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9 楼上有人！

楚氏兄妹和卢娇都住在滨海交大的家属区里，这片小区被滨海交通大学和华辽师范大学夹在中间——确切地说是被华辽师范的南北两院半包围了起来，东南方向才是滨海奖励的校区，而且从他们家厨房的窗户往外望，还可以看见滨海市第49中学的教学楼背面。如果红光出现的时间再晚一个月就好了，到那时不管是大学生还是中学生都已经放假回家了，这片区域的怪物数量将远远低于城市内的平均水平，不过红光赶上周六出现也算是幸运的了，否则在离他们家仅有三十几米的49中也会被初中生变成的怪物塞满。但不管怪物是多是少，人类要活下去总得喝水吃饭，所以他们必须得出去——这一点就算是最胆小的卢娇也心知肚明。唯一让她心里有所安慰的是，这些怪物应该在昨夜互相厮杀了一番，失败者填饱了胜利者的肚子，理论上来说怪物的总数应该能减少一半左右——这一理论是楚东的独家发明。尽管楚东的理论是否正确还不得而知，但他还说过，趁这些怪物还不饿的时候出门，总比等到他们和怪物们都需要寻找食物的时候再出门要安全得多，起码这一点卢娇深以为然。正是因为如此，这个从小就十分怯懦畏缩的少女竟然也鼓起了勇气，将楚东给她的不锈钢圆凳挡在身前，小心翼翼地跟在楚氏兄妹后面下了楼。运气不错，他们家所在的这个门洞并没有被怪物选做栖身之所，在楼上就算将身子尽量探出窗户也看不到的那些地方同样没有发现怪物的身影。不过这也并非完全是运气，根据墙上停止的表针楚东可以确定，红光闪过的时间是12：41，这个时候留在炎热的室外的人少，怪物当然也就少了，绝大多数怪物都被关在了自己的家里。而距离再远一些的两所大学附近，怪物肯定就不会少了，这个时间点有许多睡懒觉和玩游戏的大学生才刚刚出来买午饭，准备下午出行的人也都应该到达了校门口附近的车站。在他们家楼下，有一间控制供热的小平房正对着这个门洞，负责看阀门的工人一家在里面长年居住，但此时平房的铁门紧闭着，里面焊了铁栏杆的窗户则一直拉着窗帘，所以楚东也无法确定里面有没有怪物。对面楼的几个窗户前面，好像有奇怪的影子在晃动，但不管是楚东还是两个女孩子都没有作声，因为那影子绝对不是人类。“希望不要下雨。”楚东抬起头仰望着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和早上一样，上午天仍然很阴，让他无法通过太阳来确定时间，而且今天好像比昨天更凉了，这或许就是要下雨的征兆。接着他收回了视线，转过头看着稍微有点紧张的妹妹和十分紧张的青梅竹马，再次严肃地叮嘱了她俩一句：“记住，看到怪物的时候一定要咬紧牙关，绝对不能大喊大叫，如果将其它怪物引过来就危险了。”“嗯！”脸色有点发白的卢娇听话地咬紧了牙关，狠狠地点了下头，而楚雪只是将下颌稍微地移动了几厘米，镇定得简直就像楚东一样，果然不愧是他的双胞胎妹妹。“嘿……我们只要小心一些应该没问题！”用略微有点颤抖的声音给两个女孩子也给自己打了气之后，笑容有些僵硬的楚东用力地攥了攥右手的斩骨刀，并提起左手的炒锅挡在身前，毅然决然地走出了门洞，妹妹和卢娇也连忙跟在了他的身后。一步一步地扭着头走上了供热小平房边上的大台阶，楚东的视线投向了在地上拖行了十几米的血迹尽头。这血迹从三只怪物厮打的地方一直延伸到了他们家旁边，坐落在大台阶上面的那栋交大家属楼的门洞前，也许是阴天的缘故，那个门洞里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有没有怪物，但战斗获胜的那只怪物无疑就藏在那里……又或者是藏在里面的楼梯上。“小心那边。”楚东压低声音朝身后叮嘱了一声，然后侧着身子，一只眼睛注意着位于他们侧后方的红砖楼，一只眼睛看着侧前方的狭窄过道。这条仅有两米宽的狭窄过道一边是属于幸福小区的淡黄色楼房的侧面，另一边是老绿色的扶手栏杆，下面同样是幸福小区的房子。而过道的尽头拐角处就是49中背面的围栏，转过去便可以看见淡黄色楼房的门洞，不过和老旧的交大家属楼不同，幸福小区的房子都有楼道安全门，怪物不可能躲到门洞里。