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朱雀的眼泪

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当秘密被揭开的时候，你就会感到忧伤、不知所措。若是你的朋友遇到这种事，你会怎么做？若是我，我会直接一拳打过去……@@自从做了诸葛问的贴身婢女，小凡与朱雀见面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整天要跟着诸葛问进进出出，一会儿说要去拜访来了山庄的名人，一会儿要去书房处理事务，一会儿又要替诸葛爱到处找吴煌轩，一会儿又要接待刚到诸葛山庄的贵客，忙地半死。不过，她倒是发现了，他恨冰琼阁的原因。前任庄主也就是诸葛问的父亲，传说他身上有宝藏图的一半，所以冰琼阁的阁主便派人把他父亲给杀了，抢夺宝藏图。宝藏图没找到，人倒是杀得干净。而负责这次刺杀行动的，正是被抓起来的青龙。恐怕这次也是因为诸葛问已经查出来是青龙干的，所以才千方百计，不惜付出多条人命为代价也要抓住青龙的原因吧。她无法想象，现在被抓起来的青龙，到处被怎样对待着。他还活着吗？还是死了？还是半死不活的？第三个的可能性可能会更大吧。而朱雀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去找青龙他都要分开来找，一起找难道就不行吗？不过想想也是，现在她每天都要跟着诸葛问，忽然离开了，肯定会惹人嫌疑的吧。夜晚，一个黑影敏捷的穿梭在院子里，有时候在没人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等了不到一会儿当真有当值的人走过了，有时候明明有人他却从他们身后跑过，而当值的人竟然也没有发现。那个黑影似乎对整个诸葛山庄都很熟悉，连夜晚巡逻的方式和交际时间都一清二楚，就如同他本来就是诸葛山庄里的人一样。黑影来到了一个假山的前面，忽然向着假山的缝隙中间穿过去了，一下子便不见了人影。暗室里，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是在提醒着牢里的人，他…来了。在牢里面，有一个年轻男子被绑在了木桩上，他的身上满是伤痕，披头散发完全看不清他的样貌，满身的血几乎把整件衣衫都浸泡了，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明明已经听到了那接近的脚步声，可是他却还是低着头，就如同已经死了一般。脚步声在他前面停止了，随即是一个充满了担忧的声音：“老一，你怎么样了？”他纤瘦的肩膀微微一抖，缓缓抬起了头，声音虽然虚弱，却还是如此有力：“老三？为什么会是你？你不该回来这里的。”朱雀抿了抿嘴唇，淡淡地说道：“诸葛山庄没有人比我更熟，只不过过了这么多年，暗室里的机关改变了不少，要进来还是费了一点力。”青龙几乎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为了我而破坏了你坚守多年的誓言，值得吗？”“呵，你在说什么呢。我们是最好的伙伴啊，如果是让老二和小凡来的话，恐怕她们会死在暗室的机关里。”那些机关可不是用来吓唬人的。“小凡也来了？”青龙疑惑地问道。“对啊。”朱雀点了点头，“前几天小凡可帅呆了，她竟然说很喜欢冰琼阁耶！我还一直以为她很讨厌杀人组织的。”“……我还没试过亲耳听到小凡说话。”青龙略带遗憾地垂着头。“以后肯定有机会的。”朱雀安慰道。他突然一怔，苦笑道，“遭了，‘他’进来了。”这下想躲也躲不了。“那你赶快躲起来啊！”青龙慌张地低吼道。朱雀直接翻了一个白眼，说道：“若是这个暗室有让人躲起来的地方的话，那你就太侮辱我的智慧了。”“真搞不懂你干嘛要设计这么一个暗室，连后路都没有留给自己。”青龙叹了一声，无奈地说道。“我哪知道有一天我也要躲起来的呀。”朱雀耸了耸肩，也是非常的无奈。由于暗室里很潮湿，所以即使脚步声很轻，也能听出一些异常。转弯角上出现了一个黑影，等他走了出来，站在朱雀的前面的时候，微弱的烛光照射在他的脸上，反射出一种忧伤而诡异的亮光。朱雀直直地看着他，却始终扬着那娇媚的笑容。“你…变了很多。”诸葛问眼神闪烁着忧伤，从前那冷冰冰的，充满了让人敬佩的威严与聪慧的，被众人称之为神童的哥哥，如今竟然会变成一个像娘儿们一样的窝囊废，还去哄女孩。“你倒是一点都没变。”还是一样把“那个人”的话当作圣旨一般地遵从着。朱雀面不改色地轻笑道。诸葛问稍稍向前走了一步，狠狠地瞪着青龙低吼道：“是他杀了我们的爹！为什么你还要来救他？”谁知朱雀却讽刺般地一笑，不屑地说道：“若当初不是他抢了我的任务，那么杀了那个老头的人，就会是我。”“什么？！”诸葛问猛地一震，诧异地瞪着他，“你要…杀了爹？