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三月二十八日。罗婶一大早就在爸爸的书房进进出出地打扫,吵得人睡不好觉。雅问站在书房门口的时候,罗婶正在擦那个相框。“罗婶,妈妈不是说书房不让进了么,你这是在干什么?”“是太太让我把老爷的遗物整理一下,把这间书房打扫干净。太太说以后这书房就不用了,等四十九天一过老爷下葬后,就把这间书房腾出来摆老爷的灵位。”“那爸爸留下来的那些书怎么办?”“太太说一会儿把所有的书全装到箱子里搬到仓库去。反正家里也没有一个人练魔术,这些书全都用不着了。”罗婶说着又继续擦那个相框。看样子相框也要被搬到仓库里去。可惜,这是魔术大王最后的纪念了。书桌上有一本书摊开着,书页上落了好多灰尘。这本就是爸爸临死前在看的那本书,爸爸的尸体被抬到冰窖里以后,这本书一直放在这没动。她走过去用手掸掸掉书上的灰尘,,看了看书上的封皮,竟然没有书名。这是一本很老旧的书,线装本,纸张有些发黄,但纸质非常特别,不是一般的韧。就像古书一样,这本书上的字是竖着读的,而且全是令人头疼的繁体字。她心念一动,这是爸爸在人世上看的最后一本书了,不知道都写了些什么东西,于是她顺手把书揣进了怀里。“这些血,根本就擦不掉。”罗婶边说边用手抠了抠那张相片上的血痕,“你说怪不怪,好好的一张相片,谁也没动,它怎么自已就变了模样?”她走过去看了看,那些血痕的确是擦不掉,因为它们不是附着在相片表面上的,就好像在拍这张相片的时候,镜头前的爸爸已经是这副七窍流血的模样一般。她忍不住皱了皱眉:现在回想起来,爸爸死的那天晚上家里确实发生了很多离奇的事。首先是这个相片——一张已经挂了几十年的相片,竟然会自已做出七窍流血的样子,而这副样子恰好又与爸爸当晚的死状不谋而合;其次,是那晚当她推开二楼的窗户时,隔着暴雨竟然听到了似乎是来自花园里的喘息声,那喘息声至今想起来仍让她心悸;还有,就是当天晚上她第一次做了那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已用铁钩子捅进了爸爸的肚子,而且在那次之后她又做过相同的梦。不止这些,本身爸爸的死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一个见多识广的魔术师,怎么会被吓死?就算真是见到鬼了,她也认为爸爸不可能就这样一下子吓死了。看来在这四十九天的时间里,她应该动动脑筋好好去查一查爸爸死亡的真相。就算爸爸真是被吓死的,也得查出来吓死爸爸的是人还是鬼。一想到“鬼”这个字眼,她就忍不住想起了昨晚消失在月光下的那个细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