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疼。冷浣儿收回盯着屋外红日的视线,神智恍然一空,她猛地一回神,发现自己正坐在李府宅荒凉北院的那间破烂的卧房里。这……冷浣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十指水葱般纤细白嫩,丝毫没有与人搏斗厮打的伤痕。她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上面是微热的温度,一切都很好,但是却本不应该是这样!她,明明应该已经死了。起身飞奔到梳妆台前,冷浣儿伸手擦了擦蒙上一层薄薄灰尘的铜镜,然后仔细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蛾眉婉转,墨瞳点漆,几乎没有一丝瑕疵的容貌,她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左眼下方渗出了两滴泪珠般的血痕。“啊。”冷浣儿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被刺中一般生疼,然后便猝不及防地流下一串泪珠来。她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那串泪珠,顺着她柔美姣好的轮廓滑进了她的衣襟,然而她的墨瞳慢慢睁大。一圈儿暗红如同诡异莫测的花纹缠绕在她的脖颈上,就好像是曾经有一条细长的白绫勒住了她的脖子,然后越勒越紧,直到她不能呼吸,直到她忿忿不平地咽下了人生中最后一口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冷浣儿虽然不敢相信,但是眼前的景象都在告诉她一个事实:她并没有死,她还活着。难道是李长卿良心未泯,终究还是没有杀了她?冷浣儿苦笑着摇了摇头,她眼前还浮现着李长卿贴在她耳边说着那些残忍的话时的表情,他恨极了冷家族的每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对她动什么恻隐之心。坐在这里根本不是办法,冷浣儿平生第一次有了勇气,她猛地打开卧房的门,走出了她的那座破旧荒凉的院落。反正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她现在还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在院落外面随手拦住一个路过的丫鬟,冷浣儿问她:“李长卿和慕容雪儿在哪里?”那丫鬟忽然被人拦住,还以为是李府宅里管事的老姑子,正要张嘴回答才看清眼前这女子是公子自打迎娶回府就再也没有搭理过的夫人,顿时丫鬟的脸就板了起来,她生硬又倨傲地蔑视着这个完全不受宠的夫人:“呀,干嘛这么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那丫鬟一边说着一边惺惺作态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脯,冷浣儿看在眼里,墨瞳里的冷光闪了一下。“我在问你话,李长卿和慕容雪儿在哪里?”丫鬟斜着眼睛瞧了一眼冷浣儿,似乎对她的态度极为不满。李府宅里上上下下,包括公子养的小猫小狗都知道,在府宅北边的僻静处,安置着他们的夫人,一个自打进门之后就被冷落在最清寒寂寞的废院里,身边连个使唤伺候的丫鬟都没有。“你好好在那废院子里待着,怎么突然跑到外面来吓唬人?”理直气壮,丫鬟心里却在暗暗发笑,原来她也有一日可以这么趾高气扬地和府宅里的夫人说话,这种得意劲真是让人心中暗暗欢喜。冷浣儿从她的口气中听出了不屑和傲慢,然后一朵讥讽的笑容浮现在她的唇角。之前是她太懦弱了,像只受伤了的小猫,躲在自己的窝里,猜测着她的主人为何厌倦了她,为何不再垂怜她。没有想到,就连李府宅里的这些丫鬟小厮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嘲讽她,就像嘲讽一个地位极其卑下的贱婢一样。微微扬了扬下巴,冷浣儿走到那丫鬟的身边,一步一步地逼近她,带着全身凌厉的气势。那丫鬟明显被冷浣儿的神情和气势惊吓到了,她一边慌张地后退着,一边伸手指着冷浣儿的鼻子道:“你做什么?你想做什么?”她想做什么?冷浣儿噙在唇角的笑越发放肆张扬,她就那样走到丫鬟的面前,然后挥手朝着她的粉颊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引来几个丫鬟小厮的视线,但是冷浣儿恍若没有看见,她淡淡地甩了甩发疼发麻的手,然后又对那丫鬟提问了一遍:“我问你,李长卿和慕容雪儿在哪里?”那丫鬟捂着被扇痛了的脸颊,双目赤红地瞪着冷浣儿,刚刚路过的几个丫鬟小厮也围了过来,他们倒是互相十分团结,纷纷走过去查看她的伤势,甚至还有人为她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