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跑回自己客居的路上,我脑袋突然清醒过来。不知不觉走进他的卧室是有某种力量在控制,不是我的意愿。不过,是不是我的意愿已经不重要。无论看到或者不看到,这都是个不争的事实。不愿去想的东西,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存在。他给我的感觉,忽而近忽而远。我想放弃的时候,他靠近了;待我伸手想抓住的时候,他又飘远了。这里本就不是我该呆的地方。他和他的后才是相互依存的。文爷爷也交待过,我到了无名之城,如果师傅在城里,自然会和我联系。如果没有师傅的消息,完成任务就回仙羽山。照他的话说,师傅找我当然比我找他容易。我在城里也呆了那么长的时间,既然师傅一直没有联系我,也是时候回去了。我打算先回仙羽山找文爷爷商量,再从长计议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可以找到师傅。趁天还没亮,我耍了个小法术换成翩翩公子哥的打扮,顺利地溜出府邸。无名,我走了,你自己保重。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最后望了府邸一眼便转身离去。此时我的眼角是湿的,却狠着心没让一滴泪落下。我随意挑了条小道,匆匆上路。我决定先离开这个镇,离他远一点,然后再去打听哪里可以出城。我不记得当初自己是怎么进城的,感觉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在他们准备的屋里呆了一天,之后就给带去见他们的王。回去找二祭司怕是比较困难,我在宫里都没能见到他,更何况现在是在宫墙外。我边想边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我遥遥头,感叹道:毕竟是人啊。于是,我放慢脚步,挑了家豪华的酒楼,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点了他们最好的酒菜,美美地吃了一顿。酒足饭饱之后,我偷偷地念了个咒,手里就出现不少银两。文爷爷说,人有三急,没钱也算一急。于是,他教我怎么隔空造银两,还千万次地嘱咐我一定要找最贵最豪华的地方填肚子。等那些银两消失后,大酒楼也不会因为那些小钱受影响。哈哈,爷爷这招是绝了,所以我总是有花不完的钱。当初接这无名之城的活,主要是想找个熟路的能顺利带我进城罢了。谁知这几番折腾后,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和二祭司提银两。“公子,这招我也会。”店小二的声音如一盆冷水从头上泼了下来。我愣愣地看着他。他“唰”地一声,桌上满是银两,还闪闪发光。我心里苦叫着:爷爷,这次你可是害惨我了。我突然想起这里是人妖魔共同生活的地域,我那点小法术怕是……“大哥。”我马上换了一副可怜样,凄惨地说,“我今天忘了带银两,你看能不能……”他打断我,示意我往窗外看看。我一看,吓得从座位上跌了下来。一具具尸体就悬挂在窗边。可我刚才看到的还是繁华的街景,怎么就变成阴深恐怖的尸体了?他笑着说:“没钱?外面还有一个空钩子,专门给不付钱的人留的。”“大哥,你们要不要打杂的?我什么都能干!洗碗,擦地,收桌子……”我抓住他的袖口,苦苦哀求着。他瞧了瞧我,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道:“打杂的不要,媳妇一职还缺着。”“好!”我顺口应了一声,之后猛地醒悟过来,凄惨地回应着:“大哥别开玩笑。我可是男……”话还没停,身上的法术就失效了,露出原来的婢女装。爷爷的隔空造物,造出的也只能是障眼法。我出来前,实在是找不到别的衣服换,只好留着这婢女装。“原来还是王宫里的人啊。”他又浅浅地笑了起来,“正好,伺候人有经验。”我求救地眼光向周围扫了一圈,居然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他们怕是已经见惯不怪了。这真不是常人能呆的地方。“你看,我也是被逼着进宫的,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你就发发善心。等我赚了钱,一定双倍还你。”我可怜兮兮地说着,眼泪也很配合地流了一脸。“算了,你小哥也就不要为难一个弱女子拉。”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我大喜,循声望去,看到一个面容稍好的公子哥在给我打圆场。我猛地奔了过去,抓住他的袖口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凄凄地说:“大哥,我也是没办法啊。