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月用湿润的黑巾一边轻轻的擦拭着脸上的灰尘,一边打量着眼前的黑衣人,那双布满追思的眼睛让她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她感觉到黑衣人身上散发的寒冷也在一点一点散去,渐渐的开始散发出一星一星的温暖,这种温暖就像一块磁石,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嘶~~”黑巾碰到了伤口,本来只是稍有痛感的伤口一下子就火辣辣的开始发痛,怜月忍不住的痛出声。声音很小,但足以引起一直陷在回忆中的宇文凌汐的注意,脑海中的画面如潮水一般撤退,宇文凌汐看着眼前正紧皱眉头,呲牙咧嘴的的怜月,然后目光便落在怜月脸上的伤口上。虽然这些伤口仅仅只是划破皮,但还是看的他一阵心疼,同时也很是懊恼自己的粗心。另外也有些恼怒自己的冲动,出了河洛府,借了马,在追兵到来之前自己明明可以策马离去,可自己偏偏就耐不住心中的冲动,如果自己没有那么做,那她也不会受伤。现在,自己是不是应该将她送回去。相较于宇文凌汐此时心中的翻江倒海,岳怜月却更气恼为何没有随身携带面镜子,摸索着大致给脸上的伤口抹上药,又开始处理自己那双伤痕累累的小手,还好,药是好药,抹上后冰冰凉凉,渐渐的也不是很痛。处理好伤口的怜月看着双手,想像着脸上的模样,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只是小伤,不会毁容,不会毁容!“你走吧!”宇文凌汐心中终于有了决定,自己现在的境遇带上她实在不合适。怜月的双眼一下便从自己的手上离开,满是惊喜的看着黑衣人,虽然心里觉得他会放自己离开,但真的从他口中听到,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我可以走了?”宇文凌汐点点头,道“沿着你背后一直走,出了树林站在原地,你的人就能找来。”怜月难得听他说这么多话,一边心里感叹着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一边感激的冲宇文凌汐俯身行礼,转身顺着宇文凌汐告诉的方向快走了两步,紧接着小跑起来。宇文凌汐望着眼前的身影消失,双眼重新布上冰霜,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用几乎可以冻死人的声音喝道:“滚出来!”一片寂静后,“唰”“唰”“唰”的从树上落下几道黑影,低头颔首,整齐划一道:“参见少主!”宇文凌汐冷冷的打量着眼前的几个人,他们均是父亲的心腹,没想到父亲的消息如此灵通,对自己的行踪竟如此了如指掌,“何事!”其中一个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上前递到宇文凌汐面前,不卑不亢道:“家主有信,请少主过目!”宇文凌汐接过,打开信,越看脸色越冷,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将信看完,直接将信碾成了粉末,“我知道了,下去吧!”但黑衣人却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道:“敢问少主,刚刚离开的是否就是岳家三小姐岳怜月。”宇文凌汐双眼一眯,死死的盯着黑衣人,道:“和你无关!”声音散发的冷意和危险迎面向黑衣人扑去,如果可以,黑衣人真想现在就离开,可是相对于少主,家主才是真的恐怖,家主的命令他才是绝对不敢违背的,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家主有令,若少主不尊,属下可以采取非常手段。”“我该怎么做。”宇文凌汐回想着信上的内容,心渐渐沉到谷底,在怜月这件事情上,父亲和自己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可是为何,他们选择的方法总是相差那么远,为何父亲就不能让自己去一点点的赢获她的芳心。见宇文凌汐配合,黑衣人紧绷的心弦也略微松了一下,心中对家主的算计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家主令少主就已暗冥的身份行事,二少爷会为你打掩护。”“什么意思?这点信上并没有。”宇文凌汐心里已经猜到了怎么回事,以父亲的深谋远虑,现在的情况他未尝不会想到。“家主吩咐,若少主已用暗冥的身份与岳小姐见面,便”“布谷!布谷!布谷布谷布谷!”黑衣人的话被一阵鸟鸣打断,拔出腰间的佩剑便向宇文凌汐刺去,一直站在原地的黑衣人紧随其后,挥剑将宇文凌汐团团围住,手中的每一剑都毫不留情,宇文凌汐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会突然发难,但以他对这几个人的了解和刚刚那声突兀的鸟鸣,便知其中必有文章。这样的事情自己也不是第一次经历,宇文凌汐一边躲闪,一边毫不客气的抽剑反攻。刚刚折身返回的怜月便看到了这样一个场面,六个黑衣人正在共同攻击一个黑衣人,而这个黑衣人还是刚刚放自己离开的那个,怜月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同时,怜月出现的第一时间,宇文凌汐就察觉了,也便明白的怎么回事,原来,是这个意思。“暗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拿命来!”不需要任何暗示,宇文凌汐便知道该怎么做,现在他的心里很无奈,难道真的要以一个骗局开始吗?