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安抖了抖肩膀不屑的道,“姐夫,要回你就自己回,非拉着我回去干什么,我在这里还没有玩够,别说我没提醒你,明天你若回不去,耽误了大婚,我五姐还有父皇肯定不会饶了你的。”“如果你还生气,那等回到草原我愿意任由你惩罚,但是,现在你必须认清这个事实,我们两个身份不同,呆在这种马匪窝,多待一会儿,就多一分的威胁,你我的身份不容许为了一己的怨气而忘记了国家的安危,这点道理,我想,你再不懂事也肯定是懂的。”“你——”温安歪着脑袋说着,“我当然懂!你放心,你是我未来姐夫,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当然,草原我是一天都不想多待,我会跟着五姐的送亲仪仗队伍回去,从此跟你老死不相往来,说吧,我们怎么出去。”龙绍焱一怔,脸上明显有几分的不悦,但是为了赶紧从这鬼地方走出去,便陪笑道,“马三厉害的就是张厚脸皮,论起身手,他还差得远呢,一会儿,你抱紧我,看我如何带你飞出他这马匪窝。”温安垂着眼皮说,“我是跟你说认真的,什么时候了还说笑,你再这样,我就不走了。”龙绍焱顿时挺起腰杆,义正词严的说,“谁说笑了,我说的当然是认真的。”“不妥,我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出去,我的功夫也不差。”“果真如你所说那么厉害,怎么连五个臭毛贼都收拾不了,呵呵。”龙绍焱狼心狗肺的笑着讥讽道。温安摸着头顶的伤,忽然眼中攒动着泪水,再回想起那一幕,浑身都似乎被冷水浇头一般,现在,一想到男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痛恨起来。她从未质疑过弦王的人品,但就是这个向来温文尔雅的弦王,竟然和猎熊之间有染,将猎熊常年安插在草原上,又在陈国、菓洛两国联姻的前提下,竟然打着替自己弥补过失的旗号意图灭掉草原,如此一来,必然挑起陈国和菓洛大战,到时候,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关键是,一旦陈国元气大伤,那么,五个诸侯国中最强大的弦国必将成为唯一能同陈国抗衡的力量,所以,弦王的用心,还是极其难以揣测的。她匆匆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少年,不禁扪心自问,他,还是那个在自己饥饿时送自己手抓肉的龙少焱吗?还是那个总喜欢调侃自己从不会高高在上的草原二王子龙少焱吗?还是那个会同自己一同无拘无束奔跑在草原上欣赏风景无话不说的龙少焱吗?还是那个口口声声说从此要与自己成为朋友的龙绍焱吗?看着他睿智的眼眸,温安忽觉得,他对自己的与众不同,不过只是因为自己是猎狼的影子,猎狼的替身,而当他在民族危亡和二人友谊之间做一个抉择时,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如今的他是担负着草原命运的龙承皇,也不再是之前那个随便说笑、随意打骂的二王子,自己在他心里跟民族安危比起来,如此的微不足道、无足轻重,此时的她就是两个王战局中的一个棋子,被推来推去的并不重要的棋子。“唉。”温安轻轻叹了口气,也许世界上,真正对自己没有企图,无私奉献着关怀的,恐怕只有生自己养自己的父皇了吧,想到这里,她灰头土气的说,“天尚早,等晚上,咱们就动身吧,只要能离开这里,离开你,怎么都可以,顺便,先把你的小狼带走,在这里吵得我无法休息,包扎着绷带的样子着实难看,只觉得十分的碍眼,影响心情。”龙绍焱一脸的铁绿,一向喜欢小狼的她这会儿竟然对小狼如此不屑一顾,这时候的他方觉得无比后悔,不该轻率的说出那番话去刺激她,让她心痛,自己明明那么在意她,甚至不惜耽误自己明日的大婚千里迢迢寻她,生怕她有什么意外,可是,为什么自己嘴上说出来的话竟然是那么的不中听,这会儿,终于惹得她一脸的失落,自己心里又像是被猫抓了一样的难受,想厚着脸皮留下来陪她,但是,又怕她见了自己更加烦躁,于是,也就乖乖抱着小狼离开了,他只等着到了草原,想尽一切办法把她留住,哪怕是不惜自己的名誉囚禁她,他想要的,就是一辈子要她不离开自己,再也不让她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一个下午,温安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窗外明明是满园春色,可是,自己的心却空落落的无处寄放。