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青并没有说明瘦子的身份,老妇人仍在说著:“他竟然一下子付了我三十年房租,所以,就算他不在,我也一样把房间留给他的。”陈长青心想,瘦子真是聪明,把重要的东西留在这里,花一点钱,使得一个忠心耿耿的老妇人替他看守著,那真是再妥当也没有了,比放在银行的保险库中,还要保险得多。老妇人再问:“宗和先生他──”陈长青顺口撒了一个谎:“他很好,在澳洲的一个牧场中,逍遥得很。”老妇人吁了一口气:“可是他曾告诉过我,有人来的话,他就会有事。”陈长青没有理会,又道:“那只盒子──”老妇人道:“我不知道什么盒子,我看是在他的房间里,我领你进他的房间去。”陈长青已经相当不耐烦了,忙道:“好,好。”老妇人带著他,上了楼梯,到了一扇门之前,推开了门,那是一间相当宽敞的卧房,窗子上挂著窗帘,所以光线十分柔和,房中的陈设相当简单,一张床,一张古式的写字台──有可以拉下来的半圆形的罩子的那一种,一列衣柜、一张安乐椅而已。老妇人道:“宗和先生说过,来的不论是什么样人,都可以随便使用这间房间,请便吧。”她说著,就退了出去,并且顺手关上了门。陈长青连一秒钟也不耽搁,他先托起了写字台的圆罩,又拉开抽屉,然后,又打开了柜子,衣柜中居然还挂著几套衣服,一股防蛀丸的气味。十分钟之后,陈长青已经完成了寻找过程,实在没有什么可找的地方了,但是,却并没有那只瘦子遗嘱中所说的“镶有象牙的盒子”。陈长青呆了一会,思索著应该怎么办。他只知道有一只那样的盒子,至于那盒子有多大,是什么形状,他一点概念也没有。如果那只盒子的体积相当小,是不是已被老妇人取走了呢?可是在直觉上,那老妇人又不像是擅取他人物件的人。于是,陈长青开始第二次搜寻,这次他找得更仔细,还小心地敲打著柜壁,移开了墙上所挂的两幅版画──那细绿条的玻璃蚀刻,画的是雷电交加下的荒野,看起来十分凄清可怖。可是,在二十分钟之后,仍然没有发现。陈长青不禁有点恼怒,咕哝著骂了几句,心想那可能是一个一生从事杀人职业者的最后幽默?在开他人的玩笑?就像金圣叹临被砍头之前,留下了“豆腐乾和花生同吃,大有火腿滋味”的“秘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