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声响,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传了过来,随着这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个子不高,头上戴着一顶白色棒球帽,脖子上还系着一条红领巾的小学生跳到了一楼大厅的地板上。“哎,飞飞,小心点儿,别摔着。”方品璋见状连忙提醒道。“嘻嘻,没事儿。方叔叔,厕所在哪儿呀?”王一飞呲牙一乐,然后笑着问道。“呵,淘气。厕所就在那个门里,进去以后向左一拐弯儿就是。”看来是小孩子中午吃多了,方品璋把翔宇棋社厕所的位置详细指给了对方。“嗯,谢谢方叔叔。”应了一声,小男孩小跑着奔向厕所,看来是憋得有一会儿了。还是小孩子好啊,无忧无虑,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困了就睡,醒了就玩,哪象大人那样一天到晚还得要为生计犯愁。望着消失在门后小男孩儿的背影方品璋是感慨颇多。“呵,这是哪儿的小孩儿,以前好象没见过啊?”杨笑见方品璋好象跟这个小孩子很熟便笑着问道。“他是忘忧清乐道场的,别看年纪小,棋下得相当不错呢。”方品璋答道。“呵,算了吧。看他的年纪大概也就是个一年级的小学生,即便打娘胎里学能学几年?能到业余二三段也就顶天了,老方,你是不是因为这几天手气不太顺就看谁都象高手呢?”杨笑不以为然地笑道。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杨笑不过是有口无心地顺口一句,听在方品璋耳中却仿佛山刹古寺清晨的那记钟声。机会,机会来了!这句话反映出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杨笑并不认识王一飞!自进入忘忧清乐道场以来,王一飞参加的的比较正式比赛只有几场,而象跟烂柯棋社的对抗赛,北京市中小学智力运动会,这样的比赛除非事关已身,否则不会有几个人关心。至于为进入丽泽小学而进行测试棋,同红庙小学的友谊交流赛,还有和鲍春来的双盲对战,知道的人就更少了,杨笑又没有一个在忘忧清乐道场或者烂柯棋社学棋的外甥,不知道王一飞是谁并不奇怪。显然,在没有见过王一飞下棋的杨笑心中这个小孩子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孩儿,充其量也就是比一般孩子多学了几天围棋罢了。自大轻敌是棋家大忌,对以赌彩为业的职业棋客而言这更是一个足以致命的错误。假如能够利用杨笑的消息闭塞而促使他和王一飞赌上一盘,自已岂不是可以从中大捞一笔而不冒半点风险?想到这里,方品璋感觉自已的心跳速度都变快了,“小心,小心,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着急,要慢慢的下钩,这个死肥佬儿是一个非常狡猾的家伙,要是让他闻到了什么味道,这个月的房贷就泡汤了!”心里拿定了主意,方品璋开始了他的虎口拔牙计划。“呵,笑弥陀,你说那个小孩儿最多只有业余二三段,那你敢不敢让三个子和他杀一盘?”“呃?什么?”杨笑闻言一愣:刚才那句话不过是随口一说,他是职业彩棋手,对于不能成为猎捕目标的对象并不会产生兴趣。“呵,我赌你让不动他三个子,怎么样?”方品璋笑着答道,心里面是咚咚直跳。什么意思?脸上还是招牌式的笑纹,杨笑心里面也快速打起了算盘:自已的真正实力大约在业余强四段到弱五段之间,让业余二三段棋手三个子属于正常分寸,无论胜负都在情理之中。但以方品璋一惯谨慎的作风,他既然敢下宝赌自已让不动三子,那就是说他对这个小孩子非常有信心,换句话说,这个小孩子的水平一定不只是业余三段,搞不好是业余四段也有可能,虽说很难相信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孩儿会有这么强的实力,但事有意外,万一真有那可就麻烦了?有心想一口拒绝不上这个套,但如此一来,方品璋好不容易才冒出来的赌性岂不又缩了回去?假如失去这个机会,今天下午还能找到下一个目标吗?“哼,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想给老子下套,那就比一比看谁的道行深吧!”仔细盘算一遍之后,杨笑决定将计就计,让方品璋来个偷鸡不成反失把米。“哈哈,是呀。现在围棋教育普及的早,小孩子也比咱们小的时候厉害许多。说倒底还是人老了,脑子也比不上从前,如果搁在几年之前脑子还灵光,我倒还想试一试,可惜呀,岁月不饶人,老喽。”晃晃脑袋,杨笑是不文假文,不酸假酸地发起了感慨。“呵呵,人家藤泽秀行六十六岁还能拿冠军呢,坂田七十多岁还说自已正年轻,你不过才四十出头,如果连你都觉得老,他们这些人还活什么劲儿?要是你觉得让三个字有点悬,那两个子怎么样?押两千。”杨笑表面上在拒绝,但话语中并没有把门关死,方品璋知道让这个老江湖上套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于是一面降低条件,一面把银行卡掏出来在手上轻轻拍了两下。“这样啊.....”,心中暗自好笑,杨笑脸上lou出为难的表情:三子和两子之间有着巨大的差距,方品璋一下子就作这么大的让步,看来他真是陷入了经济危机,急需要现金入账。“两个子也够呛。不过要是让先的话我可以试试。”趁他病,要他命,不趁这个时候把利益最大化那他就太对不起“笑里藏刀”这个绰号了。“让先?!......老杨,这也那个了吧?”用尽全部力量压抑住心中的狂喜,方品璋的表情比刚吃了一只死耗子还难看。“呵呵,什么这个那个的。三千,肯就肯,不肯就算了。”方品璋的表情更坚定了对自已判断的信心,杨笑拿出了自已杀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