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解释刚才林枝福也说过,既然方才没有接受,现在也还是一样。“院长,您这样的说法等于是先上车,后补票,和原来有什么不一样?”陈志朋反问,如果能接受这样的解释,他们又何必一起跑上来理论?“呃?.......,那你有什么好的提议?”刘涌问道。所谓的谈判就是一种妥协的艺术:双方提出各自的要求和条件,然后讨价还价,直到得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如果一方只是不断的抱怨,反驳却总也拿不出自已的方案,这样的谈判也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争棋!”急匆匆的跑来,之前几个人并没有研究过具体的要求,只是觉得棋院这样的做法不合理,对老队员不公平,但棋院该怎么办却没有想过。难道让刘涌撕毁已签好的协议答应下个赛季不让王一飞打第一台?拜托,谁是老板,谁是兵?如果他们几位是曹灿,陈海鹏,宋玉柱那样的大牌棋手,即便提出这样的强硬要求棋队老板是得要好好惦量惦量,可问题在于他们不是!大牌人人想做,但大牌不是人人能做。最可悲的是明明没有大牌的实力非要去摆大牌的谱,结果只会落一个可悲的下场。陈志朋虽然年纪轻,火力壮,却也知道做事要量力而行,有多大的班子就搭多大的台子,情急之下也来不及征求其他几人的意见便拖口而出。“争棋?......什么意思?”刘涌闻听一.愣,一时没明白陈志朋这句话的意思。“争棋,就是让王一飞和东财来一.次番棋大战,如果王一飞赢了,认赌服输,没什么话好讲的,如果王一飞输了,希望棋院为了棋队的成绩,下个赛季还让东财打一台。”陈志朋大声说道。“呃......,荒唐!”到了这个时候,刘涌总.算明白了陈志朋的意思。所谓的争棋就是棋手之间碰到无法和平解决的.问题时采取的一种作法,如同古代武士之间的决斗一样,双方在棋盘上展开拼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而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十番棋。据记载,最早有明确记录的争棋是在二世本因坊.算悦和二世安井算知之间进行的,为了争夺名人棋所,两位棋手之间展开了围棋史上第一次悲壮的殊死搏斗,九年内激战六局,双方三比三战成平局,后算悦病死,十年后算知就任名人棋所。最悲壮的争棋也和二世安井算知有关:算知就.任名人棋所的消息传入三世本因坊道悦的耳中,道悦大为不满,一方面道悦时年三十有二,正值棋艺炉火纯青之时,虽未与算知交过手,但与其对手的对局条件是和算知相同的,子承师业,他自认是棋所的当然候选人,而棋所事宜没跟他商量就做出决定,此其一也;另外,官府在任命通告中措词更气人“ 即日起认命安井算知为名人棋所,将于后天的御城棋赛中会战本因坊道悦。鉴于算知成为名人,对局应授本因坊定先。” 原本是分先的其份因为算知成为名人而被改为了定先,对于视荣誉重于生命的道悦来说这是无法接受的事实,于是便提出了争棋挑战。由于算知的名人棋所是寺院长官授予,并得到幕府将军的首肯,同意争棋既意味着反抗官府的决定,所以各方面都在想办法阻止这次争棋的开始,甚至威胁道悦,一旦争棋失败将被流放异乡。但道悦不为所动,答道“ 作为享有很高声誉的本因坊家掌门人,如果碌碌无为地了此一生,实在愧对九泉之下的祖先。名不符实被流放异乡,我甘受此罚,只是争棋之事请务必考虑。” 正是因为道悦的执着,寺院长终于批准了这场争棋。于是,冒着被流放的危险,道悦和算知展开了二十番棋的大战,道悦在将双方的棋份奋战升级到先相先后,又取得三胜一负的成绩,争棋结束,算知之得告老隐退,取而代之的道悦惟恐违反官府已作出的决定而身遭不测,既然通过争棋维护棋所神圣地位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把弟子道策立为棋所继承人,自已随即也邀流勇退了。就这样,争棋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却提前将一代棋圣四世本因坊道策推上了历史的舞台。至于最回肠荡.气的十番棋之战则要数昭和棋圣,一代宗师吴清源从一九三九年至一九五五年之间和日本众多高手之间的十番棋升降之战了,在十数年间的十次十番棋大战中,吴清源将前来挑战的高手全数打至先相先,甚至定先的棋份,而他的对手木谷实,藤泽库之助,桥本宇太郎,岩本熏,雁金准一,坂田荣男,高川格无一不是当时日本棋坛的一流高手,故此吴清源才有了十番棋之王,昭和棋圣之美誉。