你也是冰琼阁的人？是它们逼你的对不对？”“与冰琼阁无关。”朱雀冷冷的看着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道，“就算没有那次任务，我无时无刻都不在想着要把那个老头给杀了！”“为什么———”诸葛问忽然大吼了起来，强烈的回音映着他的声音更显得震耳欲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为什么你忽然间这么恨爹？为什么姨娘会忽然间死了？还有为什么…你要离开诸葛山庄？离开我和小爱？”“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确实该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让你来决定你的未来。”朱雀叹了一声，便陷入了回忆……************************************************************在花园里，坐着一个小男孩，他长地倒是可爱，可是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手中持有一本书，静静地看着。他就是被众人称之为神童的诸葛靖，他很聪慧，没有多少难题是可以难倒他的，而且从小就习武，在同龄人当中，他可谓是最厉害的了。“打格！打格！”一个大约只有两岁的小女孩口齿不清地喊着，张开双臂就向着诸葛靖冲过去。小女孩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大约4岁的小男孩，他一边追着她，一边还不忘纠正着：“小爱！是大哥！不是打格！”女孩立刻停了下来，转身歪着脑袋唤了一声：“打格？”小男孩站在她的前面，摆出“我是老大你要听我的话”的姿势，蹙着眉头说道：“是大哥！大哥！不是打格。听我的，大、哥。”“大～～哥。”女孩乖乖地跟着他的口音说道。小男孩满意地点了点头：“没错，大哥。”女孩立刻扬起大大的笑容，转身继续向着诸葛靖冲过去，口中却喊着：“打格—————”“都说了是大哥了！”小男孩不放弃地追着她跑，不停地纠正着，可是她却改来改去都是叫“打格”。周围明明有两个小孩正围着他跑，可是诸葛靖竟然可以做到完全无视他们地继续看书，彻底地当他们不存在。然而，追着跑最容易发生意外，小女孩忽然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猛地大哭了起来了。小男孩一脸慌张地哄着她：“别哭别哭！痛痛飞走！”他一说，小女孩哭地更加的大声了，完全是在唱反调。搞不定她，小男孩求救地看向诸葛靖。谁知诸葛靖轻轻地合上了书本，慢慢地离开了院子，完全不理会身后的哭声与喊叫他的声音。一个转弯便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了，诸葛靖背靠着墙壁，低首看着自己的双脚。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哼，可笑，小孩子果然都幼稚的很。”“幼稚也比你无情的好。”诸葛靖冷冷地说道，站直了身躯，抬首直视着他，完全没有因为他是自己的父亲而敬畏他。“对，我就是无情，只要得到宝藏，那我就是天下第一了！哈哈哈！”中年男子猛地大笑了起来。“随你。但是你必须保证，只要我可以做到你交代下来的事情，你绝对不可以对小问和小爱不利！”他不可以跟他们好，因为他对他们好，只会害了他们。“当然，有你这个神童就已经足够了。”中年男子邪笑了一下便离开了那里。后面，诸葛靖还是站在原地，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想念，偷偷地转身看去，远处亭子里，诸葛问和诸葛爱还在那里快乐的玩耍着。有时候他真的很想，他只是出生在普通家庭里的孩子，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该多好。诸葛靖并没有敲门的习惯，他的不可一世让他瞧不起任何人，直接踢门而入在他的脑海中，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若他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他或许会很后悔，不断地想着，如果当初，他敲了门，一切是否就会变地不一样。当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会不会过的好一点？一踢开门进入母亲的房间，看到的是一片狼藉。满地的衣裳，有男装也有女装，**，纱帐后隐隐看到三个人影。