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春生走了。时间不等人。 汇款到账后,医院很快便为黄春生的姐姐安排好了手术日程,日期就定在四天后。 特事特办,虽然道场一时抽不出人手送黄春生回家,但学员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不特别处理是不行的。 忘忧清乐道场位于马莲道茶叶街中部,来道场玩棋的四川籍老板并不在少数,其中近期准备回老家过年的自然也有,高兴宇在道场对局大厅里贴了一张告示,将黄春生的事情大体介绍一下,随后就有不出棋迷自告奋勇前来报到——反正都是要回四川,帮道场一个忙又有什么麻烦?所以,当王一飞星期天回到道场的时候,宿舍桌子上只有黄春生留下的一张简短的留言。平时总是两个人在屋里,今天突然变成了一个人,王一飞是很不习惯。没有心情看书摆棋,王一飞躺在**想心事。昨天下午,今天上午,直到重新走进道场大门的那一刻他都在努力地想说服家里人答应自已去四川,但是无论他怎么央求怎么说,丁立梅的态度都非常坚决——总之一句话,就是不让他去。 而且平时最疼自已的爷爷,奶奶这一次也站在了妈妈一边,帮着妈妈劝自已不要胡闹,不要让家里大人担心。 至于爸爸,一开始似乎还是支持自已,说趁着长假到四川走走,长长见识,多认识认识些高人也没什么不好。 奈何人单势孤,三比一,在两位老人和老婆的强大压力下,最后也只能偃旗息鼓,抹上了稀泥。怎么办呢?黄春生是已经走了,但朱慧妍和陈道地还盼着要去四川,自已该怎么回答他们呢?小男孩儿心里感觉很堵的慌。“飞飞。 有电话找你!”楼道里清洁大婶那底气实足洪亮嗓门突然响了起来。“哎。 ”应了一声,王一飞从**骨碌下来。 拉开房门跑了出去。道场的公用电话在楼道尽端,这里摆着一张方桌,桌子上摆着一部白色的电话机,此时电话机的听筒放在一边,清洁大婶见王一飞跑了过来便拿起墩布去做自已的工作去了。“喂,谁呀?”拿起电话王一飞问道。“是我,朱慧妍。 飞飞。 你可回来了。 去四川的事怎么样了?你爸妈答应了吗?”电话那边朱慧妍问道。“不行,我妈不让。 ”王一飞有气无力地答道。“啊?!为什么不让啊!”朱慧妍失望地叫道,她可是一心一意想出去游玩,而且家里人全都应了下来,就等王一飞这边地消息了。“我妈说过年就应该全家人在一起过,不应该跑外地去。 ”王一飞答道。很简单也很实际的理由,恐怕中国大多数地家庭都认为这是不需要解释的理由。“过年有什么好玩的,年年都差不多那样。 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朱慧妍叫道。也许现在生活比过去好得太多,平时吃的好,穿的好,要玩有的玩,要乐有的乐,而不象以前那样只有过年过节地时候才能穿新衣。 带新帽,吃好的,喝好的,所以过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没有意思,这就象大鱼大肉固然好吃,天天吃,顿顿吃也一样受不了。朱慧妍生在大富之家,家境生活之好无需多言,过年过节于她无非是串门拜年的人多些。 能收到一大堆压岁钱而已。 其他和平时并无太大区别。“我也说了,可是她就是不答应。 我也没办法。 ”王一飞无奈地答道。“嗯......,可是飞飞,我都和爸爸说好了,爸爸也都把事情安排好了,你要是不去,光我们去还有什么意思?”朱慧妍不甘心地说道,前天为了说服家里人同意,她可是没少费口舌,现在突然变卦,那岂不是让家里人笑话自已吗?“我是想去啊,可老妈不让,李老师也不让,现在春生哥哥又先回去了,他们就更不会让了。 我正为这个发愁呢。 ”王一飞答道。“春生哥哥已经回去了?这么快?前天他不还在吗?”朱慧妍惊讶地叫道。“是的,他是今天上午走的,那时我还没回来,他就留下了张字条,上边写着他家的地址,说我要是能去地话按照地址就能找到他家。 ”王一飞答道。“这样啊?!