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一片混乱

围住杨子和莎丽的大概有七八个人，不过杨子知道自己不能大意，虽然他学过格斗擒拿，还学过搏击，可他心里清楚，这是在彪哥的地盘上，而且自己不能暴露身份，更要保护好莎丽的安全，今天这事只能智取，不能蛮干。他沉着地向后退了几步，试图让莎丽能退到墙边，这样就算打斗起来，背后也没人能偷袭到她，不过让杨子没想到的是，莎丽竟然勇敢地转过身，用自己的背与他背靠背站在了一起，摆出了一副准备与他并肩作战的姿势。杨子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感动，下意识向莎丽那边靠近了一点，却感觉到莎丽的身子在簌簌发抖，杨子略略侧过头，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别怕，有我。”彪哥看到兄弟们已经把杨子和莎丽围了起来，阴沉地又点了根烟，自己向围外退了两步，从喉咙里狠狠地挤出了一个字：“上！”听到大哥下令开打，他手下的那些爪牙们两话不说，张牙舞爪地就扑了上来，不过他们都知道大哥对莎丽有想法，所以在攻击的时候，都把目标对准了杨子，让过了莎丽。看到有人打起架来了，大厅里的人都激动起来了，胆大的过来围观，胆小的远远看着，短短一小会功夫，场面异常的混乱。杨子小心应付着向他扑来的这几个家伙，一边分神照顾着莎丽那边的情况，不过让他觉得放心的是，那些家伙都没向莎丽动手的迹象，这令他轻松不少，也更能放开手脚战斗。打了一会，杨子是越战越勇，这些长期在声色中混迹的年青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就有两个家伙捧着被杨子大脚抽射的肚子，蜷缩在地上呻吟着爬不起来了。彪哥的怒火噌噌向上冒着，他几时吃过这种亏，看着自己的手下居然打不过杨子，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脸面无存，边上有个机灵的手下已经在向他请示，要不要向帮会救援，再调点人手来，彪哥咬着牙齿摇了摇头，伸手从裤袋里摸出了一样东西。在和彪哥手下打斗的杨子根本没注意到彪哥的动作，可是紧紧跟在他身边的莎丽却一直在盯着彪哥看，她知道彪哥是出了名的凶狠，虽然她不知道他凶狠到了哪一步，但别人曾经在闲聊时告诉过她，千万不要和彪哥唱对台戏，那个家伙有一次因为无意中被人撞到，而号令手下把撞到他的人生生打折了一条腿。所以在杨子打架的时候，莎丽的眼睛一直留意着彪哥，她心里有一种感觉，彪哥不会就此罢休的，肯定会有什么狠毒的招数来对付杨警官，果然她看到彪哥从口袋里掏出了东西，借着大厅里五颜六色转动的灯光，莎丽看清了，彪哥掏出了一把黑黑的枪。莎丽大惊，她来不及告诉杨子彪哥有枪，尽管她不知道彪哥手里拿的是一把自制的使用铁砂作为子弹的火药枪，威力十分大，只要被打中就有生命危险，可杨子是因为她才卷入这场纠纷里的，所以当彪哥举起了手里的枪，将枪口对准了杨子时，莎丽根本就没过多考虑，一下子就扑了上去。“轰……”杨子只感觉被人从旁边撞了一下，撞得他一个踉跄，等他站稳身形，他的眼睛瞄到一团火光闪过，接着耳朵里听到一声巨响，他暗叫不好，这声音他太熟悉了，这是自制火药枪发射的响声，没等他反应过来，接下来他听到了从莎丽嘴里发出的闷哼声，而在他面前，莎丽已经中枪倒下了。杨子把手伸到了腰间，准备顾不得行动纪律，掏枪出来鸣枪示警了，他的手才摸到别在皮带上的枪套，门口突然涌进了大队武警，大厅与包房区连接的地方也冒出了不少全副武装的警察，“不许动！举起手来！的喊声此起彼伏，灯光也一下子大亮起来。击中的是向自己扑过来的莎丽，彪哥也愣了，他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到处都是警察的声音，彪哥心里凉了一下，知道今天自己肯定栽了，凭他的感觉，他知道整个东皇夜总会都已经满是警察，彪哥不敢动了，拿着火药枪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在武警的协助下，警察把黑风帮的不少手下都抓了起来，控制了夜总会里的局面，杨子顾不得等待肖明锋过来，他抓起手机拨通了120急救电话后，蹲在了莎丽的身体，俯下身去检查莎丽的伤势。