“……，没有怪物”楚东从淡黄色楼房的侧面探出一点头，确认了之前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没有怪物，然后才招呼妹妹和青梅竹马走过了这个拐角，落在最后的卢娇也终于可以放下圆凳松口气了。——原本是保护在最后面的她，却是距离三人身后藏有怪物的红砖楼最近的那个人，在前后甚至四面八方都可能受敌的地方，最安全的地方不是最后面而是队伍中间，但楚东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忽略了这一点，将自己的妹妹安排在了中间的位置上。“哥，那边掉下了一条毛巾，楼上有人！”当楚东带着妹妹和青梅竹马小心翼翼地走到L型的淡黄色楼房中段的时候，在东西向的楼尾那里突然掉下了一条浅蓝色的毛巾，他们抬起头往上找，发现果然有个穿着蓝色马甲的男人正在四楼的窗口用力地挥舞着一条带图案的粉色毛巾。“等等我，我马上就下来。”还没等楚东三人走到他家楼下，那个男人就迫不及待地朝他们这样喊道，然后迅速地冲下民四楼。等对方打开楼道安全门，楚东才发现这个黑瘦的男人好像并不比他们大多少，他身上穿着一套灰色工作服，外面的马甲上印有某国内著名家电品牌的名称，看样子并非这里的住户，而是前来维修或安装家电的售后服务人员。楚东三人的出现貌似让这个年轻的售后服务人员异常激动，他一推开门就立即欣喜地问道：“我终于看到活人了，你们是从哪过来的？”“……”听对方的口音应该是“北面人”，虽然对外地人没有什么偏见，但楚东并未立即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稍微打量了对方一番，感觉这个好像有些莽撞的家伙应该是无害的，然后才谨慎地回答道：“我们就住在前面的那片红砖楼。”“竟然那么近？我车就停在那片！”也许是因为太过激动，这个外地的年轻人好像并没有察觉到楚东的提防，而且楚东只是稍微问了一句，他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了自己昨天的遭遇，看来他现在是迫切需要找人倾诉以减轻心里的压力和恐惧。这个年轻人名叫聂辰星，今年19岁，中专毕业不久就跑到滨海市来干家电维修了，红光闪过时他正在给四楼的那家人维修空调，听到身后突然传来尖叫声他惊讶地回头望了望，结果就看到变成了怪物的男主人一口咬在了自己儿子的脖子上的惊悚场景。当时他就像楚东的妹妹那样，想也没想便抄起旁边的电脑椅砸了过去，把那家男主人的脑袋给砸了个稀烂，但遗憾的是那个大概才上小学一二年级的男孩脖子被咬掉了一大块肉，已经根本活不了了。随后聂辰星惊惶失措地想要打电话报警，却发现手机已经坏掉了，他跌跌撞撞地跑到楼下，却吃惊地发现楼道安全门外面不远处的长椅上，竟然也坐着两只形状恐怖的怪物。于是他又重新回到了四楼，从各个方向的窗口眺望远处，并惊讶万分地发现了在他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已经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类存在的可怕事实。和楚东一样，这个早早地就步入了社会的年轻家电维修工也喜欢看动漫、看小说，所以他立即也反应过来，现在或许就是动漫和小说中出现的那种“末世”了。不过他虽然在末世刚刚开始时就轻易地杀掉了一只怪物，但却没有勇气像小说中的主角那样主动出门清除周围的怪物，而是一直窝在四楼那家观察周围的情况，期望能遇到其他幸存者，又或者是……可能永远也不会出现的救援人员。——这一点其实也和楚东差不多，只不过楚东为了妹妹和青梅竹马，比他更早迈出了第一步而已。另外，他也同样在确认了末世的到来之后储存起了水、食物和药品，从这一点上来说，那些描写“根本不可能在现实中出现”的末世题材的作品，其实还是具有一定实际意义的。就算末世没有降临，那些作品中的自救知识或许也能在读者遭遇地震、火灾、海啸、交通工具失事等灾难的时候派上用场——起码可以让读者更快地镇定下来，冷静地思考自救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