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鬼谷中乐风布下的“迷魂阵”,又越过云梦山天然形成的“九宫迷锁阵”,张子轩等人终于走出鬼谷,开始向永乐城进发。只有永乐才能买到乌金丝,现在离八月十五时日尚久,做了须弥橐,能够装入沉重的器物,行走起来可就方便多了。这次的出行任务,据说跟“八月十五,易教乾坤楼”有关。再多问,乐风也是那两句:“八月十五,易教乾坤楼。”永乐与云梦山相距并不太远,何况这四位又都是灵修之士,只用了几个时辰,就走到了乌金丝的唯一出产地——永乐城。“到了!到了!”乐恬一脸兴奋,素手指着前方的永乐城池。张子轩看向前方,果然,一间青砖城楼就在不远处。这是永乐东城,城墙巍峨肃立在朔风之中。城楼上旌旗重立,威风凛凛的士兵们昂首挺胸地站在城楼之上,眼神坚定而冷漠,直视前方。一行人玩玩闹闹的到了“永乐城”城门口。只见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车水马龙,一片兴旺之景,便随着人群走进了城门。永乐城东隅,正是城中商贩聚集之地。众多地摊小贩在大道两边分席而坐,大声吆喝,不时与客人们讨还价格。摩肩接踵,屯街塞巷,端的是繁华喧闹。乐恬与天雪四处望望,只见两边商品是五花八门,琳琅满目。稀奇古怪的东西比比皆是,让人应接不暇。两位绝色少女如没头苍蝇一般闲逛了许久、吸引来众多旁人目光之后,她们才忆起自己今天的目的——乌金丝。“谁有乌金丝?大量求购啊!”乐恬忽然当街就大叫出声,声音又脆又响,让旁边的张子轩和小雪都是一阵汗颜。连同在包裹里呼呼大睡的风成,也伸出头疑惑地四处看了看。周围的商贩都只是惊讶地看着她,并无人答话。乌金丝属于皇家特供的物品,极难炼制,只有黑市之中才有少量外流,而且价格极高。乐恬这样叫法,哪能奏效?虽说方法值得商榷,但的确解了燃眉之急。几人都同时感到一丝精神异动,不露声色地进入路边一家挂着“吕氏商铺”招牌的老旧店铺。“几位客官,你们想要点什么?”刚进店铺,店小二就伸长了脖子招呼几人。“小二哥,我们想找那位前辈。”张子轩的谦和有礼,让店小二心生好感。顺着张子轩手指方向,只见一个戴着方正掌柜帽的雍华老人,正悠闲地品着茶。老人见张子轩指着自己,便向伙计挥了挥手,然后背起手向里间走去。张子轩三人心知有戏,忙跟着老人走进内堂,这才停下来。“小姐的话,刚才老朽已然听着,不知三位的‘大量’,是想要多少。”老掌柜也不废话,直奔主题。“八两。”掌柜的一脸惊讶,小心地说道:“小哥有所不知,本店一人限购五钱,这八两……”“这样好了,为使老板不为难,我出双倍价钱!”张子轩继续说道。掌柜的听了这话,惊讶之下细细打量着几人,还是小心地向张子轩解释:“小哥,这双倍价钱可是一万六千两银子啊!”张子轩笑道:“老前辈,易教的银票向来是银货两讫,绝无赊欠吧?”“啊……什么?易教?”老掌柜当然知道“易教”是什么来头:商武合璧的正道第一教,所建的商行遍布天下,所有赚钱行业易教都有涉及。“好吧,小哥如此需要,小店就成人之美了!”老掌柜搞不清张子轩等人的底细,决定先虚与委蛇,伺机而动。“掌柜收好,这是易教的银票,在各地的分号都可以取出现银。”张子轩取出一叠银票,交给老掌柜。“吕氏”也收到不少易教的银票了。老掌柜用手摸,眼看,鼻闻,怎么辨别都不像是假的,但眼前这后生却年纪轻轻……“小哥有所不知,本店一向是现银交易,如果没有现银,小哥可以去易教分行兑换。如果嫌太麻烦,只要让那分行的行主签个现条,等小店人手充沛时,自行去取。”老掌柜觉得脸丢大了,竟让客人自己取钱,但为了试探他们的虚实,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张子轩微微笑了笑,对乐恬、天雪说道:“那我去就罢了,你们在这等着吧。”说完,出了门,顺着老掌柜指着的方向,找到了易教分行所在。那是一间极大的钱庄,看上去规模不小。“请问,有人在吗?”张子轩走进门口,却见这分行里空无一人,冷冷清清,感到有些奇怪,难道这里平时不做生意吗?“来了来了!催什么催啊?你是不是催命鬼出生啊?”分行的行主,是一个精瘦的中年人,他眼睛早瞟见是个小孩,也不在意:“你这小鬼,有什么屁大的事?”张子轩权当没听见,将银票递了过去,说道:“麻烦您,帮我将这张银票,兑成现条。”