飞飞,那你就更得去了。 你要是不去,春生哥哥该多失望呀。 ”看起来朱慧妍想去四川玩的瘾头更大,但凡有一点理由都要拿出来说说。 。“是呀,那你说怎么办呢?”王一飞也知道黄春生留下地址和联系方式的目的就是希望他最好能去,但大人不答应,他一个小孩子又能怎么办?“嗯......,要不然咱们就瞒着他们偷偷的走吧?”还是朱慧妍的胆子够大,脑子够活,什么都敢想,什么也都敢作。“偷偷走?......,这行吗?”听黄春生说,四川离北京可不是一般地远,就算坐火车也要走两三天的时间,不让爸妈知道,不让李老师知道,怎么可能呢。“行,没问题的。 反正老爸的意思也是让小李叔叔开车直接送咱们去四川,到时候我叫小李叔叔把车停在道场外边,然后你找个借口偷偷溜出来,咱们神不知鬼不晓的就离开北京,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咱们早跑远了,这样他们就算不让也不行了。 ”先斩后奏,这还真是常捅娄子的人喜欢作的事情。 看来朱慧妍类似这样的事情没少做过。“嘿,这个办法好......,哎,不对呀,这样偷偷走了的话李老师找不到我,那还不以为我丢了,万一要是报了警怎么办?那样一来小李叔叔岂不被人家当成了绑架犯?”朱慧妍是胆子大,王一飞是想地多,大体方向确定后,两个人开始研究起了行动细节。“这个呀......,这个好办,你可以学春生哥哥,也留下一封信不就完了,只要上面写清楚了你和我们在一起,他们就不会着急了。 ”朱慧妍脑筋一转计上心来。“嗯......,对这样也行。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去四川那么远,又要吃,又要住,肯定要花钱地,我的零花钱差不多都给了春生哥哥,现在身上只有三十几块,够用吗?”王一飞担心地问道。“哎呀,这种事你就不用管了,有小李叔叔在,还怕没钱用吗?到时候老爸肯定会给小李叔叔路费的。 再说啦,老爸单独给了我一张银行卡,全国各地,只要有银行的地方就能拿出钱来,不用担心啦!”朱慧妍不以为然地答道,对于象她这样的家庭而言,什么都可能缺,但最不缺的就是钱。“这样好吗?”王一飞有点迟疑,花别人的钱总不是件好事,他虽然年纪很小,对钱的概念也不是很清晰,不过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有什么好不好的。 不就是钱吗?算不了什么的。 ”朱慧妍大方地答道。“嗯......那咱们什么时候走呢?”王一飞仔细想了想,要想去四川找黄春生,这大概是唯一的办法了。“等会儿我就找沉到底商量,晚上等老爸回来的时候说,一天的时间让小李叔叔准备,估计最晚后天或是大后天就能走了。 ”朱慧妍估算道。“噢,这么说还有两天时间......,嘿嘿,这样也好,坐汽车的话到哪里都行,趁这个时间我把李老师的那个记着全国各地业余高手住址和联系方式的本子偷出来抄一份儿,那样一路走一路拜访各地高手就更有意思了。 ”王一飞想了想兴奋地说道。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依,如果不是老妈不答应自已跟黄春生回去,大概也就不会有这种更有闯荡味道的游历了。“嘻嘻,还真是这么回事。 好吧,等明天我和老爸说好了再给你电话。 ”反正是玩,那就玩的更开心点吧。 朱慧妍笑道。“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王一飞挂上电话,满头的乌云全散。“呵,飞飞,谁打的电话呀?小姑娘的声音挺脆的,是不是你的小朋友?刚才还愁眉苦脸,这么一会儿就眉开眼笑啦?”正在擦地的清洁大婶发现小男孩儿一来一回情绪变化很开起了玩笑。“嘿嘿,我不告诉您!”做了个鬼脸,王一飞跑回了自已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