她依偎在窗边,竟然想起那一夜细雨蒙蒙,宁静的夜色下,漫天飞舞着弦国的萤火虫,那是第一次有人用火光照亮了自己封闭黑暗的心,可是今天,当猎熊柔情媚骨的喊她一声“姐姐”时,自己才发觉,弦王,原来并不像表面上看得那样,是他用一团冰冷的水,亲手将温安心头的那团温暖熄灭,这就是被自己相信的人欺骗的滋味,冷,彻骨的寒冷。温安口中反反复复的念叨着弦王的那句话:结发为夫妻,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默默的流下了眼泪,竟然分不清眼前刚飞过去的蝴蝶是白还是粉。龙绍焱想来敲门的时候,不料温安已经坐在门前的台阶前,一言不发,看见龙绍焱,不冷不热的凑过去,口中只说,“带我走,求你,尽快。”龙绍焱自知她一个下午难过至极,竟然轻轻环上她的肩膀,心痛万分的说,“抱紧我,我们便走。”温安咬了咬嘴唇,终于狠下心凑了过去,同样的场景似乎之前也发生过,那是自己犯下大错之后,惊惶之间被弦王拖进温暖静谧的怀抱,那是一个宽广、安逸、踏实的怀抱,那一次,她竟然深深的跌入睡境,可这一次,脚下却是一片漆黑,而紧紧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明天就将是自己的姐夫。她在龙绍焱的怀里无奈的笑了笑,如果那日,父皇的宴会上自己不出现的话,说不定现在的弦王,早已经是自己的姐夫,而且,夫唱妇随,日子说不定过的也好。“想什么呢?”龙绍焱双脚轻轻落地的时候,用冰凉的手指刮了一下她弯弯的鼻梁轻声问道。“想明天该怎么面对五姐,我是一个并不受姐姐们喜欢的妹妹,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曾经——”“曾经因为争风吃醋而想杀了自己的亲姐姐?”龙绍焱正视着温安的眼睛,抬起她尖尖的下巴问道,“弦王是这样说的,他说的时候,满脸的洋洋得意,好像你做了什么无限风光的事情一样,可我觉得你不会这样,虽然你有的时候是有些凶,但是,骨子里还算是个善良的姑娘,不然,也不会舍命去救跟自己毫无关系的龙飒了。”温安轻轻的仰起脑袋,乌溜溜的黑眼珠在夜色中浮现着碎玉一般的光芒,她浅笑道,“我已经犯下了无法弥补的错,我决定回去领命,就算父皇赐我一死,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我——”“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明天你和五姐大婚,以后,好好待她,既然猎狼姑娘已经不在了,那索性,就对上天赐给你的人好一点,况且我五姐,也不错。”“曾经被她欺负,还要替她说好话,我欺负你的时候,却要千百个还回去。”“那是因为她们是我姐姐,你又是我的谁?我们不过刚刚熟悉而已。”“什么?刚刚熟悉?”龙绍焱冷笑着,脸上浮上一层薄薄的霜,“你就是看待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难道不是吗?如果熟悉的话,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玩什么,喜欢谁,讨厌谁吗?或者,我应该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玩什么,喜欢谁,讨厌谁——”龙绍焱一本正经的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子,心漏跳了两拍,他痛了,又一次痛了,那种熟悉的撕心裂肺的的感觉,在时隔三年后的今天又大驾光临,他呵呵的冷笑着,口中复复念着,“我喜欢谁,你竟然不知道我喜欢谁——普天之下,我能喜欢谁——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我做的还不够好!”温安远远的在前面走着,“我当然知道,普天之下,你喜欢的女子,只一人,那便是早早住进你心中的猎狼姑娘,你之所以不杀我,对我一忍再忍,无非是因为猎狼的关系,但是,我不是猎狼,所以,你可以与弦王拿我和你的草原做了个交换,现在,你的草原很好,所以,我这个被你舍弃的东西也便不会在草原上出现了,我们快走吧,除非,你想马三再把我抓回去,我想,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也不想我变成一女马匪吧。”“神颜——”“我不是什么神颜,我——”温安的心头又浮起弦王温润如玉的表情,她狠狠的攥紧了拳头,一字一句的说,“你们男人说的话,我真的不再想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