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的春节前夕,Q市各大企事业单位都已放假,还在上班的,多数都是私企。几年的时间过去,不少经营不善的国企都已被大浪淘沙,不少毕业生感慨,那种坐着打扑克喝茶水等着国家分房的好时代终将一去不复返。不少下岗的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能果断点下海经商,当初能下狠心下海的现在多半都发了家,最差也能混个小康。政策越发开放了,私企多了,倒也提供了不少就业岗位。可吃公家粮和给私企老板打工完全两种概念,私企的福利待遇和国企根本没法比,毕业不再分配工作越来越少的国企都留给关系户了,只能随便找个私企摸着眼泪恨自己生不逢时。可除了屈指可数的几家国营单位,Q市还有家私营公司也是不少人削尖脑袋也想进的,这块香饽饽就是Q市这几年崛起的海天集团。既然是私企,就肯定不能容忍国企的偷摸打混,海天压力是大了点但待遇却非常好,甚至比一些国营的还要优厚,所以才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精英。海天的老总为人一向低调,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但他创业故事却总被家长作为励志故事讲给孩子听,带着妻子从老家过来一穷二白,就凭借着一袋子木耳起了家,最后成立了海天集团,最让人钦佩的是他现在还不到三十岁,却已跻身千万富翁的行列,虽然不少人说他是暴发户运气好罢了,但也有人觉得海天还是有很大的发展空间的。这几年海天的成长速度极为惊人,主营海外贸易,由最开始的一间小皮包公司已经发展到现在的8层大厦,底下员工不下百人,虽然不是Q市规模最大的私企,但盈利水平在本市也算位列前茅。海天的福利待遇极好,工资水平也是行业翘楚,听说老总年后还要给员工解决住房问题,只要在海天资历和级别都达到要求,就可以分到一套住房,虽然还没得到证实,但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要知道国企现在能提供住房的也不多,可惜用人严格,想进来也不是容易事,这就让不少人酸了吧唧的说海天老总就是一东北暴发户,完全没有南方老板精打细算的精明,早晚会没落。甭管外面咋说,海天集团总部现在却是灯火通明,门口悬挂了大大的灯笼,走进一听隐约还能听见里面歌舞升平。“这是干啥呢?”骑自行车路过的路人不禁好奇的问旁边同样骑车的同伴,瞪车的速度也放缓了些,到了门口干脆一只脚支车停了下来,抻着脖子好奇的往里面打量,可惜偌大的院离楼体有段距离,门口有门卫做保安,根本进不去。“听说是在开年会呢,我家邻居就在这里面上班。”同伴一手扶把一手指着门口外停着的两辆大卡车,“看见没,那里面的东西都是要散会后发给员工的!”好家伙,成箱的水果,礼盒的对虾,还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塞了满满两大卡车,这得多大的手笔啊,怪不得人都说海天是北方暴发户老板的杰出代表,这个手笔真是太大了!路人一脸向往,后面喇叭声,回头一看,一辆豪华气派的丰田子弹头正在他身后按喇叭呢,这是挡道了啊。赶紧扭车把腾地,车停在海天大院口,保安赶紧撂杆,毕恭毕敬的领了个礼,车又缓缓的驶进院里。子弹头在本市也算是豪车了,这谁啊?“看见没,这就是海天老总的座驾!”“哇!这么年轻就开这么好的车,还有这么大的公司,真想看看他长的什么样——”这种传奇人物多半都是可望不可即的,高不可攀啊!脚使劲一蹬地儿,两辆自行车相继离开了。此时的传奇人物停好车,板着脸关上车门。几个路过的女员工挥手跟他打招呼说着拜年话,他颔首至意,俊朗的身形向大门走去。“哇!于总刚才冲我点头了!”一名女员工见他走远了,俩眼冒着小星小声道,被电的簌簌的。“于总又年轻又帅,而且他好平易近人哦,一点架子也没有。能在海天上班太幸福了,只是总不见他笑,不知道他生活里是不是也是这么严肃的人哦。”另一名女员工双手合十,一脸崇拜。“我就是冲着于总才进海天的~要是他能冲我笑笑立刻死了也值了。”