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不见底的峭壁下,绵绵群山草木茂盛,郁郁葱葱,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投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一双紧紧相拥的璧人被茂密的树枝稳稳的拖住,轻幅度的上下晃荡着。正是从悬崖坠落的宇文凌汐和岳怜月,上天眷顾,陡峭的悬崖下竟然是一片茂密的榕树林,昏迷的两人刚好被茂密的枝丫接着,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两只黄鹂在临近的枝干上叽叽喳喳的叫着,这边从昏迷的璧人身下应声传来稚嫩的鸟鸣,透过茂密的树叶隐隐可以看到璧人身下的鸟巢。两只黄鹂刚振翅要飞过来搭救自己的儿女,便**的感觉到树枝的颤动,急忙落在另一根枝丫上,继续叽叽喳喳的叫着。昏迷的宇文凌汐微微皱皱眉头,疼痛如潮水般的涌上心头,宇文凌汐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个魅惑的弧度,原来死了也是能够感觉到疼痛的。不对!这感觉不像……宇文凌汐唰的一下睁开眼,惊的枝丫上的黄鹂一阵乱跳,耀眼的阳光和满满的绿色在他的眼前晃动着,原来还活着!那……宇文凌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头猛的扬起,眼珠迅速的转动,这才看到伏在胸口的黑发,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将头再次靠在身下的树枝上,引的树枝晃动的幅度猛然加大。紧紧的环住怀中人,感受着胸前的温热,宇文凌汐清楚地感到到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充盈在胸膛里。宇文凌汐侧头目测了下两人离地的高度,便果断了放弃了解开怜月昏睡穴的打算,怜月如果现在醒来,惊慌下加重身下枝干的晃动,宇文凌汐相信,等待他们的会是再一次的坠落。五丈的高度虽然不高,但也足以让两人摔条胳膊断条腿。宇文凌汐轻轻的移动右手,慢慢的靠近胸前,穿过胸前柔顺的黑发,探入怀中,摸索的拿出一个最小的瓷瓶,然后右手握着药瓶将脸上的面具轻轻掀起,用牙齿咬去瓶塞,将瓶子里的药丸一股脑的倒进嘴中,然后将口中的四粒药丸吞咽下去。宇文凌汐轻瞌上双眼,右手重新抱住怀里的人,等着药力扩散。这是他身上仅剩的四颗血芝丸。如今这味药丸的主料血灵芝越来越难找,上品的血灵芝最近一年连一棵都没有找到,连带着他这种药丸也跟着减少,药效也不甚理想,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一送就是半瓶。这次任务他随身只带了五粒,先前在河洛府受伤服过一粒,如今这般重伤,只有将余下的四粒全部服下,才能迅速的恢复体力。多年的磨练,不允许他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地位,何况现在怀中还有一个他想倾尽生命保护的人。宇文凌汐拥着怀中人,静静的感受着此刻的静谧,竟生出一种若时光就此定格,就这样相拥一辈子将多好的幻想。他的这些想法,正在昏睡的岳怜月当然不会知道。此刻梦中的岳怜月正在做着一个很美很暖的梦。她光着脚丫踩在软绵绵的云朵上,两只仙禽滑动着洁白的翅膀引着她向一道七彩虹桥走去,怜月清澈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原来死亡并不可怕。银铃般欢快悦耳的声音响荡在梦中,“你们是要带我去见娘亲吗?”两只仙禽啾啾的叫着,催促着怜月踏上虹桥。怜月欢快的冲着它们招招手,踩在柔软的虹桥上,一步一步的向上迈去,当她站在虹桥的顶端,顺着仙禽的鸣叫,便看到在虹桥的另一端一个身影也在慢慢向她走来。拨开云雾,怜月渐渐的看清那是一个男子的身影,难道是和她一起掉下悬崖的黑衣人,那身影走的很慢,怜月等的有些着急,抬步准备迎上看个究竟,谁料,脚下一滑,便从虹桥顶端跌落了下去。“啊!”尖叫声响荡在梦里。峭壁下树林里。“啊!”的一阵尖叫惊起一群鸟雀,宇文凌汐看着怀中突然张牙舞爪尖叫的怜月,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刚刚恢复力气。便抱着怜月侧身从榕树上飞落下来,在离地面还有两丈远的时候,怀中突然想起一声尖叫,吓的他差点直接摔做在地面上。宇文凌汐飞快的解了怜月的昏睡穴。怜月唰的一下睁开眼,看着眼前衣服,心中诧异,难道是虹桥那端的人救了我,猛的抬头便看到了一张青铜獠牙面具以及面具上透出的那双眸子,那头的人真的是他。怜月冲他扬起一个笑脸,道:“好巧,真的是你,谢谢你救了我!”宇文凌汐看着让他迷醉的笑脸,刚想回句不客气,便被接下来的一句噎了回去。“原来死后真的有仙境,脚下的云朵好软好舒服,还有刚刚的那座虹桥好美。”怜月说完便仰头去看刚刚自己跌落下来的虹桥,却发现视线里除了树便是蓝天,还有就是眼前的人,没有仙禽,没有虹桥,也没有软绵绵的云朵,身上还有火辣辣的酸痛。自己,貌似还活着。“我们还活着!”