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生于富贵长于安逸,年少时是个好勇斗狠的主儿,李景和郑进元、张放和这样的纨绔,和年少时的秦王压根不在一个档次上。幸亏秦王有个好爹,当然他是唯一的嫡子,他爹也没得选,只能拿小皮鞭赶着秦王上进。曾经,秦王觉得自己也算是个不错的父亲,可跟程国公一比,好像就天差地远了。看看程国公一家子那齐乐融融的气氛,长子长媳不也看得直眼么。“帛尧。”“父王,您怎么没带何妃来。”何妃就是秦王如今唯一的侧妃,在没有正妃的情况下,王府上上下下都是由她来打理的。秦王对何氏既有几分体面,也有几分情意。只是侧妃扶正这条路不好通,所以秦王便只是不立正妃。其实就这一点,秦王府也没少被其他宗室指摘,正妃不立,顶着个侧妃出来,实在不怎么像话。至于世子妃,长辈还在,她可以代表世子,但却代表不了秦王和秦王府。“忙着王府的事,没工夫过来。”其实秦王也不知道该跟晚辈谈些什么,要是不谈公事家事,好像就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很快,秦王就发现他没话不要紧,程帛尧有的是话:“徐妃也不容易,您都来这躲清闲了,徐妃却要掌着府里上上下下的事儿。父王啊,其实徐妃……也挺难的,或许徐妃没跟您说过,但是在女眷们的小聚上,总会有那么些不中听的话和不如人意的事儿……”小程妈一听重重咳了两声,示意别管长辈的事,尤其是公公的事,你个儿媳妇插什么手,多不像话。以为是在家里,想管爹娘的事就管爹娘的事,想管兄长的事就管兄长的事。小程七段表示没听懂这几声咳嗽的深意,继续说:“父王,我想着吧,其实徐妃也不需要您给予太多,只是需要您偶尔认同一下她为秦王府所做的努力,以及宽慰一下她承受的委屈,这样就足够了呀。一家人,和和乐乐,无话不说才对嘛,何妃是怕父王操心完公事还要操心后院的小事,这才总是瞒着您的。”说起何妃,也不全是为找话题而说的,这个其实以前就想说了,可在京城有种种顾虑,但好像在云涯道院不必顾虑这么多。秦王脸上神色有点儿硬,脸上的线条都有些僵了,秦王看了一眼自个儿小儿子,轻咳一声,这下他知道其实自家儿子这样的闷嘴葫芦也挺好。程帛尧这口没遮拦,当着两家人并着三个外人这样说家事,多少让他有些尴尬:“嗯,我明白。”“您明白了就好,还有长嫂,您肚子都这么大了,兄长您怎么还能答应一道来呢。还有你们三个,大过节的不应该在家人身边团团圆圆地过年么,非要跟来。殿下不用陪同祭祖么,进元师弟不用陪长公主么,张师弟家中就你这么一个独子,你竟也撇下张相爷。”主要是好不容易有个清静的日子,家里人来她欢迎,这仨……就不能让人安安静静过个年么,仨倒霉孩子呀!世子妃没说什么,只是一脸“我现在很幸福,你说什么我都无所谓”的模样,世子也好不到哪儿去,看起来两人现在已经完全习惯“我的眼里只有你”了。“师姐,你都不知道京城里的人和事有多无聊,还不如跟斗嘴玩呢。我爹,看到我写个字也能叫半天,好像我在书房里写几个大字太阳就打西边升起来的一样。还有我娘,我不就是照师姐的话,好好孝顺她么,她竟然问我是不是鬼上身了。更别说堂兄表姐以及我那些朋友了,一个个压根不是看到我鬼上身,分明就是见到我变成了鬼那样猎奇,他们现在恨不能组队来围观我。”张放知知道自己变得和从前多少有些不一样了,毕竟他现在也是有事业的成年人了,当然要稳重一点,不要像从前一样浅薄浮躁。“你们家已经算好的了,你是没见我跟我娘进宫后发生了什么,那简直就是噩梦。我伏案画图纸,我娘看到了直接就是一句‘我肯定在做梦’,我当时憋屈得都想哭了。”郑进元说完就去看李易,挑眉挤眼“嘿嘿”直乐,他们仨里最郁闷的怕要数李易了。李易一副“说多了都是泪”的样子,苦逼着一张脸:“反正我是不想多待了,跟着堂姐才有好吃的,宫里那些个菜一点儿都不好吃。等到我定力够了再回去吧,在那之前我真随不了那种,眼一闭一眨,老母鸡变成**鸭的眼神。”