我爷爷生了十个闺女,就我一个活了,还给送进宫。爷爷快死了,我逃出来也只是想尽尽孝道!”那公子哥看了看我,皱了皱眉,淡淡地说:“你指的应该是你娘吧?生你的不应该叫爷爷吧?”我的脸唰地红了。他望了望我那吃得凌乱不堪的桌面,轻声说:“这样吧,我缺个丫鬟。做他的媳妇还是我的丫鬟,你自己决定。”我二话没说地选了丫鬟。于是,他付了我的酒菜钱,我只好跟他走了。他也算是通情理之人,说等我还了他钱,就可以恢复自由。我看他身着打扮不十分华丽,却也不像个缺钱的人。他让我叫他“主人”。我应了一声“主人”。一路走来,我很尽职地做他的丫鬟,心里却一门心思地想着怎么赚几个小钱。他对我也不错,至少一日三餐,酒足饭饱,还给我换了一身普通书童的打扮,说书童不容易找来麻烦。他告诉我他不过是个生意人,这次出来走走,主要是看看有什么生意可做。我想不就是赚个钱吗,比如可以街头卖艺,上山打个野味来卖什么的。每次我说出这些赚钱的主意,他总是笑而不语。最后,我实在忍不住就自己试了试。结果,街头变法术,刚凭空腾出个鸽子,围观的民众“切!~~”的一声,全散了。他就站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我。我半夜里爬出去打野味,结果连个动物的影子都看不到。哎,这年头,赚钱真不容易。他给我一个最忠诚的评价“生活能力太差。”我心想,出了这城,我还用考虑钱吗?“主人,你知道哪里有城门?”有一天,我忍不住开口问道。此时我们正在一个小酒楼里填肚子。“城门?”他似乎很惊讶。“城门,就是出城入城的地方。”我想他可能是书读太多了,有点概念混乱。“这城有城门吗?”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我,“我怎么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呵呵笑了起来,问他能不能再点几壶酒。他点点头,小二就送来几壶好酒。他和我也喝得尽兴。等他喝得迷迷糊糊时,我悄悄念起了入梦诀。果然,在他梦里一点城门的记忆都没有。是谁把这段记忆给封了?这城里的人,如果连入城出城的概念都没有了,他们这一生也就不会知道还有城外的世界了。我纳闷起来。记得文爷爷告诉过我,无名之城是人妖魔的混沌之地,但这城普通凡人是可以自由出入的。所以文爷爷也没有阻拦我接无名之城的任务,想必他也觉得不会有什么危险。我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照文爷爷的话说,如果师傅在城里定会联系我。而那么些日子来,师傅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我?甚至在我快死的时候也没有出现。我有点害怕起来。是谁居然可以把整个城池的记忆给封了?是他们的王还是师傅?师傅又在哪里?难道我要被困于此,了结一生?他酒醒得倒挺快。我就装着醉酒没醒地样子迷迷糊糊地跟着他,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做。他倒挺细心地一路扶着我,不停地摇头,埋怨自己不该给我喝那么多。突然,一辆马车从我们身边飞驰而过,他情急之下一把搂住我闪到一边。我在他怀里痴痴地笑了起来,觉得这人可真好骗,感觉比我还笨。他看着我,忽然醒悟过来,把肩上的包袱往我身上一扔,喃喃道:“原来早醒了。”我心里突然一颤,感觉好像有一道犀利的目光扫过我们。我使劲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点醉了。我出来也有些日子了,这城平静得一点风都没有。他们的王,可能早就忘了我的存在。我们又继续走着,我问他要去哪?他说去做生意。走了那么一段路,我们看到很多人围在一府邸外面。他好奇地挤进人群,我就远远地看着。心里想起文爷爷的话:师傅想让我自然的成长起来,了却凡人的一生。如果我找个凡人嫁了,是不是也会像今天一样,和相公出来走走?而不是他王族眼里的“出来走走”?之后,我看到他乐滋滋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说没事,许个愿望而已。我突然问他,做书童是不是应该有报酬的?我做书童那么久,早该可以抵了那饭钱。他说,我们的契约是免费做书童直到能还钱。我觉得自己又上当了。于是,我狠了心决定去卖个唱或者陪个酒什么的,定是要还了他的债换回自由。他说好啊。于是,他带我去戏院,我一开唱,空中就飞满不明物,台子给砸得一塌糊涂。他还乐呵呵地赔了不少银子。我一生气就要去陪酒。他说好啊。于是,他和我一起站在妓院老鹁前,结果人家说要他不要我。他的女装样居然妩媚得连我也甘败下风。后来,他安慰我说,不是我不够漂亮,而是他做了两个很大的馒头放胸前。