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回到了麦田前,宇文凌汐警觉的发现曲姓的中年人脸上的肌肉一直在跳动,目光还时不时的看向乔秩,就连乔恪都有些异常的兴奋。当然这些晃神的怜月和乔秩都没有注意。乔恪见宇文凌汐看着自己心虚的道:“宇文叔叔,谢谢你能帮忙。”然后便跑上前拉着怜月的手,开心的道:“小姨,我待会给你介绍一个人,她对恪儿可好了。”怜月这才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强行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好。”在中年人的带领下,三个人来到了一个破旧的院子,被客气的让到了屋里,刚进屋就有一股浓重的药草味扑鼻而来,紧接着就是接二连三的干咳声。显然这屋子里有人得了重病,而且病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中年人听到里面的声音有些黯然,还有些伤心,眼神还故作不经意的往乔秩那边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病人就在里面,几位随我进去吧。”越过一道破旧的屏风,一张有些落漆的大**躺着一个华发苍白的老夫人,怜月刚走进去,就对上了她那一双充满期盼的眼神,一开始还以为她看的是乔恪,但下一息又觉得她的目光越过了自己看的好像是自己的身后。怜月扭过头去,便发现乔秩的脸色有些发黑,一向秀气的面容也有些狰狞,随后就头也不转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但是袖子却被乔恪紧紧的拉住,“六叔,你就看看花奶奶吧,她真的很想你。”但是话说到一半,便被乔秩狠狠的甩开,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怜月回头看了眼老太太眼中绝望的泪水,一瞬间就明白了乔秩今天的失常或许就是因为**的这个老人,下意识的看了眼宇文凌汐。那目光中表现出来的意思,就是在询问宇文凌汐接下来该怎么办。宇文凌汐微微一笑,道:“这里交给我,你去看看乔秩吧。”怜月点了点头,将乔恪交给了宇文凌汐,马上就追了过去。出了门后,在门前的墙角看到了缩成一团的乔秩,这才慢慢的走上前,看着满是痛苦的乔秩,也慢慢的蹲了下去,包含歉意的道:“对不起。”半晌都不见乔秩回应,怜月就有些慌了,怜月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地方会让乔秩这么痛苦,也知道乔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自己一直坚持要来,他不放心的缘故。一向在自己面前嘻哈不靠谱的乔秩却成了这么一副模样,怜月真的有些手足无措。“我真的不知道你会这样,要不你哭出来,哭出来就好受一些。”“或者你打我两下,你别这样啊,你这样我也难受。”话音落后,乔秩缓缓的抬起头,落寞的道:“我没事,不是你的错。”怜月咽了口口水,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看到不一样的乔秩,怜月这才发现自己以前对乔秩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有空吗?陪我聊聊。”怜月眼中表露出来的关心和心疼,让乔秩疼痛将要发疯的心有了片刻的平静,看着怜月真诚的邀请道。怜月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着乔秩起身,在乔秩的带领下走出了勇擒巷,但是这个出口却不是他们刚刚进去的那个。怜月心中再一次肯定了乔秩一定非常的熟悉这里,就好像这里的每一条路他就格外的熟悉一样。而且怜月竟然发现,出了这个巷子,然后绕过前面的房子,就是万象楼。现在的万象楼已经有些人来人往,但是乔秩和怜月都是这一段的熟客,自然会受到特别的接待,在四楼,最先迎上他们的就是卿若。她初见乔秩是很开心的,但当看清乔秩脸上的表情后,便什么也没说,只将乔秩和怜月引到了自己的房间中。挥退了身边服侍的婢女。紧接着从房间里搬出来了三坛酒放在桌子上,一个酒壶,两个酒杯,冲着怜月服了服就退出了这个房间。当房间里只剩下乔秩和怜月两个人的时候,怜月这才试探的问道:“刚刚我们见到的人你认识?”乔秩却没有回答,熟练的开了一坛酒,将酒壶注满,倒了满满两杯,拿起一杯一仰而尽,却不回答怜月的问题。但是就是这样,怜月更加肯定了他的答案,既然乔秩现在不想说,那就先不活,怜月也学着乔秩的样子,端起面前的酒杯,想要一仰而尽。却被乔秩拦住,将她手中的酒杯夺去,“你不用喝,看我喝就可以。”紧接着又是一杯,“有些事清醒着我说不出来。”怜月便这样看着乔秩一杯一杯的喝着,尽职的在一旁为他倒着酒,卿若站在门口,从没有关紧的门缝里看着里面的画面,脸上有着浓浓的自嘲。只有那个地方,那个人,才能让乔秩这么的失控吧。三坛酒在乔秩这样的喝酒速度下很快就见了底,乔秩将酒坛里的最后一滴酒倒在嘴里,那双桃花眼中哪里还有平时的光彩,有的只是化不开的痛苦。“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对那个地方那么排斥,还将那个地方形容的那么不堪吧。”乔秩终于开始了他的倾诉,而面对一个即将要醉倒的人,怜月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选择了倾听。她的这个样子落在了乔秩的眼中,反而更想将一切都告诉她,“其实今天进去后,那里的改变我也是很吃惊的,我从没想到那个巷子也会有自力更生的一天,但我还是讨厌那个巷子,恨那个巷子,我甚至无时不刻的不想着它被一把大火烧的干干净净!”乔秩晃着身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怜月连忙上前扶着,顺着乔秩的方向来到了屋子的窗户旁边,乔秩粗鲁的挣开了怜月的搀扶见窗子猛的推开。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怜月指着窗外道:“我无时不刻在幻想着从这个地方能看到那个巷子火光冲天,那里的人死的干干净净的。”怜月顺着窗外看去,很快就看到了下面的勇擒巷,和里面的点点金黄,想起刚刚那个老太太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问道:“刚刚那个老太太是?”“不要跟我提她,她不配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或许是喝酒喝多了的缘故,乔秩终于将心中的情感爆发了出来,“她是我见过的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人,像她这种人就不该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应该早早的死了,一了百了!”是有多大的恨意才能让乔秩说出这样的话来,怜月认识的乔秩,虽然有时说话滑了一点,不靠谱了一点,但是却很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后来,知道那些表面的油嘴滑舌都是乔秩的保护色后,怜月也很同情乔秩,尤其是在姐姐那里知道了乔秩现在的处境,明白了乔秩的苦衷后,怜月甚至有些佩服乔秩。可是,今天,怜月才发现乔秩也是很脆弱的,他也会有发疯失控不能妥协的事情,他也有自己不愿面对的事情。这样的人,让人很心疼,至少怜月现在就是。怜月就这样站在屋子里看着乔秩发酒疯,看着乔秩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听着乔秩口中的怒骂。不是怜月不想开口劝,也不是怜月心中不好奇乔秩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怜月突然明白了有些事在有些时候问起会更加的让人难受。怜月就这样看着乔秩对着窗外恶语相向,不知为何,慢慢的怜月竟然从乔秩的怒骂中听到了一丁点的感情。刚开始,怜月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越到后面,怜月就感觉越是真实,或许乔秩对那个地方是爱并痛恨着。终于,乔秩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口中却一直在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