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岳怜月辰时未到便醒了,许是昨晚一番惊吓着实累了,竟是一夜好睡,虽然身体不是很方便,但到底稚气未去,一听蓝水说大姐今天上午就到,也不再赖床,兴致勃勃地嚷着要到前厅去等着。在紫菱和蓝水侍候下岳怜月仔细梳洗了一番,头上仍旧梳着双丫髻,零零散散的点缀着蝶形红水晶花饰,本就精致的容貌没有过多修饰,耳上缀着一对红水晶水滴形耳坠,里着藕荷色弹墨藤纹云锦长裙,外搭嫣红色彩绣芍药浣花锦广袖外袍,袖子下露出半个胭脂玉镯,脚上穿着一双小羊皮软毛短靴,虽然只是十二三的年纪,稍微装扮起来确是分外明艳照人,让人移不开眼。岳怜月在铜镜前转了个圈,甚是满意这一身打扮,满脸欣喜道:“此女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见自家小姐如此自恋,就连道行颇深的蓝水也险些破功,更不要提生性活泼的紫菱。岳怜月满意的看着两人的反应,闹够了便吩咐起身去前厅,紫菱又忙拿了件碧色小花白狐狸毛边织锦斗篷给怜月披上,这才出门。由于兰香园是岳府内东南方向的一处独立小院,虽离前厅不是很远,但也走了足足一刻钟才到。青峰远远的看到怜月,就小跑进了前厅,岳怜月还走到前厅门前,身着湖蓝锦袍的岳令钧就已经迎了出来,一脸溺爱的注视着怜月,道:“月儿,今个怎么不赖床啦,青峰说你过来了,我起先还不相信呢。本来我是打算等青丘确认大姐进城后才差人去唤你的。”蓝月撅起小嘴嗔道:“都已经在屋子里闷了一个月,早就睡够了。”话刚出口就意识到不对,忙道“月儿没有半点责怪大哥的意思。”岳令钧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黯然道:“都是大哥不好,连累月儿受苦了。”岳怜月上前一步,抱住岳令钧的胳膊撒娇道:“月儿知道大哥是为我好,大哥笑一个好不好,好不好嘛···”岳令钧终究还是架不住自家小妹的撒娇攻势,一抹由心而发的笑容宣告了他的落败,趁机小声嘱咐道:“祖母今儿也破例从梧桐苑出来了,已经在里面了,待会儿见了长辈要乖巧些,再不喜也要做做样子。”怜月微微蹙下眉,知道大哥嘴中的长辈是指父亲同父异母的两个叔叔婶婶,还有两家一大群的兄弟姐妹们,不情愿的点点头应下来。岳令钧这才拉着小妹进了前厅,岳怜月进门去了斗篷,还没走两步就看到一群花花绿绿围了上来,岳令钧很没义气地松开怜月的手,岳怜月躲闪不及,两只小手便被走上来的两名妇人拉起,怜月认得这二婶马氏和三婶李氏。马氏亲热地对怜月道:“这才一个月未见,怜月出落的越发标志,像个大姑娘了呢。”本就面薄的岳怜月因那句“大姑娘”白净的脸蛋儿上也涌出两片红晕,毕竟昨天才经历了那么一番事。李氏见此也不甘落后的附和道:“可不是嘛,晃得我差点睁不开眼了呢。”李氏的大女儿岳怜卉也赞道:“母亲说的是呢,怜月妹妹如今越发动人,把我们其他姐妹都生生比了下去呢。”其余人也什么发饰精致、衣服好看、面色红润等等的夸了起来。一时间岳怜月只觉得似有上百只鸟雀围在自己身旁,虽说女孩子家都喜欢被人夸,但也架不住这样的,实在不想应付她们,但又碍于进门前对大哥的承诺,只能硬着头皮敷衍着她们。“二婶也越发年轻了”“三婶的衣服真好看”“哪有啊,姐姐们才是真的漂亮”“香妹妹怎么回来了”······蓝水和紫菱也被挤在圈子外,虽说蓝水身怀武功,但也不好对这群人动手,面对岳怜月求助的目光两人也是爱莫能助,内心庆幸着幸亏以前家主下令不准随意靠近兰香园,要不然,就是在有十个蓝水和紫菱也应付不过来,更不要说岳怜月了。“月儿,快到祖母这里来!”对岳怜月来说,这一生无疑就是天籁,周围的莺莺燕燕也在这一声响起后,安静了下来。怜月看到正坐上衣着素气却不失尊贵的祖母慈爱的冲自己招着手,就仿佛看到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怜月趁机挣脱了三婶的手,微微屈身向两人行了礼,便急忙奔向前去,扑进钱氏的怀里,路过二叔岳展尘和岳展宇时也没忘停下来见了礼。钱氏看着怀里可爱懂事的孙女,心中儿子失踪后郁积的阴霾也被冲散了一些,连带着声音都轻快了几分,“这么早过来,肯定还没用早饭吧。”岳怜月可怜巴巴的点点头:“早起蓝姐姐说大姐今儿上午就能到,心急了些。但若月儿早知道祖母今天也会来,定早早的赶去梧桐苑外候着,月儿想祖母的紧。”说完又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感慨道:“祖母您就是天上专门拍下来就我的活菩萨,幸亏您发话,要不然月儿非疯了不可。”“就你嘴甜”钱氏轻轻刮了下岳怜月的鼻子,吩咐道:“英姑,带小姐去偏殿用早饭。”“是”英姑上前俯身答道,她是钱氏身前的老人,看到钱氏被怜月逗的如此开心,感激的对怜月道:“小小姐,请随我来。”岳怜月自小就和祖母亲近,虽说后来祖父去世,祖母便在梧桐苑清修,不准任何人叨扰,一年也见不上两回,但内心的孺慕之情又岂会生分,虽然不想离开祖母身边,但现在着实饿了,只好依依不舍道:“那月儿先去用早饭,很快就来陪祖母。”岳怜月起身在一大片夹杂着羡慕、怨愤诸多情绪的目光下跟着英姑到偏殿,虽说是真的饿了,但由于身体原因,却也没有多大胃口,只喝了碗清粥,挑清淡的小菜吃了几口便回到了前厅,腻在钱氏怀里,马氏和李氏到底还是畏惧钱氏,没有再围上来。祖孙两人说着体几话,倒也不觉得时间过得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