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簪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平静下来的俞封问道,仔细看去,看得出他的嘴唇在不停颤抖。“别人送的。”俞青莲紧张地看着俞封,“三外公,你还好吧?”“没事,”俞封摇摇头,手心死命捏着那根发簪,“这个簪子,是怎么到你手里的?”“不知道是谁邮寄给我的,”俞青莲道,“后来我发现,寄件人弄错了,把要给外婆的东西寄到我这里。”俞封的脸色一下子惨白惨白:“寄给你外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俞封死死盯住这个发簪,“我明明看见二哥把它丢在……”话音戛然而止。“丢在什么?”俞青莲急切看着俞封。“哎——,”俞封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小莲啊,三外公累了,你让我歇歇吧。”“可是——”俞青莲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忽然话音一改,不情愿道,“那三外公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匆匆离去。……“俞爷爷,你好。”书房内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俞封一跳:“谁?”“我叫陈林洪,”陈林洪从墙角现身,优雅的一鞠躬,“你可以叫我小陈。当然,就我的职业而言,大部分人称我这样的人‘道长’。”“你是从哪里来的?”俞封警惕道,“你到我家做什么?”“其实,我只是来拿回我的东西的。”陈林洪笑笑,手一招,“来!”俞封手里的发簪“嗖”的飞到陈林洪手上。“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俞封惊恐地看着陈林洪,“你想干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聊聊,”陈林洪把玩着手上的发簪,“顺便给你讲个故事。”“你再不出去,我要叫人了!”俞封脸色一正,“你随意闯进别人家里,到底想干什么?我看你年纪轻轻,也不像走歪道的,现在离开,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别这么严肃嘛!”陈林洪穿着道袍俞封面色不愉地坐下来,拐杖重重一顿:“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要讲些什么!”“很多年以前,在旧上海,有一户俞姓人家。俞家是挖矿起家,因为跻身上流社会的时间太短,被多数人视为暴发户,不屑与之来往。那个俞家家主是个骄傲的人,也希望能在上流社会站稳脚跟,于是他想了个法子,和个有名人家联姻,既能提高声望,也能扩大自身业务,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俞家有四个儿子,老大已经成婚了,家里的一大半生意也是他来打理,自然排除在外。剩下三个里面,最小的老四不务正业,学了什么共产主义,为了追求他口中的公平正义,和家里正闹得僵。老二老三两个人,都是好人选,可是老二是嫡出,于是联姻人选就选定了老二。”“当时苏家正处于下坡,生意也收到战乱的影响,加上其他的因素,已经是岌岌可危。俞家需要苏家的名声,苏家也需要俞家的财力支持,加上平日两家也互有来往,两家一拍即合,就同意联姻。”“当时原本是老二和苏家订婚的,可是莫名其妙的,一来二去的交际后,苏家的女仆和二公子好上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啊,不但好上了,连孩子都有了,老二自然也就没法结婚了。然后也不知老二吃了什么迷糊药,死活要娶那个叫卿怜的女子过门,俞家为了这个儿子家庭内部还大闹了一场,最后不情愿的同意了这个婚事。”“可是那个苏卿怜,自从嫁过来以后就寡寡欲欢,对俞家人也是进而远之,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俞家人看这个儿媳妇不上眼,她也不大和家人交流,不过她对家里的下人很好,尤其疼爱一个在厨房做活的小姑娘。”“虽然和丈夫感情不好,可是对小叔大嫂又是挺恭敬的,要说卿怜,也是一个让人心痛的女子。家里身份低微,母亲是女仆,自己又是小姐的玩伴,可是她发愤图强,还念了几年洋学堂,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和老二在一起。结婚后,老二才知道,她已经有了爱人,可是俞家横刀夺爱,把两个爱人生生拆散。婚后老二两口子的生活不是那么顺畅,就这么磕磕绊绊地过了一年,还生了个儿子。儿子满周那天,在一个人的建议下,全家八口人照了个全家福,老大、老二夫妇,老三老四,还有俞家夫妻两。”“变故就在那时候出现了。”陈林洪语气变得低沉,“没多久,俞家和苏家的订婚宴会上,突然传来俞家失火的消息,混乱中,男方不知所踪,订婚也就不了了之。这件事后,俞家家长发现,原来是幼子为了逃婚使出了计策。不但丢尽了俞家的脸面,还烧毁了俞家货仓超过一半的货物——也许他本意不是想损坏家中财物,可是火势蔓延开来,难以控制,出现了巨大损失。俞家一怒之下对外宣称,将老四逐出俞家,再也不认这个儿子。”“那一年真是多事之秋啊。没多久老大夫妻二人在一场车祸中过世,俞家家主受不住打击,瘫痪在床,俞家也算是废了。”陈林洪叹了口气,“后来家里又出了其他的零碎事情,没几年,俞家也没落了。”“后来打仗了,动乱了,俞家也就散了。渐渐的,也没多少人提起过去的事情了,俞家也就这么跌跌撞撞过来。”陈林洪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老二夫妻冷冷淡淡就这么过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