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踩着山路吱呀吱呀的走了过去,那黑影一动也不动,只是轻微的抖了抖肩膀。木头一边想着这是谁家的小孩,一边往那边走,因为不会说话,所以也没法子喊,等走进了的时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背影也太瘦了,而且颜色有些不对劲。什么衣服就算是再脏,也不能黑绿黑绿的吧。感觉连脑袋都黑绿黑绿的,身边感觉还滴了一圈水。孩子虽然脚步还没停,但是心里已经有点犯嘀咕了。再怎么样也是个孩子,这阴森森的时间,又没有个大人在,难免的不心生怯意。犹豫着,又走近了几步,木头已经和那人站的很近了,迟疑了一下,伸出手去,想要拍拍对方的肩,谁知道这伸手过去,触上的却是个冰凉冰凉的东西。那不是衣服的感觉,也不是皮肤。而是冰凉的水藻一样的触感,木头这一下吓坏了,张嘴短促的啊了一声,正要拔腿就跑,那东西已经刷的一下子回了头,伸长了胳膊来抓他。这个时候木头才看清,这蹲着的哪里是个孩子啊,那就是个怪物。像是猴子一样的形状大小,但是全身都裹着绿油油的水藻,还在滴着水呢。好在木头是个做惯了家务的孩子,虽然小,力气却不小,动力也灵活,那怪物一回头伸手来抓他,还没够着呢,他就把手里的桶狠狠地砸了过去。那年代可没有塑料桶,桶都是木头做的,死沉死沉的结实的不得了,这一下子砸下去,可是不轻。那怪物被砸的吱吱叫了一声,一个趔趄身子一歪,轰的一下摔下了龙口湖。木头也吓坏了,砸完之后,哇的一声就哭了,一边哭,一边手脚并用的往外跑。这地方现在是下塘村唯一的水源,大家都来打水,自然是有人的,木头来的虽然早,但是这么一折腾,却也已经有人来了。来打水的人见着木头连滚带爬的往外跑,也不知道孩子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连忙从地上捡了个棍子跑过来。“水……水鬼……”木头喘着气,一边说,一边指着龙口湖。来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拎着棍子到龙口湖边去看了一圈,水鬼没找到,但是却惊喜的发现一件事情,木头说话了。这事情是个喜剧结局的,虽然木头被吓着了,但是被那一吓,竟然能说话了,又没伤着,也算是因祸得福。他仔细的讲述了早上看见的那东西,大家虽然在湖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他说的东西,但是却一致认为,这就是水猴子。从此以后,下塘村多了一段并非杜撰的诡异故事,也多了一个小孩子不许靠近龙口湖的理由。而故事里描述出来的水猴子,就和现在地上这怪物差不多,猴子大小,细细瘦瘦,身上可能是因为常年在水里或者水边生活的缘故,覆盖着一层水生植物。但是水猴子是不是长着这么尖锐的牙齿也爪子,就不好说了。就在我们围着水猴子的时候,水面上又泛起了一下水花,那个托着它的东西,慢慢的沉进了水底,游走了。靳宸转身看了看水面泛起的一圈波澜,面色沉重:“这不是水猴子,是……古熙,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有个人趴在岸边,身子被咬掉了一半,你看见了么?”“看见了,当时我在。”古熙道:“因为人多,所以声音噪杂,那东西靠近岸边的时候,也没人注意到,然后这个猴子一样的东西一下子扑了上来,将离的最近的一个人拖到了岸边,然后,就被水里的怪物一口咬掉了一半……动作非常快,我都没看清到底那是个什么东西。就看见黑漆漆的一团,好像是个大蛤蟆。”“不是蛤蟆。”靳宸道:“是一种,说起来真是有些不可思议,我曾经在一本地理杂志上看过这样的东西。但是在一个奇闻异事的专栏里,写着在地下河深处,有一种寄生现象。这水猴子其实不是猴子,是种叫做晰吼的小兽,水面上浮着的,是一种变异的珍珠蝠,属于蝙蝠鱼科。表皮上跟蟾蜍似的,长满了含着毒素的小疙瘩,可以漂浮在水面上,长有利齿,口器张开,可以有自身的两倍。”我想了想刚才看见的黑影,蝙蝠鱼科的鱼类都是扁平扁平的,刚才那条,黑森森的虽然没看清楚,但是感觉伸展开来也有五六十工分,至少,得能驼得住一只这么大的小兽。那也就是说,那东西张开嘴,能有一米多,难怪能一口将人咬成两半。不过一条鱼,一只类似猴子的小兽,这两者有什么可寄生的?靳宸接着道:“在地下河里,在有些深水区的墙壁上,会长一种深绿色的青苔,这种青苔无论是对珍珠蝠还是晰吼,都是美味,但是晰吼不会游泳。珍珠蝠没法上岸,他们都无法单独取食青苔。于是,就有了这样一种合作。晰吼是群居的动物,往往一个群会有十来只生活在一起,但是晰吼的数量非常少,这整个地下河也未必能有三五只,所以只有最强壮的晰吼才能得到站在珍珠蝠背上的权利,而一旦这一只死了……”靳宸指了指地上已经死了的晰吼:“很快就会有新的替代,而新的寄生组合,会继续成为我们的潜在威胁。除非,我们将水上的那只珍珠蝠消灭。”此时的水面上,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沉静,水波粼粼,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半点珍珠蝠的影子也看不见,想来,它已经从水底离开,去寻找新的合作的晰吼了吧。不过若是真的像靳宸所说的这样,那真的是十分的危险。刚才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没被晰吼的利齿咬个窟窿,纯属侥幸。但是所谓侥幸,就是万中有一。有这一次,哪里还能指望每一次呢。更何况这是个可以在岸上活动的东西,我们总要休息总要睡觉,即便是轮流值班,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的绷着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