我彻底地服了他。原来这天底下,还有这样可爱的男人。他说等他做完这桩生意,就给我准备一些盘餐算是报酬,之后我想去哪里都可以。我想想就答应了。后来,他终于告诉我,他是要去祭司殿。他们家是做布匹生意的,几百年来,宫里的祭司殿里的布匹都是他们家提供的。他每年都要去祭司殿里详细地记录他们的要求。和权贵做生意,半点错都出不得。我眼睛一亮,马上问他有没有见过二祭司?心想二祭司说不定有办法出城。他想了想,说他不是每次都能见。如果我希望见二祭司的话,他可以试试。于是,我又燃起了出城的希望。我们又走了一段路。他在一家大宅院前停了下来,说得去准备一些上路的盘缠。于是我就跟着他进去了。“少爷,你回来了。”一路上,家奴女仆都尊称他少爷。他转头朝我一笑,道:“这是寒舍。”看来他们家族生意做得不错,单是那些仆人吃穿用度都是一大笔开销,想想我那顿饭钱,他又何须在意?他叫来几个丫鬟,带我去梳洗换装。看来他是有所交待,她们把我打扮成一个地地道道的富家小姐样。然后,我就跟着他穿过一个又一个大院,接着见了一堆的人。他爹娘,兄弟姐妹,小姨小娘,姑父姑母,表兄表嫂,等等一大家子。大家好像都在等他回来一样。这是一个大家族,热热闹闹的。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师傅的安排?如果是师傅的意愿,我这样嫁了也未曾不好?不是吗?这城池依然是那样的安静。而我又期待什么呢?期待他们的王把我的画像到处张贴,到处派人寻找吗?或者,这也是他的心愿,我毕竟是个凡人,这里才是我的世界?无名,就算我要以凡人的方式了却一生,我也要在一个你看不到的地方。“怎么,又想心事?”他的声音传来。我抬头望去,见他斜靠在门边,虽然比不上无名那么有魅力,却也是个极品。我站了起来,缓缓道:“还需要叫你主人吗?”他笑了笑,轻声说:“我叫楚一凡。你喜欢怎么称呼我都行。”“楚大哥。”我觉得挺顺口,就决定叫他大哥,然后把自己的名字送上。他默默念了几遍。“轻羽,好名字。”接下来的日子,他对我是有求必应,就是迟迟不肯告诉我什么时候去祭司殿。照他的话说,路途遥远,得准备充分了才能上路。想想也是,我当时跟着王族的队伍出来,走走停停也用了好些日子。再说是我求人,当然也得照顾人家的想法。又过了一日,我被带去见他娘,一个中年老妇,看见我就热情地拉着问长问短。待我告诉她我无父无母,是在一座山上和一个,哦,不,是两个老头子长大时,她差点没被茶水呛晕过去。我最后终于忍住没有告诉她我其实活了至少两千岁。打那后,院子里经常有聚会,我就给叫过去陪坐。什么张元外的女儿,刘财主的孙女啊等等。个个花枝招展的,琴棋书画样样会。我想他们是不是找错对象了,这些美女让我陪,是不是有点可惜了?“轻羽阿,你和大家说说,你最擅长什么呢?”楚一凡她娘今天倒是注意起我来。毕竟是客,我总得礼貌地应和着:“回夫人,我只会做梦。”一阵阵矜持的笑声传遍院子。我也笑了起来,淡淡道:“是真的,不信给大家展示展示。”我站了起来,随手指着一个笑得最欢的红衣女子,手轻轻一挥,“睡吧。”她便沉沉睡去。不一会,她便娇喘连连,大汗淋淋,还不停地扯着自己的衣服。所有的女眷唰地一下,脸全红了。我耸耸肩,故意惊讶地问:“咦?她怎么了?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梦?”我心里狠狠地想,没把无名的影子放进去算对得起你。要是让他知道你这样梦着他,你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终于醒了,惶恐地看着我们,然后哭着跑了出去。从此,她们的聚会再也没有叫上我。我乐得悠闲。太悠闲了我也会去院子里走走。走着走着,一阵争吵从偏院里传来:“她不是人!”我知道这是楚一凡的娘。“我不管,她,我是娶定了。”楚一凡的声音传来。我心里一愣,他要娶谁呢?“酒楼里捡回来的,做个丫头我还嫌!你要娶她,除非我死了。”他娘声音可没有半点示弱。说我呢?我心里自语,笑话,我是你们说娶就娶的啊。我缓步离开,懒得加入他们的战争。我决定如果他再不动身,我就自己走了。可接下来好几日,我都没有见过楚一凡。他这些日子神神秘秘的。更奇怪的是,我总想和他道个别,见不到他,我就迟迟不忍离开。那夜,我居然在院子里等啊等。然后,看见他挽着一个女子,醉醺醺地走了回来。那一刻,我居然有种心碎的感觉,冲上去“啪!”地就是一巴掌打在那女子脸上。她怔怔地看着我,我也愣愣地看着她。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我想离开他的念头日复一日的淡了下来。又过了好几日,楚一凡终于主动来找我。他看上去有点憔悴。他说:“嫁给我好不好?”我想都没有想就点了头。他脸上顿时灿烂起来。新婚那天,整个家族都来了,他父母像是着了魔似的,出奇的高兴。