争棋于棋手之间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古时争棋的输者可能身败名裂,家破人亡,近代的争棋虽不似古时那么严重,但输者一方精神上的打击也是极为沉重,就象唯一一位和吴清源在十番棋中争战三次,并最后被打到定先的藤泽库之助,在第一次擂争失利后就退出日本棋院,多年以后才复职。自现代围棋格局形成,新闻棋战盛行后,由于所参加的比赛对参赛棋手一视同仁,无论是九段还是初段都一样分先对弈,段位的意义,棋份的概念渐渐失去了意义,所以以升降为目的的十番棋也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后人只能通过前人留下的棋谱才可以感受到当时对阵双方生死相搏的激斗场面。陈志朋是棋手,他的思维当然也是棋手的思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想要证明你能够胜任那个位置,可以,先要证明你有那种实力,如果做不到,那么就算是中国棋院特派的,我也一样不服!站在他的角度,这自然是再合理不过的办法了,棋手嘛,kao的不就是手上的棋子说话?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满地黄金,赢不了棋也没人把你当宝。但站在刘涌的角度则又不同,王一飞打前五轮第一台是协议中的规定,这是不可以,也绝不能改变的事实,因为这不仅牵涉到协议是否能继续,王一飞会不会得而复失的问题,同时还影响到海淀棋院对外的形像和信誉,争棋的结果无非有三种,一种是双方打平,一种是王一飞赢,一种是张东财赢,如果是前两种当然好,棋队的老队员们就算心里未必真服,却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但若是第三种呢?张东财如果取得了胜利,这几个人不就更有理由拿第一台应该是全队最强者的话来理论了吗?刘涌虽然相信王一飞的实力,但王一飞终究年纪还小,实战比赛经验远远比不上这些已经在联赛中打拼数年的‘老棋手’,而且现在王一飞还面临着毕业考试的负担,很大一部分精力要放在正常的文化学习上,一天里边最多也只能拿出三两个小时的时间用于棋艺研究,这种情况下让他和张东财这种在排行榜上排在前五十名的准棋手进行番棋战,岂不是棋还没下,他就已经先落在了下风?“志朋,王一飞以后就是你们同一队的队友,队友之间下这种争棋,你觉得合适吗?”林枝福也觉得不妥。“合适,怎么不合适?如果实战证明王一飞的棋就是比我们高明,那让他打第一台我们不仅是心甘情愿,而且还是心悦诚服的接受。怎么,刘院长,林老师,您两位该不是怕王一飞没有这样的实力,不敢让他接受这样的挑战吧?”势成骑虎,既然话已经说出去了,陈志朋也只能一硬到底。“荒唐,让王一飞打第一台是棋院领导经过慎重研究后的决定,而且这个决定已经白纸黑字写在了协议上,你们想改就改,那协议还有签的必要吗?如果今天我答应你们协议可以随便更改,那明天我把你们的赢棋奖金降低百分之三十你们干不干?!”刘涌心里有也些动气,自已已经好话说尽,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都讲了一遍,结果对方的反应还是这样油盐不进,一点儿也不知道体谅棋院的难处。这话一说,几名棋手也含糊了,可不是吗?协议就是协议,既然已经签了,不管内容是不是合理,棋院都得执行下去,否则协议还有什么作用?但是,如果就这样缩回头去,那也就是说这次的理论以全线失败而告终,有了这个先例,今天出来个王一飞,明天来个张一飞,后天再来个赵一飞,棋队老队员的利益又怎么保证?前思听想,陈志朋一咬牙,“东财,你敢不敢赌这一把?”“赌什么?”张东财不解地问道。“和王一飞下争棋,如果赢了的话,棋院改协议,明年你和我的赢棋奖金降低百分之三十。”人争一口气,佛为一柱香,陈志朋这是豁出去了。“这......,志朋,没到那种程度吧?”张东财有点犹豫。“怎么没到?你敢不敢,如果你不敢的话,我跟王一飞下!”陈志朋叫道。“呃......,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院长,林老师,我要求和王一飞用争棋来决定下个赛季第一台由谁来打,至于赢棋奖金......,下棋的是我,要降你们就光降我的好了,和其他人无关。”兄弟义气,为了替自已出头陈志朋都拼到了这种程度,如果自已再不站出来的话就太对不起朋友了。“你们......,好,好,你们都先回去,后天再给你们决定。”没想到陈志朋把自已一时的气话当真反过来大做文章,精明如刘涌者也由得大感头疼,心知这件事儿已经不可能轻松化解,于是使出拖字诀,先争取两天时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