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像迷宫一样,我们这样是找不到出路的。这样吧,我们分头找。找到了就通知对方,怎么样?”月隐看着聂远,聂远也看着她。她觉得自己说这话很奇怪,聂远不过是恰巧路过,顺路载她一程,可从来没有说过要和她一起行动。况且,他们最后都免不了要为了玥而战斗。他要是找到了又为什么要通知她?而她,又是为了什么要告知他呢?她眼神一黯,匆匆偏了头。“我只是觉得,两个人联手,赢的几率会比较大,若是你不愿,要先取得了玥,倒也可不必知会我,先走便是。他日,我定会找到你,拿回玥的。你曾说过,有人比我更需要它。可我现在只能告诉你,我也同样需要它,你要它做什么我大抵也能猜出来,但是,每个人都有为自己所珍惜的,所想要的努力争取的权力。你守护自己梦想的同时,是没有资格否定别人的梦想的。”背对着聂远,她往其中一条路走。刚走出几步,聂远追上来,在她手腕上系了个链子。她看了手腕多出的链子出神。“这是什么?”“魂迹。可以感知对方的动静,方才你不是说找到了就通知对方?请问,你刚刚是打算如何通知我呢?再走回来?”聂远好笑的望着她。“我••••••”“月隐,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我并没有资格否定你的梦想,所以,我同意我们先联手的建议,至于之后,我会给你公平争取的机会。”聂远说完,看了月隐一眼,往另一条路走去。望着他的背影,摸着手腕上的链子,月隐不禁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开开心心的往林子里走去。她没有喜欢过谁,只是听慕姐姐说过,喜欢一个人,会为了那个人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而变得不像自己。她此刻这般模样,应是真的喜欢了吧。两人分开走之后,月隐就发现,这林子有古怪。当时两人一起行动,这林子里的树都一个样,路也是。可如今她独自一人,却发现周围的树木都生的千奇百怪,一点儿也不像是树,倒像是扭曲了的地狱的恶鬼在那里张牙舞爪。而面前的路越走越宽,就像是有人在为她开路,引领着她走下去。灵石的紫光越来越盛,看来她离阴半玥越来越近。她召唤出神弓,拉满。屏气凝神,随时准备一场恶战。脚下树枝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整个林子都异常安静,一股强烈的腐臭袭来。兒突然竖起全身的绒毛,直直望着前方。琉璃一支冰凌射出,百支冰凌射入黑暗中,什么也没有。脚下忽然冒出许多盘根错节的藤蔓,将她的脚死死绊住,她只能摇晃上半身,而藤蔓像是有生命般,攀附着她往她身上爬来,身体越来越受限制。奋力唤出冰凌,将箭对准地下,箭未射出,却不料前面杀出一团黑烟,口里被塞进什么东西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黑烟充斥了口耳眼鼻,眼前的黑烟慢慢显出人形。“哈哈哈哈,不能动也不能出声了吧?啧啧啧啧,多好的一具躯体。”是黑鸦!月隐见过他的,以前偷跑到琉璃宫来,想要窃取琉璃宫的圣物,未果,正巧碰上了去净身沐浴的她,把九岁的她吓坏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又突然消失了。“啊,肉香,好久没闻到活人的肉香了。”他的脸扭曲又畸形,还有一只眼珠让人给剜了去。他离她太近了,近得可以闻到他身上令人窒息的恶臭。月隐别过脸去,黑鸦却用手用力把她的脸扳过来,紧捏着她的下颌,正对着他。只是,怎么会是墨以的脸?“月隐,我是墨以。”墨以笑着看着她。“不,不,你不是墨以!墨以身上不是你这样的气味。”月隐有片刻失神,很快就恢复神智,眼前这个人,怎么会是墨以?就算他化作墨以的样子,学着墨以的声音,可他都不能是墨以,墨以的气味,她再熟悉不过。是那种香草的清冽,而绝非这般恶臭。“月隐。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我。”黑鸦又变回原来的样子。“很恶心,很恐怖是不是?这都要怪你那无所不能的夫君墨以,都是他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永远只能暗无天日的活着。怎么了?你还不知道吧?墨以就是墨园的现任园主,哈哈哈哈哈哈,他们有着惊世之貌,却让我们这样丑陋的活在世间,苟延残喘。我倒要看看,墨以他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去会是什么样子?你猜,他会不会发疯?”“你真是疯了。就算墨以不杀你,倘若我真有何事,琉璃宫又岂会放过你?”墨以是墨园现任园主?他就是要娶她的人?他已经有四百多岁了?