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母亲(八)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事的？”陈林洪有些惊奇。“第一天她出现在我眼前，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张云缓缓道，“我记忆中的妈妈身上永远带着温暖的气息，而不是那天感受到的冰冷。”“就凭气息？”陈林洪不得不感叹张云**的触觉能力了。“当然不止。”张云淡淡道，“我知道她以前曾经偷偷回来过两次，每次都是躲在一边，从来也不会出面，更不会出现在我面前。”还有，她心心念念挂念着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怎么可能不出口问他的下落？还有，如果她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扫墓，可回来这么久了，爷爷墓地上一点变化也没有。当然，这些张云都没有说出口。“我三个小时前还见过她，她曾和我说只要我参加考试，她会去开家长会，看来，她又失约了。”张云道。“虽然对你很抱歉，我还是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陈林洪这么说。“为什么？”张云拽起陈林洪的领子，“为什么你要来插一手？本来一切都好的，本来她可以一直和我生活下去的，本来她都答应去参加我的家长会的，都是你，都是你来插了一手，所有的一切都毁了！”陈林洪用力挥开张云的手，怒吼回去：“你说什么傻话？你自己才是造成一切的原凶，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你知道她为什么甘愿让我渡化吗？那是为了不要伤害到你！你以为她一个弱小的新生鬼靠什么生存？她需要你的阳气！她不忍心你因为他而丧生，甘愿背负着违约的名声永远离开你；她为了你能坚强过下去，消散的前一刻还不忘为你找一个能相互理解，相互扶持的朋友；她为了你能坦率地活下去，消散的前一刻请求我不要把真相告诉你。一切的一切，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即使以前她有什么过错，这些天她的真心你感受不到吗？她是如此真切的爱着你。”陈林洪喘了口气，接着说：“你要怎样生活是你的事，我今天来只是为了传递她最后的心愿，没事了我闪人。”张云呆呆地站着，失神地看着桌子，原来那里会准备好热气腾腾的菜肴，那里有温馨的笑脸，唠叨的话语……。张云想笑，脸却僵硬得动不了，想哭，眼泪却流不出来，这是这么看着，看着。陈林洪拍了拍张云的肩：“别伤心了，她离开的时候真的很欣慰，因为你已经成长为一个可靠的男子汉了。”“哼？男子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再次给我失望？”张云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我本来以为有机会可以改变一切，我本来以为可以再次回到从前，就我们两，回到从前那样，我带你离开这儿，我们找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眼泪怔怔的流下来。“人生没有‘假如’没有‘如果’，你有的，是她所期望的‘将来’。”陈林洪打开门准备离去，忽然想到什么又回头，“对了，你知不道你父亲在哪？你母亲去世的消息总要转告吧？”没有回答，看着张云青筋直暴的双手，陈林洪已经知道答案了。半晌，张云道：“他根本不在乎这个，不用告诉他。”原来如此。陈林洪不禁对至死还对前夫有所挂念的女子深感不值：“哼哼，虽然不能对普通人滥用法术，但是偶尔的连续做一个月噩梦，普通人也是有可能的吧……”“我母亲，”张云在陈林洪离开的最后问道，“她最后说了什么。”“儿子，过你期望的生活吧，妈永远爱你。”陈林洪顿了一下，还是没有把女人希望父子团聚的愿望说出来。有时候，隐瞒一些真相，对双方都比较好吧。“期望的……生活吗？”张云失神地赖到地上，眼睛无意中看到墙壁。原本空空的墙壁上如今挂着一幅相片，是张云小学运动会获奖后和母亲照的。照片上，一脸幼稚的张云和依旧年轻的母亲站在一起，母子俩的笑容是如此灿烂，如此温暖。“妈妈……”张云泪如雨下。————*————*————*————*————*————*————*————*————*————*————*————*————“雅楠，我很不开心。”陈林洪趴在书桌上看着奋笔疾书的张雅楠。“你又怎么了？”“我让别人伤心了。”陈林洪闷闷的说。“哦，又去勾引哪家良家妇女了？”张雅楠不在意道。“不是啊。是我师傅让我做了件不喜欢的事，我心情很差。你说，为了帮助别人却伤害了别人是对还是错。”“当然是错了，你这样根本没达到目的嘛！”张雅楠毫不思索地回答道。“果然……”陈林洪垂头丧气。“可是，”张雅楠接着说，“你管它那么多干嘛？已经帮了就算完成任务了。反正是你那个古怪师傅让你做的。人又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帮助别人又要顾虑到方方面面本来就是很困难的事，你只要自己安心就好了。想那么多干吗？有时候我们就是要自私一点的。要是我，我帮人了别人还不领情，是那个家伙不知进退，你又做错了什么？”“雅楠，你真是我的天使啊！来，抱一个。”听了张雅楠的话，陈林洪低落的心情好了很多。张雅楠推开了扑过来的陈林洪：“慢着，你不把你昨天半夜到底跑哪去干什么是不是和哪个小姑娘幽会的事情交待个清楚，今晚你就别吃晚饭了，反正张叔叔他们都不在家，今晚的晚饭我做主！我手上似乎还有某人不及格的代数卷子，还有英语老师好像想找某人谈话，谈论谈论为什么某人的其他科目成绩不错，但英语分数永远都在六十分徘徊。如果我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的话，等他们回来……看你怎么办？”“……”陈林洪满头黑线地看着气势汹汹问罪的张雅楠，很是委屈：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上的感觉，真是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