说颜色越深,级别就越高。“它不喜欢我。”月隐冷冷出声。“谁叫你刚刚拿箭射它。”身后聂远笑。“哼,小气鬼。”月隐小声嘟囔了句,不经意偷偷使劲拍了一下大鸟的头,碍于上面还有自己的主人,不好发作,只是怪叫了声,那声音听起来,真像是一只雕。这只“雕”不喜欢她,那么应该喜欢花凝,因为它主人喜欢她。然后,他们共乘这只“雕”行侠仗义,于是江湖上的人送给他们一个封号:“神雕侠侣”。“要飞越这里才能着地,这一片都是沼泽。”聂远继续无视月隐的说着。“我知道。”月隐现在可谓喜忧参半,可喜的是,聂远的出现解决了飞越沼泽的问题,并且从听见他的声音的那一刻,她的欣喜来看,她是喜欢遇上他的,可忧的是,聂远出现了,说明他也是知道了阴半玥在这里了。等他拿到了阴半玥,她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冒出头来,在琉璃肩上游走,冲着聂远龇牙咧嘴扮鬼脸。“看来,它也不喜欢我。”聂远忽然觉得好笑,看着兒瞪着圆鼓鼓的眼睛,转过身去,尾巴扫在他脸上,痒痒的。“它就这脾气,除了墨以和我,它谁也不喜欢。”她不假思索的说,兒是墨以送给她的神宠,除了墨以靠近她,它会表现出欣喜外,其他任何人靠近她,它都这幅德性。这也不奇怪,是谁的东西,就喜欢谁,护着谁。聂远和她,谁也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看着下方连绵的沼泽,过了一阵,终于看见了一片林子,下面是厚实的黄土,已经越过了沼泽了。他们很快着陆,因为瘴气的缘故,火鸟一下子变成了白羽,落在聂远肩上。兒也有些萎靡不正,奄奄的趴在月隐肩上,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甩着。他们所处正是一片紧密的林子,每一棵树都一样高,一样大,并且每条路都如出一辙。不管他们怎么走,最后都还是会回到原地,看见她刻在树上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