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的房间布置的还是极为雅致的,清一色的黄梨木家杼配着飘逸的天蓝色纱幔,单单是环境就让人格外觉得舒服。现在在屋里忙绿的是另外一位身穿鹅黄色裙装的丫头,稚气未脱的脸上有着一丝遮掩不住的惊慌,尤其是给怜月添茶时,手甚至忍不住的抖了几下,茶水差一点就溅到了桌面上。怜月用手摸了摸鼻子,自己有那么可怕吗?看来刚刚在楼梯那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没有人看到啊,那柠檬自己也没说罚她,只是这万象楼既然是开门做生意的,哪有将客人往外赶的规矩,就算你家小姐再精贵,可也要看看客人的身份,坏了规矩,万象楼当家的柴梦晴罚你,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些丫头将账都记在了自己头上。不过,说实在的怜月也不在意这些,只是无奈的看了眼嘴角噙笑坐在旁边的柴梦晴,心里到底还是温暖了几分。宇文凌汐自始至终的目光都是随着怜月移动的,只是他的目光比较隐晦,寻常人大多是发现不了的。越是近距离的和怜月接触,宇文凌汐就越能发现怜月身上的优点,怜月就属于那种典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偿还的那种。这样的性格宇文凌汐越品越觉得对自己的胃口,最起码永远吃不了亏。而且宇文凌汐也隐隐的感觉到了怜月对他的疏远之意。就算这样,他心里也只有欢喜,毕竟怜月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他这个暗冥,自己的醋还是不要呷的好,要不然让怜月“移情别恋”的漫长过程中,自己没有被熬死也被酸死了。总之,一句话,宇文凌汐现在的心情不错,闲暇之余,目光还在乔秩和那个叫卿若的身上来回转悠了两圈。对乔秩,宇文凌汐完全和可以谈的上了解这两个字,也听说过他和卿若之间的故事,这个卿若对外说是一个孤女,其实还有着另外一个身份,她是乔秩舅母的外甥女。乔秩的母妃过世的早,只有在舅母秦氏那里他才能感受到一丝母爱,亲人除了宫中还把他当儿子看的太上皇外也就只有舅舅蔚长空一家。随着乔秩的长大,太后开始忌惮蔚长空一家给乔秩带来的援助力,便趁着太上皇一次病重,直接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蔚长空关进了大牢,没几天便传出他畏罪自杀的消息。紧接着蔚家长子也克死他乡,秦氏一时受不了连环的重击,也香消玉损。宇文凌汐记得,那时他与乔秩还是第三次见面,十一二岁的男孩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跪在黄土地上双手血肉模糊的样子,那晚过后,乔秩沉默了两天后,再次展露出笑容,那个笑容灿烂的让周围的山茶花都失了颜色,但是轻易不流泪的自己却不知不觉的眼睛泛酸。也是那次后,才渐渐传出乔秩风流的花名,而遇见卿若,就是乔秩为了让自己沉迷女色的花名更胜一筹的计策,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如常所愿,入幕后看到卿若的容颜,乔秩差点当场失控。不为其他,只为这卿若和秦氏仿若一个模子中刻出的眉眼,乔秩写信拜托自己彻查这个卿若的来历,卿若是个孤女三岁时被烟雨楼在乞丐堆里捡回,而那个时间刚好是秦氏的胞姐幼女失踪近两个月的时间吻合。乔秩知道这个消息后,欣喜若狂,至少现在他能为秦氏做些什么,好不容易带着卿若回到了秦氏姐姐的夫家,却发现卿若父亲这一脉只有一个外嫁的姐姐,而这个姐姐在夫家的日子也过的并不是太好。就这样,乔秩征询了卿若的意见,两人又这么回到了西京。只是从此之后,琴音仙子不再抛头露面,只为一名入幕之宾才会奏响琴音。而这个入幕之宾自然就是乔秩。这些信息飞快的在宇文凌汐的脑子里飞过,让宇文凌汐有些讶然,不想不知道,只是简单的一想,才发现自己对乔秩的事情知道的这么多,还这般详细。好兄弟就是好兄弟,宇文凌汐想的正事乔秩此时所想的,也正是乔秩现在所苦恼的,对这个卿若,自己从来就没有非分之想,甚至一点念头都没有动过。自己在心中一直是将她当妹妹看的,也话里话外的暗示过很多次,但是卿若却依旧还像没有听懂一样,只要自己提起此事,她便开始流泪,自己天生就拿流泪的女子最没有办法,所以每次都是草草了之。如今到了今天的地步,也确实是该说清楚了。有太后在,自己王府的后院绝对不会冷清,实在是不适合卿若,何况自己从来都是想着找个良家让卿若风风光光的出嫁的。就这么大点功夫,卿若已经起手,就这身前的藏红色抱月琴,素手拨弦,一个个音符随之涌动而出,在空中连贯成一体,便奏出一首辗转哀怨的曲目,屋里的人眉头均是一皱,柴梦晴的脸色也有一瞬间的变黑。自己刚刚在外面说了,这首曲子是为了给怜月道歉的,卿若却谈这么哀怨的一曲,但是又想想昨夜她听到自己带回来的赐婚的消息时落魄的样子,冲着望过来的怜月递了一个抱歉的眼神。前前后后,从昨日到今日,柴梦晴虽然只是零零碎碎的说了一些,但是怜月也很清楚这首曲子是弹给谁听的。自己也只不过是好奇“琴音仙子”这个名号下,真人的琴艺罢了,怜月一直以为若是要诉说女子哀怨的情愫,还是以琵琶为好,琴音总是过于清丽,但是从卿若手下奏出,却有一股别样的意味。心里对卿若的偏见也在琴音中一点一点的消融,然后再联想着若是自己听到暗冥订婚的消息,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想着想着看着卿若的眼睛便多了一丝怜惜,而转向乔秩时则是目光喷火。偏偏乔秩心里五味俱全的很,面上还伪装着一副只是欣赏曲目的世家子弟的样子,更是让怜月恨的牙痒痒。若是乔秩知道,自己的这个样子会引发怜月接下来的爆发的话,他肯定不会这么做。弹琴的卿若这一次,目光毫不保留的痴缠这乔秩,却见乔秩从头到尾丝毫没有触动,心中触动,一行清泪顺着面颊流下,陪着身上满是春色的衣服,愣是让怜月看的她就是雨夜后零落在树下的残花一般。这一刻,怜月终于忍不住的爆发,不顾卿若依然还在弹奏,直接将自己手中的茶杯蓄满内力,对着乔秩就掷了过去。但若细看,那茶杯却是避开要害的。最先发现的两人自然是宇文凌汐和卿若,卿若当即就吓的手下一顿,忍不住的惊呼着,直接推翻了身前的琴案,朝着乔秩飞奔而来。宇文凌汐的反应更为迅速,当机立断的将手中的茶盏以同样的方向同样的办法掷了过去,两个茶盏在离乔秩还有一尺远的地方碰撞在一起,乔秩的反应也足够迅速,直接卷起飞扑而来的卿若飞身躲在一边。怜月本就没打算伤着乔秩,在她出手之前,怜月就注意到宇文凌汐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自己出手宇文凌汐作为乔秩的好朋友好兄弟是绝对会出手的,就算他不出手,那茶盏也就顶多碰到乔秩高高束起的发簪,茶水淋乔秩一头而已。现在看着护着卿若的乔秩,怜月倒是觉得顺眼了不少,朝着宇文凌汐撇了撇嘴,若无其事的道:“我手滑了一下,这个杯子不知怎么就飞了出去,内力多了也不好,总是自己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