似乎是听到声音，纱帐一下子被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三个人——他母亲以及两个陌生男人。“他是谁？”其中一个男人问道。女子不屑地撩着长发，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儿子。”“还挺可爱的。”另一个男人邪笑道。“喜欢？那就拿去吧。”女子讽刺般一笑，随手拿起旁边的衣服便穿了起来。意识到他们是什么意思，诸葛靖一个转身便想逃。但是他即使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7岁的小孩。他无法逃开，被紧紧闭上的门，眼前两幅猥琐的脸孔，刺耳的笑声，那永远都无法忘记的痛苦的回忆。一个错误，让他跌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一切都毁了……永永远远地毁了。她…还能称做他的母亲吗？度过了他7年里最受侮辱的一个下午，他最终只能默默的承受着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第二天，当他再次出现在书房的时候，他看到了诸葛问，那个只有4岁的小男孩。一看到他，诸葛靖立刻调头，向着他所谓的父亲的房间冲过去，然而，他一下子停在了门口，一脸恐惧地看着房门。他害怕，害怕看到门后是什么东西。记忆一直停留在昨天发生的事情上，颤抖的双肩彻底地透露出他的恐惧与无助，他的双脚似乎被贴在了地上，无法动弹。“唧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他立刻惊慌地抬起了头，看到的却是那个中年男子和他母亲的脸。一看到他们，诸葛靖立刻恢复了冰冷的表情，冷冷地说道：“你没有遵守承诺。”那个书房只有被他选中的人才可以呆在那里，那么诸葛问的出现就是意味着他要把诸葛问也列入他的计划中。“哼，如今你连进个门都不敢，还怎么帮我做事？”中年男子一脸鄙视地说道。“你什么意思？”诸葛靖眯起了双眸，冷冷地问道。“你害怕再次发生跟昨天一样的事情，所以你不敢打开房门，我的好儿子，被两个大男人上的感觉如何啊？”中年男子的笑容里充满了残忍。“你——”是他们计划好的！诸葛靖的眸中立刻充满了恨意，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们，他所谓的父母。“小子，我是你爹，你该尊重我，跟我作对，即使你是我的儿子也不会有好的下场。”中年男子冷笑着。难以置信，这种人也配当一个父亲吗？抿了抿嘴唇，诸葛靖最终还是只能转身离开。几个月里，他虽然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可是，对于房门的恐惧，他却还是没改。这次，诸葛靖依照中年男子的吩咐，要陷害一个人。可是那天他正好发着高烧，所以没能完成任务。中年男子很生气，与诸葛靖的母亲一起鞭打他，本来他一直忍着，但是听到他们说要拿诸葛爱当礼物送给那个人，以让那个人对诸葛山庄放下戒备的时候，诸葛靖终于忍不住冲了上去，抢过了鞭子把他母亲给亲手杀了。然而，他却也立刻被那个中年男子打成了重伤，并且把满身伤的他抛下了山崖。他以为他死定了，可是一睁开眼睛便看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房间里，稍稍一动，一种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唔！”门外忽然走进了几个人，诸葛靖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们，那是一个戴着半面鹰面具的中年人，他怀中还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婴儿。他的旁边是一个小孩，大概与诸葛爱同岁，一双大眸眨啊眨的，可爱极了，可是他怀中抱着一把木剑，显然与他的样子很不符。中年人看到他醒了，淡淡地问道：“你为何会掉下山崖？”还伤地那么重。若不是他们每天都在山崖下练剑，今天也不可能会接住从山崖上掉下来的他。“……”诸葛靖紧抿着嘴唇，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小小年纪哪来的这么强的戒备心？”中年人似乎也不在意他没有说话，似喃喃自语道。“没礼貌。”小男孩扁着嘴巴，一把木剑就敲在诸葛靖的头上。本来小男孩的力气并不大，但是诸葛靖的身上满是伤，被他这么一敲，就把全身的疼痛都敲出来了。“霆儿，别闹了。”中年人抽过了木剑，淡淡地责备道。小男孩委屈地唤到：“可是师傅，这个大哥哥很没礼貌耶，别人问他话他都不回答。”“那你说不到几句就打人很有礼貌吗？”