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杨玉绫的事儿跟李崇安一说,李崇安却像是早已料到一样,拍拍她的脑袋让她安心,说翻不起什么大风浪。能安心才有鬼,她就是一被害妄想症(轻度)患者外加怀疑论者,什么事儿都爱往否定想往最坏想。李崇安真是被这轻度被害妄想症患者给弄疯了,真是遇上点小风小雨就跟天崩地裂了一样耷拉着小脸儿,一副就要被害得死无葬身之地的凄惨悲凉。偏偏她这模样,自己看着还心疼,揉了揉额角,李崇安只能把小被害妄想症患者给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背道:“李淿和李骁都在宫里交由皇后教养着,杨侧妃其人,虽然对自己都不怎么上心,对儿女却还有几分慈心。只要李淿和李骁一日不交还给她,她就一日掀不起大风浪来,无非就是挑拨离间罢了。你我之间,凭她……还没这个本事。”那倒是,只要来一盘棋,看看棋路,什么都不用说就啥都明白了。想到这里,又安下几分心来,不过被害妄想症什么时候消停过:“可是,万一她豁出去了呢,有道是珠玉不死于瓦砾,说真的,为她坏了心情我都觉得不值得。”“要跟你说多少遍你才能听进去呢,尧尧,看着我,凡事有我。就像你说的,不管谁来,关门把我放去就成,你还想什么。”李崇安琢磨着,这杨玉绫还是真疯了好,至少不会让自家红狐狸天天一副将要受尽迫害的倒霉样儿,看着都闹心。怔怔地看着李崇安,忽然看到了李崇安眼角细细的纹路,未必是皱纹,笑多了也会有。可就这一会儿,为着这几缕细纹她好生替李崇安心酸,更心酸的是自己一大把年纪,天天要崇安少年来保护她,真是没出息到爆表:“咳,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凡事有你有你,我什么都不用操心,天天好吃好喝好睡好玩就行了,对不对。”李崇安上上下下看她两圈,摇头说:“我不养猪。”……她家崇安少年就是有一句话把她从自己的情绪里拉出来的能耐,好想揍他,怎么办啊。这么可爱又替她着想的崇安少年真的不该挨这顿揍啊,可是他这贱贱贼贼的样子好生让人手痒。有道是忍无可忍,何需再忍:“李崇安,你死定了!”小李郡王淡定摊手,然后飞快逃跑,国师远远看着叹气摇头,向院长道:“院长,你确定要把道院交给那个天天哄得妻子开开心心就满足的小家伙?”“嗯,小家伙儿天天把妻子哄得开开心心之余的那点工夫,就能把道院上下的事处理得妥妥当当,不交给他,你觉得还能交给谁。”院长视若无睹,而且院长觉得这样很好嘛,小夫妻就是要打打闹闹才有趣,要不然他们这把老骨头还有什么乐趣。“也是,得亏有静山,要不谁接手这摊子又麻烦又没人爱管的事儿,搁我我也愿意跟何师弟他们那样来去自如,想去哪招呼一声就行。哪像你我,你是去哪儿都有道院里的庶务牵绊着,我是离京一步都得被人给立马招回去,不自由不自在啊!”幸亏有李崇安和张世永这俩小子,否则他们这俩老的就是想退下来养养老,过过放牧南山的日子都不成。四月初,程松溪和程柏涛哥俩同一天娶亲,京城里对立李易为储君的事正是热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程帛尧还想能不能悄悄溜回去。老程和程妈齐齐来信劝她千万别回来,要不然婚礼都得办不乱了,程松溪和程柏涛哥俩也赶紧来信——小妹,哥哥好不容易找着可意的嫂嫂,礼到了就行,人暂时就别回来了。要实在不成,明年你直接回来瞧外甥就成,记得准备好给小外甥的贺礼。结果,她只好待在道院里,吃着程妈为了让她安安生生别回京而送来的喜饼喜果喜糖,好生郁闷。李易跟着国师乔装出行,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郑进和忙着山上山下跑,盖房子盖得热火朝天。程帛尧连逗可爱少年的乐趣都得不到满足,只能天天按规矩三卦,演完就领着珍珠琳琅四处瞎逛。“师兄,今天客堂人不多啊,要不咱们关了客堂的门一块上山。横竖这时辰了也不会再有人来,正好师兄帮我把这几筐青梅扛一筐上去,珍珠琳琅她们扛不了这么多,打算扛上山让先生酿酒,先生叨着说山上的梅子太少,酿不出多少青梅酒来。”