莎丽被火药枪击中了腹部，大量的血从她的伤口里涌出，把她身上的衣服都染透了，这一枪的威力太大了，杨子徒劳地伸手去试图堵住她伤口的流血，可被铁砂打中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到处都在出血，殷红的血很快就在莎丽的身下泅成了一大滩。哆嗦着握住了杨子的手，莎丽突然轻轻笑了起来，她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异常苍白，她大口地喘息着，费力地对杨子说：“杨警官……谢谢你……”杨子心里涌出一股苦涩的滋味，莎丽是为了救他才会被彪哥击中，此前他对莎丽曾经有过的厌恶和反感，此时统统都化解了，升华成一种复杂的情愫，这个女人救了他，用身体替他挨了一枪，可他偏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痛苦和死亡线上挣扎。他紧紧地握住莎丽的手，感受着温暖慢慢从她手上流失，此时莎丽还在费劲地向他微笑着，嘴唇一张一合地想要告诉他内心的感觉，可终于她敌不过死神的力量，她的脸逐渐呈现出一种死灰色，她的嘴唇越来越苍白，就连她的眼睛也渐渐空洞迷离起来。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了救护车刺耳的警报声，身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忽冲冲地从大门跑了进来，带着生命的希望，带着生存的力量，向着杨子，向着莎丽所在的这个角落跑来。可是就在此时，莎丽的手从杨子的手里滑落下去，她的笑容凝固在她的唇边，随着最后一口气幽幽地从她胸膛里吐出，莎丽的眼睛轻轻地闭上了。“莎丽！莎丽！”杨子着急地喊着，他被医护人员拉开了，他们围住莎丽准备进行急救，杨子呆呆地站在后面，怔怔地从人缝里看着医生对莎丽急救，杨子的头脑里一片空白，他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也看不见莎丽的反应，他能看清的就是地上那一大片殷红的血渍。不知道过了多久，肖明锋出现在杨子前面，握住杨子的手，告诉他今天的行动很成功，杨子和彪哥在大厅里纠缠时，肖明锋带着人已经摸到了正在交易毒品的三号包房，一举抓获了黑风帮二号人物以及制造新型毒品的卖家，还查获了四千多克冰毒、K粉等新型毒品。杨子对肖明锋所说的一切都听而不闻，他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莎丽那里，杨子不是第一次经历死亡，也不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可这一次不同之处在于，那个将要死去的人是为了救杨子，如果不是她奋力挡住了向杨子举起的罪恶的枪口，这一刻躺在冰冷地上，无声无息坠入黑暗世界的，就将是杨子自己。一条命，一条鲜活的生命，一条杨子用尽全身力气尽忠尽职都要去保护的生命，现在眼看就要消失了，因为她要救杨子，救这个跟她没有关系，仅仅只是有着只字片语交流，却带给她尊重和喜悦的警察。杨子怔怔地站着，在他心里，依然存在着微弱的希望，希望进行救治的医护人员会回过头来告诉他，莎丽没事了，已经脱离了危险，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完全康复。时间仿佛凝固一般，“嘀……嗒……嘀……嗒……”每一秒都过得无比的缓慢，没有人说话，原本喧闹凌乱的夜总会，此时静得能听到针落在地上的声音，“呼……呼……”是谁的呼吸，那样的急促？这声音如鼓声，沉重地敲击在杨子的耳膜上，令他的呼吸再也不能平稳，也跟着这声音粗重起来。头真疼呀，一阵不可名状的伤感袭来，杨子的脑袋像是被人砸开花般的疼痛，令他再也站立不稳，轻飘飘地向后就倒下了。“哥，醒醒！”“啊……”杨子发出一声惨叫，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张开眼睛看到慕容小贝正一脸关心地看着他。“小贝？你怎么来了？”还不等慕容小贝回答他的问题，杨子的头又疼了起来，他猛地抱住了头，一脸痛苦地蜷缩着身子。“哥，你别乱动，在给你输液呢。昨天夜里你执行完任务，突然晕倒了，你们同事把你送到医院来了，我听到消息就赶来了。”慕容小贝轻柔地把杨子的一只手拉下来放好，向他解释着自己出现的原因。杨子懵了，紧紧地盯着慕容小贝，不可置信地问：“我？住院了？”慕容小贝怜惜地看着杨子，轻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