这句话引起大家的共鸣,于总虽然没有架子,但是平时话非常少,总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你看他见人都很随和的打招呼吧,可据高管们私下透露的讯息就是于总经常在开会时痛批犯错的高管们,其狠利程度经常能使大老爷们潸然泪下,恐怖指数不言而喻,可你要以为他是那种满嘴脏话人体器官就错了,于总的狠通常在于一个脏字也没有就把人损的自惭不已,没经历过这种遭遇的人很难体会的。不过他对基层的人还是很好的,所以能进海天工作还是很不错的。今儿是年终酒会,于总不但请全公司上下的员工,还允许大家携带家属,就冲这个大方劲儿就是其他公司比不上的。“你们有没有感觉于总今儿心情不太好?”对传说中的人物,八卦也变得理所当然。“啊?”于总平日不都是这副样子么,面无表情喜怒不形于色。“你们没发现他刚刚下车时用力甩了车门么?”这么一说,姐几个确实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眼看要过年了,能让老总烦心的肯定是公司的事了!”偶像也不容易啊,时刻都要为全公司老小打算,几个小姑娘都觉得只有公司的事才会让老总这么烦心。一楼的会议大厅此时被布置的喜气洋洋,张灯结彩,特别有过年的气氛。几百平的会场被一张张大圆桌堆的十分拥挤,只有前面有个小舞台是今晚演节目用的,两个大喇叭放着震耳欲聋喜庆的音乐,两名伶牙俐齿的员工充作今晚的司仪,眼看着屋里坐满了人,时间也差不多了,偏偏音乐一遍遍的放也不敢开始节目,只因坐在离舞台最近的老总席上黑着脸的大老板还没发号施令,老板不开口说开始,这节目就不能演,节目不能演,这宴就不能开。“经理,还不开么?都过了半个小时了!”主持人小声的问一边不断擦冷汗的会议主办人。“于总不点头谁敢开?”经理擦着汗,不停的抬腕看表。“要不您去问问于总?”这好几百号人都等着呢,来回放曲儿算咋回事?“想死就去吧,我不拦着你!”经理冷哼,一看就是新来的不懂行情。大过年的他才不触犯于总的虎威呢。谁知道这位爷儿今又抽什么疯了,离的老远都感受到他释放出来的寒气了,屋里的暖气明明烧的十足,可于总方圆几米内座的人都笼罩在他的凉气里了,能坐前排的可都是公司的高管,太清楚于鹏这副温雅面皮下那颗刻薄无情的嘴了,有几个高管实在受不了已经跑出去抽烟了,于总这桌就副总刘鑫面色自若的坐着,其他几个都如坐针毡,恨不得夺门而去,大过年的谁也不想被于总的利嘴喷个开门大吉啊!又过了十分钟,于总还是面沉似水,闷不吭声的低头喝茶,虽然不言不语,可脸上就是大刺刺的写着几个大字:老子现在很不爽。吓的周围几个高管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这要再不开就太不是事儿了,已经有人开始交头接耳了,经理迫于压力只能偷摸的溜到副总刘鑫那边,趴在耳边嘀咕几句。“辛苦大家再等等,人不到是不能开的。”刘鑫拍拍经理肩膀,经理恍然,哦,原来是等人哦,提心吊胆的等待实在是太难受了。回到台上,一琢磨,脑袋又大了,刘总说人到了才能开,问题是,这人是谁?从台上往下去,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头,公司的几个高管都就坐了,还差谁这么大牌让老总沉着脸等啊。有心想找刘总问明白吧,又见着刘总开始跟于总交谈了,这时候贸然上去还是有可能被喷的,哎!后勤经理这活真不是人干的!“吵架啦?”刘鑫端着茶杯神态自若,这一屋子人里也只有他敢在于鹏生气的时候这样说话。“哼!”于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杯子重重的撂在桌子上。看这表情,是猜对了。刘鑫耸肩,于鹏这家伙随着生意日趋做大,人倒是越来越沉稳了,能让他怒于言表的,也只能是跟他家那位小姑奶奶有关了。“女人嘛,哄哄就得了,大过年的你蹦个脸让底下人看着多不好!”刘鑫拍拍他,看看这一桌子人都让他吓成啥样了,他还不收敛收敛。一桌8人位子,两位老总身边空着俩位子,剩下的四个,俩出去抽烟,一个借口上厕所,剩下的一个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目不斜视的盯着桌上的桌布,好像上面画了啥不得了的东西。“我才不哄她呢!我跟你说,女人这玩意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今儿还非得厉害一把,要不她都不知道谁是户口本第一页!”于鹏想到那个可恶的小女人,牙都痒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