说完,她自发自动从守客堂的师兄手里接过拿着的几封书信,指挥师兄扛青梅去。师兄见状也只能去扛了,回头却见程师妹拆了信,赶紧回转身来说:“小程师妹,不是给你的书信,你怎么可以拆开。”啊……看了看手上的书信,上边写吾徒启嘛,何易山的信,她也是徒弟呀。何易山在道院里的,就只有她和李崇安这两个弟子好不好:“这是何先生的手札呀,我跟先生学卦的,师兄难道不知道么。”师兄一想,噢也是,何先生写了吾徒启,那就这样吧。师兄拎起一筐青梅往前走,珍珠琳琅跟在后边也是各人扛一筐,剩下有袋多,师兄一看也别让姑娘扛了自个儿来吧,于是就从宝珍手里把那袋份量不算轻的青梅给拎了过来。却忽然间听得程帛尧一声惊呼,师兄差点没把袋子里的青梅给滚落一路,险险收住袋口,把落在石板上的几颗摔破皮儿的青梅果子给踢到山道旁,师兄这才来得及问:“小程师妹,你这一惊一乍的要吓死人呐。何先生书信上写什么了,把你给激动成这样儿。”“机密。”师兄被噎了一下,也没再问,至于机密不机密的,小程师妹向来古灵精怪,说不定是什么尴尬言语不好提及。师兄也不多想,扛着青梅继续走,不再管后边的小程师妹那惊骇得合不拢嘴的表情。“我……我不骂脏话,可这种事怎么可能,什么叫大机缘的线索已经找到,什么叫真有千年万戴,什么叫大机缘非等闲人可得。不行,这事得赶紧跟院长和李崇安商量去,先生要道院派人过去,这派谁去合适呀,好像又不能往开了说。”程帛尧说完加快脚步,比其他几人更快进了院儿里,三弯七绕找到院长和李崇安,她也不说话只把书信往石桌上一拍,她自己还在震惊中呢,自然先上一边缓缓去。噢,闹,这就直接转玄幻了,不对,这事儿还不确定呢。嗯,可能只是美好的期待,中国古代也没少长生不老的传说嘛,而且国人对与天地同寿的期盼就从来不曾停止过,这样就能理解了。当院长和李崇安看完书信后,也傻了,他们虽然学着无涯祖师留下的各种修道典籍,但却从来不曾想过真能修到长生不老的境界,顶多是长寿一些罢了:“去……去,尧尧去把道林叫来。”“我刚才过来在路上看见他了,端着汤正往这边走呢,不用去喊他,他应该就快进来了。”话音才落下不久,徐道林就在外边叫唤起来了。“院长,师兄,汤来了……诶,师兄快来接一手,这汤可够烫的,早知道就不该打这么满。是了,满则溢,七八分足矣,下回一定记住了。”徐道林说完,李崇安就起身去把他手里的汤接过来放到石桌上,然后指了一侧的书信让他看。徐道林不明所以,接起书信看完,好半天都没反应,直着眼睛傻不愣登地站了好久才像醒了梦似地喃喃:“当真有,当真有么,我以为修道乃修心,只为让心神超脱生死束缚,却原来真的有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吗?”“只是线索!别这么急着下定论,我们大家都往好处想了,这还没有定论,先生也只说有五成把握。院长,你看派谁去帮着先生一同寻找,崇安师兄要管理院中上下的事务,怕是不得闲,崇安师兄不去我自然也不去。这事又不合适传得太广,毕竟事情还没有定论呢,别让大家都跟着疯起来。”程帛尧横竖觉得这事没什么谱,中国古代找了几千年仙人,当真找到了么,还不都是民间传说,成圣成仙的多半是在世时曾有大恩于人,或有善名与乡里的。后人立庙祭祀,一代代传下来就成了神与仙。“嗯,确实如此,我看这事让道林去吧,他是无涯祖师的转世托生,若真是有什么大缘法,有他去想必能万无一失。诶,人老了,还真盼着岁月能再饶一些时光予人,这事儿闹得我心里都热乎得很,还是别往外说。倘若有了确切的消息,咱们再来合计吧,转念想想,倘若真有处理不妥也是祸非福。”院长叹了一口气,大机缘也意味着**烦呐,一个不察,八成还没得到千年万载的机缘前就先丢了性命。这可真应了那句话儿——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院长咂巴半天看向李崇安说:“静山,你要好好处理此事。”李崇安:……怎么就他好好处理此事了,院长这是打算甩手不管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