大院里宾客满堂,热闹非凡。我静静地坐在新房里,红色的盖头重重的挂在头上,跳动的红烛隐隐可见。我想,这是一场梦吗?凡人的一生?楚一凡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你要给我生很多孩子哦。不然,这家财都会让大哥他们抢去了。忽然,房门给轻轻地推开了,模糊中看到一个身影向自己走来,我不自觉地握紧了小噬魂。心里突然有个声音传来,红色盖头掀开的那一刻,你希望看到的是谁?无名――我心里一惊,这名字根本没有经过大脑,自己就冒了出来。一只大手瞬间更紧地握住了我抓着小噬魂的手,我整个身体给带入一个人的怀里,接着一个强有力的吻占据了我的唇。红色盖头依然重重的挂在头上。我试着挣扎,随后整个人就软化在他的吻里。这气息,是那么熟悉,那么温馨,那么霸道,又那么温柔。除了我的无名,谁还可以给我这种感觉?他怎么可以现在才来?我哭着却不停地回应着他的吻,抓着小噬魂的手松开了。他的手也松开了,轻轻地扯下我头上的红盖头。良久,他才放开我的唇,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手指轻轻地擦去我眼角的泪。“嗯,看样子是真的想我了。”他柔声说着,顺手把我脸上沾了泪水的细发绕道耳背。“你来我新房里做什么?”我有点不服输地看着他。“来接我的新娘啊。”他俯下身,咬住我耳垂,痒痒的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我……”我想推开他,却无法使力。这个致命的**,我注定要死在他怀里。“楚大哥是你幻术?”我终于挤出几个字,同时也放弃推开他。他的声音在耳边轻轻传来:“这次不是。还有,以后不许叫楚大哥。”“哦。”我有点难过地说,“既然不是,为什么现在才来?”他双手捧起我的脸,捉住我的视线,很平静地说:“不小心让你看到一些本来不想让你看到的事。所以放你自由一段日子。”我知道他是指那晚我撞见他和他的后的缠绵。“我觉得自己挺大方的,不是给过他一次机会抱住你吗。”他依然低头看着我。他定是指那次我们在街上躲避马车。“嗯。本来我还想更大方一点,想等过了洞房花烛夜之后再现身。”然后,他露出一抹笑意,“不巧刚才有阵大风,我一个不小心就给吹了下来。”“你觉得我会相信?我有那么好骗?”我望着他浅浅地笑了。其实我真的很好骗,看到他我连生气的勇气都没有了。他温柔地把我的头靠在他胸前,缓缓道:“其实,主要是想让你看清楚自己的心。如果刚才你希望掀起盖头的是楚一凡,他便是楚一凡,而且保证你们一生富贵荣华。”“我很高兴你心里想的是我。可我终究给不起你这样凡人的一生。”他的声音从头顶上继续传来,“如果你希望过这样的生活,我也可以把现在这一刻抹掉。”我没有说话。平静的凡人的一生真是我想要的吗?他的掌心抚摸着我的面颊,声音忽而变得伤感:“那天宴会上他们是再试探我。如果我出手护你,就会给你带来更多的危险。我不能让你成为第二个菱兰。”我突然紧紧地抱住他。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就是他的那根软骨。他要出宫如若不带我,任何人都可以要了我的性命。他若公开带着我,便是把他的弱点暴露无遗。所以他只能那么用心的藏着我,藏在上百个随行的婢女里。但他们依然嗅到了他对我的不同。他给我时间,让我看清自己的心。可是,这些没有他的日子,我真的开心过么?“其实我并不想嫁给他,可是……”“我带你去看一些东西。”他打断我,在我额前印下一个吻,然后拉我飘了出去。“你等下看到的都不是幻境。”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我看见零乱不堪的婚宴现场。有人闹场?――我望了望他,他点了点头。你的人?――我又望了望他,他摇了摇头。之后,我看见穿着喜服的楚一凡正跪在他们家族的灵位前,一个老年男子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我本能的蹲下来,左右看了看。他递给我一支矮树枝,我抓在手里试图只露出两个眼睛,大气不敢喘地看着他们。突然楚一凡的声音传来:“他凭什么!!上千人的愿望都实现了,为什么就我的他不给!”愿望?我望向身边的无名。他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说:“他希望你答应嫁给他。这个,可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当然不能实现他的这个愿望。”无名这次出行主要是满足民众的愿望,是在拉拢人心吗?他们除掉了二祭司,下一个会是谁呢?我心想。“所以,你就昧着良心去和那些恶魔做交易?”那男子气急败坏地吼道,“他们都不是人啊!!