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墨把皮鞋脱了,光着袜子再踏上木地板,声音小了很多,他继续前进。他摸到第一扇门面前,手试着轻轻一推,门是锁好的,章墨把手再缓缓上移,摸到了一把老式的门锁,两个指头在锁上面一阵摩挲,指头上便涩了起来。是灰尘,看来这间客房很久没住人了。依次摸过去,没发现那人的任何踪迹。上2楼,依然是一番破败的景象。两层楼摸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章墨告诉自己不能急,说不定那人就藏在3楼,要是万一弄出了动静,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那人可能找个空隙跑了。还有第3楼。章墨刚把头贴着墙壁从楼梯间里探了半个出去,一阵无来由的风便吹过他的脸,生生打了个冷颤。章墨感觉到脚心发冷,抬起脚揉了揉,开始搜索第一个房间。“吱——”门一推就开,似乎根本没有重量一样。本来平常的门椟声在这样的环境里居然显得特别大声,章墨吓了一跳,赶紧一手扶住门,以更加缓和、轻柔的力道将门打开,一个蓝颜色的大口子出现在章墨面前。是房间的窗户,能看见蔚蓝色的夜空。窗户的玻璃早就坏了,凌乱的塑料布软绵绵地耷拉在窗户各个边上,夜风一吹,呼啦——呼啦地响。透过微弱的光线,章墨看清了屋内的情况。家具已经被搬走了,地上一摊一摊地堆着衣物之类的东西。章墨转过头看了看门后,没有人。他退着身子把门重新掩好,蹑着脚步到了巷道对面的屋子。此时他听见了巷道深出传出的响声。他眼睛望向巷道深出,看不见任何东西。他把手里的木条重新换了个舒服牢固的姿势,缓慢地就地蹲下,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前方的黑暗。有呼吸声。很沉重的呼吸声。似乎是突然一下子,巷道最底部左边的一间房子散发出来一抹微弱的光线,还能听到隐约的人声。章墨贴着墙壁慢慢走过去。“哗啦——”不知从何处灌进来的风吹起地上的纸屑,飘到了章墨脸上。章墨一把抓下,纸又被风吹走了。房间里的光线似乎就在刚才一瞬间强了很多。听到了哭泣声,是女人的。压抑,痛苦。不好!章墨猛地跳起来,撒开两条腿就往亮光的房间跑。那人在做什么!章墨心里着急,一落脚感觉到脚掌一阵剧痛,待他再抬起腿时,由于没有了一只脚的支撑,他重重摔在了木地板上,震起无数的灰尘,冲进他的鼻子,呛出声来。他的身子收不住冲势,在地板上滑了一段,刚好停在了亮光的房间门口。女人的哭声没有了。门是开着的。章墨一抬头,看见一个女人正瞪着惊恐的眼睛望着他,大大的肚子随着沉重的呼吸而起起落落。是个孕妇要分娩了。“啊——”孕妇一愣之后,立刻被下身的阵痛搞得大呼起来,同时床下滴答滴答流出水来。羊水破了,要生了。孕妇脸上汗如泉涌,双手紧紧抓着床沿。章墨此时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了,匆匆看了一下自己的脚掌,似乎被一支大铁钉戳穿了,血冒着气泡涌出来。他跳着一只脚到孕妇的床边,孕妇企求地望着他。“我马上打电话叫医生。”章墨疼得“咝咝”吸冷气,在口袋里找自己的手机,可是找了几个口袋都没找到。摔交的时候丢了。“要出来了——”孕妇脸胀得通红。“帮帮我。”孕妇大口喘着粗气。章墨努力回想在电影里看过的类似场景,背过头,右手伸进孕妇的裙子里……手伸进去一半,还是没有碰到什么东西,章墨蹲了下去,再把手伸进去一点。手上有什么?什么东西尖尖地刺进了自己的皮肉?身子也感觉到好冷。章墨突然一头扑向孕妇的裙子,他被什么东西拉了一把,手上火辣辣地疼。孕妇的喊叫声奇怪的没有了。章墨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的景象。班驳的墙壁,地上也是一堆堆破旧的棉絮衣物,风从缝隙里灌进来,细微的灰尘在地面蔓扬。屋子里似乎还散发出霉臭。屋子应该很久没住人了。可是眼前的这个孕妇呢?为什么会住在这个破旧的小旅馆里?楼下两层都是空荡荡的房间,对于行动不便的她来说,为什么还要挺着大肚子上下三楼?她的丈夫呢?为什么没有陪伴在她的身边?这些念头顷刻之间在章墨脑子中一闪而过,他察觉到了不妙。他又被向孕妇的双腿间拉了一把。这次的力道似乎更大。“大姐。”章墨开始往后抽自己的手,孕妇没有反映。小臂上似乎有五个小小的爪子,在使劲钩着自己的皮肉,刚才一抽手,就是一阵钻心地疼。章墨一急之下将头埋进孕妇的两腿间,一阵腥气扑鼻而来,待章墨的眼睛扫进孕妇的裙子,看见一个漆黑的光头正冲向自己的面部而来。情急之中章墨往后一倒自己的身子,漆黑的光头堪堪贴着他的鼻子张大了嘴巴。章墨看见嘴巴里抖动着一条细长的舌头,两排尖利的牙齿沾满了鲜血。那光头努力伸了脖子,想用嘴巴在章墨脸上咬上一口,但是任凭他挣得面红耳刺,依然与章墨的脸差过一两厘米的距离。不过从嘴巴里发出的腥臭气味,却让章墨一阵头晕,中人欲呕。章墨眼睛惊恐地瞪着光头,那光头眼睛特大,发出无比怨毒的光,额头上皱纹一条条,居然像一个小老头。光头只顾对着章墨呲牙裂嘴,发出低沉的嚎叫。章墨空出的左手在地上乱抓,感觉到摸到了一个硬物,立刻抓在手里,看清是半截砖头,对着光头就砸下去。砖头一砸在光头上,就听见似乎刀拍黄瓜的一声响,光头的上额被砸了一个大洞,里面漆黑的**溅了章墨一头一脑,光头吃痛,头立刻缩了回去,章墨立刻将全身的劲用在右手,猛地往回一抽,只听见皮肉被撕裂的声音,章墨大喊一声,将手缩了回来,却见手上已经是鲜血淋淋,五条细长的口子渗出丝丝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