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棋室里的那位中年人已经选好位置,看见李翠云进来便伸手招呼。三个人在棋桌旁坐了下来,要下棋的李翠云当然是坐在正位,黄春生坐在左手边,而王一飞则把椅子搬到李翠云旁边。“你朋友?”中年人笑着问道。“呵,是呀。我第一次来棋社下棋,所以拉着他来壮胆儿。”李翠云大大方方的答道,表情显得非常自然。“呵,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小伙子,会玩围棋吗?”现在中学生交朋友的事情并不少见,中年人倒也不以为怪。“呵,他呀,比我好点儿有限。这是我弟,现在也在学棋,知道我要到棋社下棋非得缠着过来,我拧不过,也只好由着他了。”李翠云拍拍王一飞的脑袋笑道,那种亲切中带着一点儿无奈的表情还真不是想装就能装出来的。“呵,小孩子学下棋是好事儿,对开发智力很有帮助。看,十块钱,放这儿啦。”到棋社里来的人大多是冲着玩棋看棋,对别人的私事很少在意,一起玩了数年的棋友彼此间只知道一个绰号的情况并不少见,所以大致明白这三个人是什么关系后中年人也就不在多问,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十块钱晃了晃然后再压在棋盘底下。这是普通棋迷之间下彩棋时的作法,所谓一翻两瞪眼,大家把彩金都摆在桌面上,谁赢了谁就xian开棋盘把钱拿走,一盘一结,不拖不欠,简单干脆。当然,这只限于几块,十几块的小额押注,如果金额较大的时候,则往往需要有中人担保,以免发生争执纠纷,而在通常情况下,这个中人就是棋社的经营者,也因此,棋社会从总额中抽取百分之五到十的份额做为费用,至于具体的的数字则要视押彩金额多少,各家棋社各有规定,虽然这从不会写在经营手册上。“这是我的。”李翠云同样掏出十块钱塞在棋盘底下。“来者是客,你第一次到这儿,就由你来选执黑执白吧。”中年人颇有风度,或许他觉得只是陪小姑娘玩玩,没必要那么认真。“呵,那我就拿黑棋吧。”李翠云笑道:先行后行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只要发挥出她的水平就行了,至于输赢,和她所定的计划并无关系。分出先后,两个人开始下棋,刚刚摆上数颗子,坐在李翠云旁边的王一飞就掏出一个棋谱记录本儿同步记录。“这也记呀?整的这么正规,搞得好象在参加世界大赛似的,没想到我还能享受这种待遇,身上的压力很大呀。”看到小孩子认认真真的样子,中年人笑着调侃道。“呵,他记下棋谱是为了回去后让辅导老师指点,您不要见怪。”李翠云是不可能把记录棋谱的真实目的说出的,反正小孩子作事夸张点就夸张点,最多让人觉得幼稚罢了。果然,中年人对这个解释并不感到奇怪,谁知道这是不是人家辅导老师留的作业呢?再说了,自已又不是什么名家高手,超级棋士,下的棋也远称不上出类拔萃,妙绝天下,就算让人记下来拿到别处点评研究有什么关系,难道自已还能跑去收版权费不成?小cha曲过后,两个人开始下棋,发现这里有年轻小姑娘玩棋,不少人便好奇地围过来观看,其中也包括那位刚才kao在窗口吸烟的年轻人。不要看黄春生和王一飞把李翠云的棋评价为一文不值,但那是以他们自已来作为标准的。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尽管对下棋没有多大兴趣,在棋上也没有下过什么苦功夫,但有一位京城棋界知名的围棋教练老爸,李翠云在小时候也受过一段时期的专门训练,虽然因天赋有限,且本人不努力而最终放弃,可其根基比普通爱好者还是强上许多。棋社是公共场所,到这里玩棋的人三教九流,五行八业做什么的都有,水平也是参差不齐,高低不等,既有业余四五段的强手,也有刚刚入门的初学者,不过总体而言,水平不高的战了绝大多数,级位棋手一抓一大把,够得上段位便足以自豪。李翠云此时的水平就是这样,比上不足,比下却还绰绰有余,用一句非常流行的话来评价:不是她下的好,而是对手下的太臭!在对方一大堆缓手,恶手,无理手,软招,漏招,错招的配合下,小姑娘的棋下得是如鱼得水,先是弃掉一个小角换来强大的外势,再利用外势猛攻逼迫对方大龙两眼苦活,没过一百手就取得超过二十目的大优势,看着对手在自已的运筹打击之下连连摇头咂嘴,李翠云好象也感到了几分下棋的乐趣。“呵呵,小姑娘,真厉害,我服了。”拿的起,放得下,中年人苦笑认输,他玩棋是为了找个乐子,明知水平相差很大还苦熬下去,那岂不是有受虐症吗?“嘻嘻,大叔,您太客气了,您这是在故意让我。这盘不算,咱们接着来。”没想到以自已的水平也能赢走一盘,李翠云笑着说道。“呵呵,不了,你是找高手来练习的,我这两下子比你差得太多,别耽误了你准备比赛,你还是另找高明吧。”中年人笑道,人贵有自知之明,没那个金刚钻还是别揽那个瓷器活儿。“大叔,这里您熟,能介绍几位高手吗?”赢了人家十块钱就行了,就算是诱耳,也没必要让人家吃亏太大,说到底,李翠云并不是那种心黑的人。“呃.....,老刘,要不你来杀一盘?”中年人还真是个热心人,自已输了钱还肯帮忙。“算了吧。我这两下子上去了也是白给。”围观者中有人笑着答道。连着点了几个人的名,不是摇头就是摆手,想想也是,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经常泡在一起的人水平能相差多少,所谓的高手大概同样也是和自已相比吧。“呵,小姑娘,要是没人下和我来一盘怎么样?”问过一圈没人接招,那个年轻人笑着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