他一直都在她身边却从来没有告诉她!亏她还把他当大哥哥一样,什么都跟他说。还在他面前咒骂过历代墨园的主人。她还对他说了那样的话。“哼哼哼哼,我已经不是九年前那个黑鸦,墨以想要杀我又谈何容易?就算要被琉璃宫诛杀,我也要亲眼,看见墨以死在我面前。”不远处传来聂远的声音“月隐!月隐!”聂远,她多想告诉他她在这里,她就在这里。可是,为什么她的视线,意识都渐渐模糊了呢?“咚!”花凝的琴弦绷断了一根,她撤下一根发丝续上,收起琴,起身,嘴角擎着笑,转身。“堂堂墨园园主墨以,怎么会到云水阁来?”墨以走进,看着平静的湖面。他浅浅一笑,这江湖上,恐怕就只有他们家那位小姑娘月隐不知道他是谁,只有她把他当做是墨园一个普普通通的仆人。“我要去接月隐,只是觉得,也该知会你一声,毕竟聂少侠也在那里。”自从花凝上次给聂远的魂迹上显示了两个人的情况,她就已经不安了。如今看来,他是跟琉璃宫月氏月隐遇上了。他竟将魂迹系在了她手上,可见对她已是十分看重。现在,墨园园主特意造访,无非是要提醒她,她的聂远已经碰触了他不该碰触的东西了。勿忘山下,谁人不知,月隐将会是墨园新一代的女主人?若是聂远一人动了情倒也罢了,他定不会负她,转而投向月隐。可要是两人两情相悦,依着墨以的性子,定是不会拿月隐怎么样,不能得到,那便只有毁灭,他毁灭的,将是聂远。“那花凝,就谢过墨园主了。”她微微欠身,离了水榭。雪白的银狐从墨以的袖口探出头来又缩回去,继续慵懒地睡觉,和它的主人一样,永远都那样处变不惊。聂远追着黑鸦,一路追到古墓入口,奈何黑鸦太迅速,竟在他之前闭上了古墓。聂远拔出绝命,奋力劈开古墓的门,冲了进去,只见月隐换上了一身火红的嫁衣,静静躺在冰棺里,面无血色。他冲过去,推开冰棺盖,将月隐拦腰抱起置于石岸,使劲摇晃她,企图唤醒沉睡的她,却不见她有任何反应。大门突然又封上,黑鸦出现在门前。“哈哈哈哈••••••没有用的。很快,她就会成为和我一样的只能生活在黑暗与腐朽下的——妖精。”“哈!”聂远使出绝命,黑鸦不躲不闪却丝毫未伤。不仅仅是阴半玥的作用,一定还有什么原因!他望了眼怀里的月隐,在她左肩上有黑色的鸢尾花印记。“鸢尾连体”!黑鸦是要占有月隐的身体,合二为一,所以把心脏移到了月隐身体里,难怪无论如何都伤不了他。一旦时间一到,月隐就再也无法复原了,杀了他就等于杀了月隐。聂远来不及多想,对着月隐的嘴吻下去,运气将黑鸦的心脏吸出,吐在地上。用绝命劈碎黑鸦的心脏,顿时黑鸦脸色剧变,吐出阴半玥,扶住胸口,愤恨地看着聂远,忽然哈哈大笑。“把解药拿来。”“解药?哈哈,解药刚刚已经被你斩碎了。哈哈哈哈,聂远,今日你害了月隐,他日,墨以一定会找你寻仇,我只是感到可惜••••••可惜看不到••••••看不到墨以见着这样的月月隐会是一番什么景象。墨以,你会后悔当初对我所做的!”黑鸦向着穴顶喊出最后一句,说完就化为一滩污水。聂远一把抱起月隐,前往云当谷寻神医诸葛离忧。离岸的眼忽然又恢复到了琥珀色,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山玖月的幻想。她紧紧拽着离岸的袖子,跺着脚。“后来呢?后来呢?”“没有后来了。”“怎么会没有后来?”她有些着急,故事一旦开始,最忌讳的就是到了转折点或是快结局的时候被人打断。偏偏离岸的眼里,正是最重要,最关键的时候,却忽然没了下文了,这让她怎么接受?“后来,就被你横插进来给阻断了。”离岸有些无奈,那时,他正在对月隐进行写忆,她莫名其妙的跑进来,阻断了这一切。山玖月回忆起那日,的确看着他和月隐眼神碰撞,还以为会天雷勾动地火,殃及池鱼,这才挺身而出站在了他们中间,没想到竟是她自己把故事给切断了。可既然离岸主动找到了墨以这里来,分明就知道,后半段记忆,一定是在墨以这里。原来,他也对他们的事情感兴趣,可是,这不符合离岸的逻辑呀,离岸什么时候对别人的事情这么上心了?莫不是真对月隐动了心?她偷偷瞄了离岸一眼,见他神色如常,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可是又不对啊,就算他要写忆,干嘛一定是月隐呢?她再次偷瞄离岸,可是这一次没有成功,被他在半空截获了她投去的探寻的目光,她只好尴尬的笑笑,眨了眨眼睛。“你好端端偷人家记忆做什么?”“我对所有可以伤害我的东西,都有兴趣。”离岸神色寥寥,自从他在九珠仙山出世以来,就觉得像是要寻找什么,寻找一种曾经被伤害过的感觉。他总觉得有人欠着他什么,他是为了讨债才出世的。正因为如此,当看到山玖月的那双窗明几净的眼睛时,才会被触动吧。那日遇见月隐,也是如此,她的神箭,险些射穿他。“••••••”“与其为我担心,还不如为你自己操操心,你爷爷可能要失望了。”“为何?”“因为,你爷爷要给你找的这个夫家,他没有心。”“你胡说,没有心还怎么活?”“我也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