那精瘦行主接过银票,用眼睛一扫,顿时不敢相信似地又仔细看了一遭,试了试银票的手感,猛然脸色一板,叫道:“好你个小贼!来人啊!给我拿下!”话音刚落,一帮奴仆提着棍棒就跑了出来,脸上凶恶的模样,似是要将张子轩生吞活剥了!“慢!”张子轩一扬手,看着那精瘦行主说道:“请问这位行主,我难道是犯了这里的什么禁忌吗?为何如此待我?”“哼!你这厮,盗我冰蚕王丝!还敢来我这分行浑水摸鱼?你要是将那冰蚕王丝交还于我,我们还有得商量,或许能给你留条活路。若是你不交……嘿嘿!你就休想活着出去!”“等等,这其中可能是有误会!我……”“那你倒是说说,你这巨额的银票,从何而来?是不是与我那冰蚕王丝一同偷去的?”“确实不是……我……”张子轩一时还真是百口难辨,他不想透露这银票是他父亲给他的,因为那就暴露了他的身份。“不用解释了!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你不死心啊!弟兄们!给我上!”说完,那行主瘦巴巴的手向张子轩一指,周围的伙计立刻怪叫着冲了上去。张子轩见状,眉头一皱,手指飞速弹出十几下,十几束气柱立时飞了出去,点在那些个伙计的身上。本来还气势汹汹的伙计们顿时失去了魂魄一般定住,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停在原地,倒也颇为滑稽。“好小子!”那精瘦行主来了气,跳出柜台,一双枯干的手,直向张轩抓去。张子轩看着精瘦行主闪烁着乌黑之气的枯手,顿时惊讶万分,也不见他动作,身子一晃,就出现在行主身侧,一把抓住精瘦行主的手,怒声喝道:“竟然会千尸毒手!那我就放你不得了!”说罢,张子轩将右手轻轻一折,只听“叭”的一声,那行主的腕骨已然断开,疼得他浑身冷汗淋漓,骂道:“你个杀千刀的小兔崽子!易教定与你纠缠到底!”“易教?”张子轩听了,五指又聚集灵气,一下子打入精瘦行主的身子里。一股酥麻之气过后,精瘦行主马上感觉身上的劲力全失,竟然没有丝毫痛楚,这等功力,绝非一般武林中人。行主这才知道,他今日是一头撞在钢板上了,但是被废武功终身不得习武的痛楚,却让他头脑发热,冲口而出道:“你等着!这梁子你是跟老子揭下了!”张子轩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他父亲给他的易教金牌,递到那精瘦行主的眼前。精瘦行主不经意地瞧去,只见那金牌上面篆刻着飘逸的一个“易”字,蓦然一愣,随后汗如雨下。那一瞬间,他才忆起易教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拥有这个令牌,其中便包括那个被教主派去修行经常杳无音讯的少教主。他不顾身上的伤势倏地跪下,颤声说道:“小人不知少教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少教主息怒!”“让我在意的并非是你的‘未曾远迎’!”张子轩皱眉问道:“你这千尸毒手是从哪学来的?”千尸毒手是邪派武功中至阴至邪的支流。修炼此功者,得吸取一百名少女的阴元,才能略有小成,像精瘦行主这般有丝丝黑气冒出的毒手,则至少得吸取千余少女的阴元。千余少女的性命丧于此贼之手,张子轩都觉得自己下手轻了。这千尸毒手端的歹毒,伤着就亡,碰着就烂。看来死在这手上的人,亦是不可计数。“这个……”这行主有些犹豫。“求求少教主饶了我们行主吧!”众位伙计都替精瘦行主求情道。看来这精瘦行主虽对外极为凶蛮霸道,对内却是和蔼可亲,毫无架子,可以说是深谙御下之术。张子轩见精瘦行主支支吾吾的说不话,便说道:“你先开给我一万六千两银子的分行现条。”行主见张子轩没再逼问,认为他是放过了自己,就赶紧呼唤身旁的伙计从自己胸前掏出一叠纸,递给张子轩,这现条与银票也没什么大的区别,只是上面另写着“李东”二字,想必就是精瘦行主的名字。张子轩话也不说,接过现条就走了出去。那李东行主见他已经走了出去,才长出一口气,用袖口擦着额头的冷汗,小声嘀咕了句:“哼!不就是有个好爹吗?神气什么!”“自行退出易教,让出行主之位,往后若是你再做一件丧德之事,我必将你四肢尽废,驱出塞外!”千里留声,果真了得!李东心里一颤,方想起易教中人曾经说过,这个以前素未谋面的少教主原来是修道高人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