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回来时遇见什么人了吗?”“没有。”张云口里蹦出两个字,坐到位子上准备开始吃午饭。看见一桌子的菜,一下子愣住了。“这是人参炖鸡,吃了对身体好的。这个肉饼汤你先吃,我锅里还炖了牛蛙,晚上吃牛蛙。你最近精神不好,吃点好的补补。”张云看了看桌上的荷包鲤鱼,手没有动。女人拿起张云的碗,往里面舀汤:“你先喝点鸡汤,我怕荷包鲤鱼冷了,还在锅里炖着。”端起女人送到手里的汤,张云脸上肌肉跳了跳,一口气喝下。女人一副很快乐的样子:“今天中午就不要吃饭了,把荷包鲤鱼吃了,桌上的吃点就好。”晚上,张云躺在**,脑海里一幕幕放映着晚饭时的情景,就因为自己一下午没有出去,女人乐得象什么似的,在家里忙来忙去,也不知道整些什么。晚饭吃牛蛙,张云回到房间,书桌上已经摆了一碗红枣,是在讨好他吗?虽然只是短短几天,张云觉得有些期待这种感觉,每天回家有人在门口等候,吃饭的时候有人说着每天发生的事情。这种温馨的氛围是自己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中午,就连自己以往最厌恶的甜汤,自己也强迫地喝下去了。这几天女人的所作所为,自己似乎,真的,有些欢喜。把头埋在被子里默默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张云睡着了。————*————*————*————*————*————*————*————*————*————*————*————*————周末,张云一早就出去了,快到正午了,“叮咚叮咚”门铃声响起。“来了来了。”女人满手水渍开门,门口站着的是一个陌生小伙子。“你是……?女人说了半句立刻脸色大变,用力想把门关上。“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金光甫照,恶灵现形。”一张符咒被贴在门上,散发微弱的金光。说是金光,不过是白光外围隐约带了些金色,金色还是极不稳定的,如果不仔细看简直就不存在。可是这微弱的金光却奇特的穿过了防盗门,飞到了女人身上。猝不及防被金光碰到,女人就像被拖到阳光下暴晒般痛苦,“啊!”女人尖叫起来,手上的力道不自主松了,门开了。“果然不是人。”陈林洪跨了进来,门自动关了,“说吧,你有什么企图?你以一个死灵身份滞留人世,还待在活人身边,到底有何居心?”“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啊!”经过金光一击,女子身形暗淡了许多,透过她身子已经能看清后面的家具了。“我可担当不起大仙的名号,我顶多是个道法修炼中的小弟子罢了。你不用惶恐,我今天来不是来收你的。”陈林洪看着女人心惊胆战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我无意中碰见了你寄居房子的房主,看出他身上有死气环绕却浑若无事,这才动了好奇心,跟随他来此。又发现你的身形模糊飘动,不是人世中人,看你行为也不像有恶意,今天才来问清楚事实的。”“真的不是来收我的?”女人颤声问道。“是啊,你先起来吧。”虽然鬼是没有形体的,但看着一个和自己母亲同样年龄的女子跪在地上求自己,陈林洪还是觉得挺不自在。“是。”女人恭恭敬敬地起身。“别害怕,我说了不动你就不动你,你还是把事情和我好好说说吧。看你的样子,你还是‘头七’吧?”也许是陈林洪的和颜悦色缓和了女人的情绪,女人不再畏畏缩缩了,说话也流畅了起来:“是,我是趁着‘头七’化形出来的。我只是不放心我的孩子,想再看他一眼。”“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在小云八岁的时候我受不了丈夫的毒打,执意和他离了婚。当时我想把小云带走,可是他说小云是张家唯一的后代,不能跟我走,我当时也没有稳定的收入,我想小云和他父亲在一起,也许小云会生活得好一些,我也就放弃了。离婚后不久我出去打工,临走时我想见小云一眼,我前夫不同意我们见面,说我想拐走小云。我去了好几次都没能见到小于,结果我就这么离开了。”“后来,我辛辛苦苦打了半年工,年底老板跑了,我和姐妹们没处可去,大过年就呆在收容所里过完了新年。我在外漂泊这么多年,每年我陆陆续续给小云寄信,可是从来没有收到回信。我想是我前夫不让小云看到,就找了个时间给小云打电话。结果小云在电话那头说他不用我管,又从他口里知道我前夫和别人在一起生活地很好,我觉得还是不要再涉入他们的幸福生活,也就渐渐淡了这个心思。我就像浮萍一样在外面飘来飘去,这么多年了,不是没有遇上合意的人,可是每当我们要在一起时,我都退缩了,我觉得我实在放不下小云。”“前不久,我上班的工厂加了几天几夜的班,我出去的时候没有注意,就被开来的轿车……。”女人看着陈林洪,“道长,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我当时来这里真的只是想看小云最后一眼。可是我看到他生活得这么痛苦,我实在放心不下。就让我再呆在他身边几天就好,真的,时间一到我就离开。”女人急切的说着。陈林洪眼睛穿过女人,看向旁边:“不行。”“为什么?我不会打扰他人,也不会伤害任何人,我只是在这个屋子里安安分分的呆着,就这样也不可以吗?”“我想,你也知道,你的存在已经危害到你儿子的生命了。”陈林洪收回视线,看着女人,“鬼魂想要和常人一样留在在世间,需要大量的阳气。虽然你已经很小心的控制了,可是你还是不自觉地在吸收他的阳气,他现在精神疲惫,脚步虚浮,印堂发黑,这正是阳气消耗过大的症状。以你一个功力低微的女鬼,你要吸收的阳气更是多,你再和他相处下去,三天,至多三天,他就会因阳气过弱身亡。”看着女人失神的样子,陈林洪没有停顿:“相信你也觉察到你儿子的不对,要不你怎么会用人参来给他补气?”屋子里弥漫着中午人参炖鸡的香味,中午闻着让人向往,现在闻起来却多了份苦涩。陈林洪走了很久了,女人坐在沙发上,耳里都是陈林洪临走前的话语:“你应该知道,过了‘头七’的鬼是没有生路的。凡是鬼,要是不在‘头七’找个好归宿,以后除非你另有奇遇,要不,以你弱小的修为,不是在七七四十九天内化为尘埃就是被厉鬼吞噬,即使这样你还要在他身边吗?你强抑自己的本能,已经十分虚弱了,再不久你就真的要灰飞烟灭了。”听到女人肯定的回答,陈林洪这么说:“即使你每天只是稍稍吸食他人的阳气,他也不能继续撑下去了。我不可能放任他虚弱致死。一天,我只给你一天时间,再晚我也救不了他了。究竟是你自己离开他还是我把你打得魂飞魄散,你自己选择。伤人虽不是你的本意,但你的存在已经造成了危害,我是人,我只能选择我能接受的方式。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