噗……李易把她平时说的话用在这里,真是让人不得不笑场:“看来你们确实没变回去,不过主要原因是你们知道自己现在更好,不愿意再变回去,这样很好,孺子可教。”“师姐又说什么了。”仨倒霉孩子挺酷爱收集《程氏语录》,程帛尧偶尔说一两句现代烂大街的话,在他们听来也分外猎奇。“成婚是不是一男一女结成一个小家,而是不同姓的两家人从此成为一个大家庭。”前边是程国公和秦王并肩则行谈着什么,后后边是程妈跟世子夫妇说怀胎的注意事宜,再打后边就坠着三个尾巴在那儿叽叽喳喳,感觉分外温馨。仨少年点头,郑进元说:“堂嫂的话我记住了,看来以后得睁大眼睛仔细瞧,毕竟是要进家门当家人的人,可不是等闲的人都能当家人的。”这么想就对了,出身富贵,要真是为所谓“真爱”抛家弃族,那就真是蠢到家了。享受得了富贵,就要受得了富贵带来的种种约束。这也算是事先给少年们打预防针了,省得少年们将来随随便便就被小花儿小草、小月小星儿迷了眼去。“这么麻烦,我不成亲了!”张放和除了画图纸愿意麻烦着点,其他的事往往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话你怎么不跟令尊说去,跑来跟尧尧说有什么用。放和啊,令尊要是听了你这话,怎么也得打断你的腿吧。”程国公话音一落,就见张放和缩起脖子,程国公不由得失笑,真是一群孩子。一行人一路到了院长院子里,待到安排妥当就一块用午饭,多半是山里的山货和野味儿,还有温泉边上种的绿叶蔬菜,一顿饭众人都吃得很是开怀。两家人气氛和睦非常,再加上三插科打诨的,场面更是融洽极了。秦王琢磨着干脆多住一段时间,云涯道院既有好风好景,还有其乐融融的属于家的气息。用过午饭仨少年就跑去滑雪去了,仨大孩子领着一干先生们的儿女和孙辈儿漫山撒欢,这叫群龙有首,彻底管不住了。先生们开始还劝,后来见没用,干脆眼不见为净了。“李易怎么也会来?”皇帝身体这么不好,京里局势这么紧张,李易怎么还有闲工夫过来。“或许是陛下出于保护他的原因吧,真正为什么,陛下吩咐的,只有陛下自己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才把他打发过来。这几天又要辛苦你了,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要安排,要一一关照饮食起居,就是不动手也要累倒。院儿里的事你暂时就不要过问了,你跟爹娘和父王他们一块儿多待待就成。”院儿里也要摆宴庆祝过年,而且还要有相应的庆祝活动,这些事看着都不是什么大工程,可一件件叠加起来的话准得把人累蔫儿。“你愿意替我分担,我自是再高兴不过,但你也有你自己的事,如果忙不过来不要勉强。”程帛尧也知道他忙,两人都忙,看来院长这些年真不容易,还以为院长只要轻轻闲闲地动动嘴就成,结果光动动嘴也是桩能把人精力压榨干净的事儿。看着不远处他们俩的家人一块坐着喝茶谈天赏雪景,李崇安只觉得再累一些也都值得,也都甘愿:“我不还有长河止水么,实在忙不过来,差院里的弟子们分担一些也就是了。你也一样,院里的师姐和弟子们不用白不用,像李易、郑进元、张放和他们三个你不给他们找点儿事,他们反而要给你找事,你看着分派就是,别什么都自个儿来。”等真到三十年夜,别人都欢腾地贺新春去了,小夫妻俩累得趴在榻上连夜都没守,第二天还得爬起来四处贺新年去。程帛尧要负责招待,虽则沏茶接人送人这样的事不用她来,她就光是说“新年好”都没歇着嘴,何况还得问一两句各家的情形,有孩子的还要给红包,顺便夸夸人家孩子。初二后先生们回娘家的回娘家,拜访岳父岳母的提着礼盒陪去拜访岳父岳母,可算是给了李崇安和程帛尧好一段清闲。“唔……我不要起床,我都一个月没睡这么舒坦了,管他太阳晒不晒屁股,反正我不睡饱就是不起来。”赖床的小程七段理由相当充分,抱着被子装死鱼的样子也相当能迷惑人。“嗯,也可以,那我们就继续待在**,顺便做点儿什么……”不要啊,来人啊,救命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