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了,张社长动手了!”棋社里沸腾了。不管怎么说,这里终究是晓澜棋社的地盘,张晓澜的拥趸并不在少数,很多人都想看到张晓澜大发神威,力挽狂澜,将前来挑战的小孩子一举擒下,为晓澜棋社,同时也是为北城地区业余围棋挽回颜面。“锐利,太锐利了!白棋的冲出就仿佛一把锋利钢刀直cha黑棋的心脏,由于右下黑角棋形本身也存在缺陷,所以这两颗白子是没办法吃住的,而白棋逃出两颗子不仅实地出入极大,更重要的是这块白棋利用一路的追吃能够先手在边路做出一个眼,因此就可以拖失扩张左上大角的大模样,这里是双方现在争夺的焦点,谁先动手差别巨大!”正在台上讲棋的张铭则是更加兴奋。高手相争,输赢只在分毫之间,何况这两颗白子的价值绝不仅仅四目而已。 假如黑棋忍让,虽不能说黑棋一定会输,但形势不容乐观则是肯定的。对局室里,王一飞停止了落子。“哼,小家伙,生姜还是老的辣,要说你的棋是不错,可惜经验上差的就太远了。 ”确信自已已经抓住了胜机,张晓澜很是享受那种胜券在握的感觉。郝志强举起了相机。虽然他现在的身份是这局棋的公正人,但同时还是围棋天地的记者,有着多年采访第一流职业棋战,近距离接触过当今世界棋坛几乎所有超一流棋士经验的他忽然有了一种熟悉地感觉。静。安静。冷静。沉静。有人说无声就是默许。 有人说无语代表着无奈,但也有人说,沉默就是一种力量。王一飞在思考。在宽大的棕色沙发椅上,小孩子的身形显得非常单薄,瘦小,似乎伸出一伸手指就能捅倒。但是他的眼神却是静定而又执著。看着那紧闭的嘴唇,直挺的鼻梁。 冷峻的神情,天地万物在这一刻似乎已经不在这个只有七岁年纪地小孩儿头脑。 留下来的只有面前纵横十九路地棋盘和黑白两色棋子。古人将棋手的境界分为九品,一曰入神,二曰坐照,三曰具体,四曰通幽,五曰用智,六曰小巧。 七曰斗力,八曰若愚,九曰守拙,九品之外不可胜计。神游局内,意在子先,这是棋手的至高境界。郝志强不能相信,一个七岁大,学棋不到三年的小孩子怎么可能达到这种境界。 但眼前的事实却又让他不能不相信这种可能的存在!时间在一分一秒中度过,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过去了。 王一飞还是一动不动,如木雕泥塑一般。“他在想什么?”沉默也是一种压力。张晓澜的信心在动摇。有什么比对未知地恐惧更令人不安呢?是不是自已的计算有误?是不是棋盘上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地方?是不是出动的时机不对?......?疑心生暗鬼,长考是一种折磨,即是对棋手计算力的折磨,同时也是对棋手心理素质的折磨。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忍受这种折磨,也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承受这种折磨,所以才会有很多职业棋在当打之年退役,很多业余爱好者浅尝既止,水平始终停留在一般爱好者的程度之上。张晓澜是业余五段棋手,参加过的市级比赛。 省级比赛也有十多次。 所遇对手中实力在对面小男孩儿之上者也不在少数,但类似今天地这种感觉他却还是第一次碰到。“陆老师。 怎么这么半天还没动静?”棋社大厅,讲台上的张铭把所有能想到,能说的话差不多都说完了,但闭路显示器上的画面还是没有一战改变,无话可说的他也只能东扯西扯,不想听那些乱七八糟故事的小李小声向陆如秋请教道。“王一飞要反击了。 ”陆如秋小声答道。“反击?那个人不是说反击不成立吗?白棋在中间跳一下目地就是为了逃出这颗子,难道张晓澜看错了?”在刚才的十五分钟里,张铭摆了至少有七八个参考图,从里到外,从左到右,能分析的几乎都分析到了,得出的结论就是黑棋危险。 有一句名言,谎话重复一万遍就成了事实,张铭讲的虽然远远不够一万遍,但也足够让小李迷惑的了。“这里的头绪非常多,变化也非常复杂,感觉上虽然有点勉强,但黑棋若真的冲上来,白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对付。 至于台上那个人,你就当听他在唱歌好了,以他的水平根本不够资格去讲这盘棋,比如刚才摆的那个参考图,他以为白棋打吃黑棋就一定要接,可他就没想到黑棋不接而从外边收气,白棋提子,黑棋再收气,这里要么成为打劫,要么成为双活。 这么重大地变化都没发现还敢在上边大放厥词,他地脸皮厚度还是很值得称赞的。 ”陆如秋答道。话很直,也很刻薄,但这却是他一惯地风格。“那您说飞飞会不会反击呢?”陆如秋话里除了透lou出对晓澜棋社的不屑以外还隐含着对右下角变化的不确定性,换句话说,白棋的外逃是福是祸他也不敢下结论。“一定会的。 飞飞局部贴身缠斗的本领连高社长都很头疼,既然他在这里花十多分钟进行长考,肯定就不会轻易收场。 ”李飞扬答道。假如张晓澜象李飞扬和陆如秋对王一飞的实力那样了解,大概他就不会那么急着逃出了。只不过,棋子已经放在棋盘上,得意也好,后悔也好,总之,改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