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个不孝子!!”“我,我也没有做什么啊!”楚一凡辩解道,“他们只是要我参加他们的赌局。我只是赌赢了那颗药丸。”药丸?我又看了看无名。他头也不抬,只是用手指了指我的肚子。我什么时候给喂了药丸?难道是那普通的一日三餐?都是在他家吃的,天下真没有免费的-----我突然注意到他居然躺在一张椅子上,悠闲地看着书。周边明明是晚上,黑乎乎的,他的书却是亮的。“哦,我们在结界里,他们看不到我们的。”他笑了笑,“我想刚才你是希望有颗树帮你遮遮脸,我就给你了。”我――无语。“你赌了几次?你知不知道,你把整个祖业都压了。”他爹怒气难消。“王宫的,祭司殿的,那些布匹拿不出来,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他继续道,“一个字,死!!我们全都得死啊!!”“现在你娶了她,明天大家都一起陪着死!!”他爹哭了起来。“我不管!”楚一凡站了起来,“我就要娶她,我现在就去洞房!!”“你给我站住!!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一家上下几百口人,难道都抵不过一个她!”他爹试图抓住他。“放开我!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只见楚一凡恶狠狠地盯着他爹。他爹老泪纵横,最终还是拦不住他,给重重地推倒在地上。我突然想到洞房,我不在那里,他又会怎样?于是,我又望望无名。他这次抬起头,看了看我,皱了皱眉,说:“你想回去――和他洞房?”“我,我只是想,他看不见我,不知道会怎样?”我有些内疚,毕竟为了那一日三餐,我也赖在他家,不知道算不算是欺骗了他的感情?“等下你就知道了。”他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不久,楚一凡冲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把刀,口里大声吼着:“你们把她藏到哪里去了?!藏到哪里去了?!”然后,他毫无理智地挥刀砍向他爹。这喧闹声引来了不少家里人和仆人。他如疯了一样,见人就砍,顿时,血肉横飞。我心一急,想冲过拦住他,嘴里不停说:“能不能救救他?能不能救救他?”“别过去!”无名厉声道,“他现在已经不是人了。情这字,如果勉强过了界,就容易被利用,入火成魔。”“我也有错啊,为了那一日三餐,我也赖了他那么久。”想到我们刚认识时,楚一凡不也是个可爱的人么。凡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强的意志去控制自己啊?“他当初救你的动机就不纯。”无名冷冷的声音传来。我望向无名,心里想:你救我那么多次,动机又是什么?无名终于站了起来,手一挥,座椅和书都消失了,然后轻轻说:“走吧。”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愿离开,因为我真的不愿看楚一凡变成那样。对一个凡人,太残忍。“轻羽?”楚一凡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背后一凉,差点给吓昏过去。“楚,楚――大――哥――”我挤出一丝苦笑,极不情愿地转过身看着他。他浑身血迹,看到我时脸上闪过一抹笑,肌肉**的那种笑,极其恐怖。“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喜极而泣,“走,我们洞房去。”我急忙看向无名。他一脸无辜地双手一摊,仿佛在说:是你说要救他的,可不是我。“好,好,你先冷静!”我急急转头看向楚一凡,声音有些颤抖,心里真怕他一个冲动扑过来,我就完了。“他!他是谁?”楚一凡的声音突然阴深恐怖,手里的刀猛地朝我砍过来,嘴里大吼着,“为了你,我现在一无所有!你居然背我偷……”话没说完,一阵剑影,噬魂现形。楚一凡,身分两半,魂魄瞬间消失。“以后看清楚再说话。我是你的王。”无名狠狠地说着。后面那个没说出口的“汉子”像是给他打击不小。我回过神,摇着头,心里轻叹:你把心给了魔,又拿什么来爱你的妻子呢?“也算是救了剩下的这些家人。”无名轻轻地挽着我的腰,带我离开了还在流血的楚家大院。“如果你敢捏我的身影放到谁的春梦里,你是怎么活下来都不知道。”他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我还听到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心里一阵欢喜,原来他也会和我生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