中年人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他看向诸葛靖，说道，“你若无地方可去就先留在这里吧。”多年之后，他才知道，这个救了他、帮了他、留下他、照顾他、教他练剑的人，就是冰琼阁的阁主。不过，很快，这个阁主就因为一次重病逝去了。新的阁主，更加的神秘，没有知道他的名字，然而，诸葛靖却知道，阁主的名字里有一个“霆”字，至于是哪个“霆”他也不知道。************************************************************朱雀把自己7岁时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诸葛问，包括他那不堪回首的过去，不仅是诸葛问，就连青龙也吓呆了。青龙一直都知道朱雀小时候是诸葛山庄里的人，但是在诸葛山庄里发生的事情，朱雀并没有告诉他。原来朱雀敲门的习惯，就是这样落下的。没想到，小小年纪的朱雀，竟然曾经遭受到了这种失去人性的待遇。泪水在朱雀的眼角上无法控制地流下，他的笑容却始终都没有消失，还是如此的娇艳，但是却隐隐有着近乎绝望的忧伤：“这就是你一直崇拜着的爹，这就是你一直想要寻找的答案。我保护了好几年的弟弟啊，你知道我现在是多么后悔当初如此保护你们么？发生了那样的事，事隔多年，我如今看到房门都会害怕，双脚完全没法漫开来。”“你骗我！你是在骗我！你只不过是不想我对付冰琼阁而已！你骗我！”诸葛问就像是失去理智一般地狂叫着。“是你自己在骗你自己。在我遇上前任阁主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我再也不要踏进诸葛山庄半步。如今若不是为了救老一，我今天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诸葛山庄，我做梦都想把它毁掉！”朱雀脸色一变，双眸中满是浓浓的恨意，置于两边的手掌紧紧地握成了拳，青筋暴出。“骗人——你骗人——”诸葛问大吼着冲出了暗室。耳边他的喊叫声渐渐消失，朱雀和青龙一瞬间相对无言。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朱雀流泪，玩世不恭的朱雀，原来也有如此悲伤的一面。他比朱雀晚进冰琼阁，所以对朱雀的过往也并不是很了解，他只知道，朱雀的武功比其他四个杀手都要强，可是他从来都不会尽全力，所以没有人知道朱雀的真正实力。但是如此说来，那朱雀不就是方萧羽的师兄，现任阁主的师弟？本来还以为已经没有人，但是没想到在转弯处，再次出现了一个人。她披头散发，身着白色丫鬟服，面无表情。朱雀诧异地瞪着她，略带迟疑地唤到：“小…凡？”听到朱雀的声音，青龙忍着身上的痛楚，艰难地抬起了头：“小凡？”小凡慢慢地走到了他们的前面，面无表情地直盯着朱雀，似乎要把他看穿一样。朱雀一脸的忧伤，复杂地看着她说道：“你…全部都听到了？”小凡点了点头，还是看着他不说话。她的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没有鼓励、没有鄙视、更没有嘲笑，根本就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不过，发生过那种事情，是人都会看不起他的吧。想着，朱雀苦笑着扭过了头，自嘲道：“你…看不起我了吧，没想到我以前是过着那样的生活。”他一直以来的伪装都已经化为空气，消失了，所有让人敬佩，让人恐惧的气势，所有的所有，都已经消失了。小凡的眼瞳闪烁了一下，忽然挥起拳头就向着朱雀袭过去。即使他是无意的，但是身体的本能还是让他反射条件地接住了她的右拳，惊诧地瞪着她。她并没有缩回手，反而微笑了：“你已经有能力保护你自己了。”“什么？”朱雀一怔，心中不知为何竟然会有着一丝希望与喜悦。“你不是孩童时的诸葛靖，你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五大杀手之一的朱雀。你是你，你又不是你，朱雀，你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你自己，保护别人了。”她收回了手，轻轻一笑。朱雀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自己的双手，忽而微微一笑，那是一种很轻松的笑容：“是啊，我已经…能够保护好我自己了。”所以他根本就不需要再恐惧，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可以保护好他自己，保护好别人，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