怜月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宇文凌汐。宇文凌汐看她的反应便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刚刚醒来时还不是一样,宇文凌汐冲着怜月点点头。怜月依旧不可置信的用手狠狠的掐在手边的肉上,“你骗人,我掐了自己,一点都不疼。”“扑哧”宇文凌汐咧着嘴忍不住笑出声来,自己这个未婚妻实在太可爱了,“你掐的是我,你当然不疼,疼的是我。”“真的?”怜月这次低头向使力的手看去,果然,掐的不是自己。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活着,怜月看着自己的手狠狠的掐在自己的大腿上。“嘶……”真的好疼,不是幻觉是真的。“哇……”怜月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放松了,忍不住的大哭起来,双手怕打着宇文凌汐的胸膛,哭道:“我们还活着,还活着!没有死,没有死!呜呜……我还以为死定了,我没有摔的面目全非,也没有被野兽吃掉……呜呜……我好想大哥和蓝姐姐……呜呜!”宇文凌汐面具下的脸色随着怜月的拍打又苍白了几分,但他没有丝毫制止怜月的意思,拥着怜月的双手轻轻的拍打着怜月的后背,安抚着痛哭流涕语无伦次的怜月。怜月这一哭又惊飞了不少鸟雀,如果从高空俯视这片森林,便会看到一群一群的鸟雀飞快的向四周逃离。渐渐的怜月的哭声小了,手下的动作也轻了,混乱的头脑也渐渐的清明起来,感受着背后有节奏的拍打,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靠在黑衣人的怀里,脸上一红,飞快的用手推开眼前的怀抱。这一推怜月是用足了劲儿,宇文凌汐的身体本就是靠药效吊着,当即一个踉跄跌坐在身下的草地上,不断的咳嗽起来。还未收回双手的怜月惊慌失措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这才想起眼前的人还受了重伤,急忙小跑过去蹲下,歉意的问道:“你没事吧,对不起我忘了你受伤了。”“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咳咳!”宇文凌汐将涌到喉咙里的腥甜咽下回道。怜月尴尬的看着黑衣人腹部透着衣服露出的伤口上,见那仍旧在不断流血,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做,然后才想到提醒宇文凌汐上药。“你……你伤口在流血,有药吗,你先上点药。”宇文凌汐之所以一直没有上药,一来时还没顾的上,二来是服过血芝丸后,伤口也在渐渐止血,但现在既然怜月提出,为了让她安心,怎么着也得象征性的处理一下。“刺啦……”宇文凌汐直接将伤口处衣服的破铜撕破,露出古铜色的腹肌,怜月急忙伸手捂住双眼,站起来转过身后才将手放下,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异性的身子,脸上的潮红直接蔓延到了耳根。怜月低下头后看到自己裙子上的血团,然后便想起落崖后的种种,脸上越发红了。宇文凌汐被她一系列的动作搞得面具苍白的脸也浮上两朵红云,匆匆忙忙的上了金疮药。等到脸上的红云褪去,力气也恢复了些,宇文凌汐从草地上起身,轻轻的咳了两声,“好了!”但怜月现在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褪去,所以她并不想转身,只能随便找个借口,“你能给我讲讲我昏迷后的事情吗?”说完后,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醒来时可是被抱在怀中的,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尴尬。不过还好,宇文凌汐仿佛知道她的想法,只简单的叙述了下事情的经过。听的怜月心惊胆战,感觉脸上不是那么烫了,便提议去峭壁下看看。两人本来离峭壁就不是很远,绕过眼前救命的榕树,走了十几米,怜月还看到了被摔的血肉模糊的那批红棕色的马,心里更是庆幸,幸亏自己没有被摔成这样,否则,恐怕尸体被人找着也没人能认的出来。心里对宇文凌汐也升起了一丝感激。“谢谢!”宇文凌汐被突如其来这两个字搞的脚下一顿,然后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心里更是自惭形秽,“其实应该是我说对不起,若不是我掳你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怜月一愣,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他也放自己走了,是自己回去的,也是自己要救他,更是自己策马带着他成了现在的模样,甚至自己的命都是他救的。这可以不可以算是扯平了,貌似可以。两人很默契的没有再提道歉和感谢的事情,一路沉默的走到了峭壁下,然后心中便升起了一种无望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