没有一点意外,其中一个黑衣人的长剑毫无阻碍刺入他的小腹,是很疼可宇文凌汐却已经麻木。怜月被眼前这血腥的一幕吓回了神,很是后悔难道自己脑门被夹了吗,干嘛闲着没事回来送什么黑巾和伤药,想要趁着没被那些黑衣人发现转身离开,却怎么也迈不出那个步子,心里有个声音呼唤着要救这个黑衣人,可是没有银针,自己怎么救。然后她的眼睛渐渐落在已经受惊正在挣脱绳子的马上,灵机一动,趁着没人注意快速的跑过去,手脚慌乱的解开马绳,飞身上马,深吸一口气,策马向正在打斗的人群奔去。怜月冲着刀光剑影中伤痕累累的宇文凌汐吼道:“上马!”宇文凌汐心里可谓是苦喜交加,他以为怜月吃惊过后一定会尽快离开,最多去搬救兵,然后自然会有人阻拦,然后自己这边就会上演一场排上倒海的戏码,然后是自己纵马将她救下,没想到这个傻丫头竟然会这么做,罢了,既然开始已经注定,那边这么开始吧。宇文凌汐猛然发力,手中的剑毫不留情的在其中几个黑衣人的身上留下血痕,既然要这么做了怎么可以不付出些代价。终于,宇文凌汐突破了漏洞百出的重围,毫不犹豫的抓住怜月伸着的小手飞身上马。怜月本想调转马头向树林外冲去,但却发现那边也有黑影闪出,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狠狠的对着身下的马猛甩了两鞭子,马吃痛向着森林深处奔去。停在原地的黑衣人相视一笑,又很快的收起笑容,一同向着马匹消失的方向追去。树林本就不适合骑马,马背上的两人时不时要弯腰侧身闪开迎面而来的树枝树叶,身后还不时能听到紧追不舍的黑衣人的声音。怜月心里一边骂着他们的阴魂不散,一边还要努力的驾驭着身下已经有些发狂的马,若不是她本来的马术就不错,估计早就被摔了下去。“你怎么样,有事吗?”同时也没有忘记身后的宇文凌汐。“无碍,谢谢!”如果怜月这时回头,一定会陷入一双璀璨的眼眸中。“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你!”怜月尽量的提高声音,疑惑的问道。宇文凌汐这次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开始已经是一个骗局,那么经过就少些谎言。怜月等了好长时间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便也没有再追问,听着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又狠狠的对着马身抽了两鞭子。这匹倒霉的本就已经发狂的马速度又加快了几分,怜月和宇文凌汐小心的闪躲着迎面而来的障碍物。忽然,眼前一亮,怜月下意识拉紧马绳想要停下,可早已发狂的马哪里制止的住,紧接着便是坠落,谁也没有想到,这森林的边缘就是悬崖。看着眼前不断变换的画面,以及耳边忽忽刮过的风,心里的恐惧一点一点的攀升,还未叫出声便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感受着耳边的心跳,一时竟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莫非这一切都是梦。“抱紧!”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梦破灭,依旧在飞快的下落,身下的马早就没有了踪影,她不知何时已经被宇文凌汐牢牢的抱在怀中,手中还拽着半截马绳。宇文凌汐能清楚的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向着腹部的伤口涌出,双臂的力量正在一点点的减少,而他们现在离峭壁也有一段距离,没有受力点,只能这样下落。难道这就是开始,也是结束!宇文凌汐低头温柔的看着怀中的人,如果这就是结束,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抱紧我!”怜月双手本能的抓紧了宇文凌汐的衣衫,刚开始是惊吓过度忘了尖叫,现在却没有了一点想尖叫的冲动。原来死是这么简单,她抬头撞进了一双充满歉意和温柔的眸子中,心中仅有的怨愤也随风飘散,是自己要救人,是自己狠甩鞭子让马发疯,该道歉的是自己才对。父亲、大哥、二哥、大姐、蓝姐姐、夭夭月儿要与你们永别了。怜月看着那双温柔的足以腻死人的眸子,粲然一笑,道:“打晕我,我怕疼!”宇文凌汐看着这个十五年来自己念念不忘的笑脸,宠溺的点点头,松开一只手点了怜月的昏睡穴,打,他怎么舍得。宇文凌汐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轻轻闭上双眼,依旧一脸笑容的怜月,低头隔着面具在怜月的樱唇上落下一个吻,然后也渐渐的昏迷过去。悬崖上,一排黑衣人满脸惊慌。终于有人稳下心神,颤抖着嘴唇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凤凰岭,正在后山练功的梦初晨心底突然传来一声永别,心神瞬间失守,噗的一下吐出一口心血,嘴角的血迹都来不及擦,便冲着守在门外的人下令:“通知各个分坛,速速汇报二宗主和夭夭的行踪。”“是!”门外传来匆匆离开的脚步声。一个时辰后,悬崖边,岳令钧和蓝水失魂落魄对望着,他们一路追来,悬崖边的种种迹象都表明,有马从这里跌落,想不相信都不能。“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岳令钧从牙缝里好不容易的挤出几个字。站在他俩身后的青丘、秦澈等人迅速的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