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师妹恰巧就不行,因为她心里有了别人。”张子轩说到这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罗禾田。罗禾田扭过头,恰好就看见张子轩张似笑非笑的脸孔,他没来由的有些心悸,茫然无措地转过头,再也不去看张子轩一眼。他只是面上装傻,其实心中早就知道阮经天对自己安生情愫。这也难怪,毕竟阮经天是自己一手带大,自己对她来说亦师亦父,从小两人感情就极好。只是没曾想,一晃这么多年过去,阮经天已然是个情窦初开的大姑娘了!更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有这么严重的恋父情结,居然对自己芳心暗许,这让罗禾田有些无所适从……也是他为何急着想要给阮经天找个婆家的原因所在。“反正,您自己琢磨,这事儿可难办喽!”张子轩朝着罗禾田眨眨眼睛,随后神色一正,说道:“言归正传。我这次回来,是有几个棘手的问题,想要请教您们。”“嗯?愿闻其详?”罗禾田满是兴趣地说道。他现在一旦闲来无事,就会七想八想,令人烦不胜烦。“事情是这样的……”张子轩将自己这多天来的行程完全向罗禾田转述一遍,除了自己身份和混沌神府的事情以外,统统进行入微的叙述。“张教主居然去了仙界,怪不得时光觉得流逝如此之快。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呢!”罗禾田浓眉紧蹙,接着说道:“至于天地封印,我实在是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在我墨门,却有一个极为通彻的方法。”“什么方法?”听到有方法解除封印,张子轩立刻激动地问道。“傀儡替身的方法。”罗禾田见张子轩满脸疑惑,便侃侃谈道:“这就是我们墨门专门应对封印的方法!寻找一种替身玩偶,代替封印之中的人受过,从而让封印之中的人物逃脱出来。”张子轩摸了摸下巴,说道:“听上去不错,反正我暂时也没有解除封印的方法,你就对我直接说明其中的奥妙吧!”罗禾田点点头,道:“这种替身玩偶,自然必须有自己的生命,心脏、血液包括肉体,任何一项都不能模糊!并且体内的灵气律动,必须无限接近于封印者。不过嘛,这灵气的浓度不一定要一样。”“很难啊!”张子轩听到这里,总算是了解了一些这事情的苦难,这简直比制作五行傀儡的窍心还要困难,简直就是再创造一个人嘛!“的确很难!不过,这也是唯一的方法。至于制造出替身玩偶之后,该怎么做……还是先将玩偶做出来吧!”罗禾田饱含深意地望了张子轩一眼,问道:“张教主,你确定要和仙庭合作吗?如果您没有制衡他们的工具,我绝对有理由相信,最后吃亏的一定是您自己来着!”张子轩心想,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不是玉帝对混沌神府如此垂涎,鬼才会与他合作!看在自己运转玄虚气之际,所见到的金色大门并非是虚幻,而是真切存在的。至于混沌神府,自然是一个未经挖掘的大宝藏。不过获益越大,说明付出的辛苦就越多。想必,在这个所谓的混沌神府之中,也有许多危险等着他吧?多了一个伙伴,倒是可以保自己一些周全!“这点我自然知晓,劳您费心了。”张子轩向着罗禾田微微躬身,随即说道:“前辈,过些时日墨门就要开门授业了吧?”“哈,你怎么说还是墨门的创始人呢!这么大的事情都记不住。”罗禾田微微捻着自己的微白胡须,轻声说道:“墨门开宗大典,就在三日后啊!”“这么快?”张子轩显得很是讶异,没想到自己回来的真是时候,侥幸之余,还是有些愧疚的。他到现在为止,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朋友们,在墨门是身兼何职!说起来,还真是贻笑大方啊!“轰!”自从建阵以来,从来没有自动开启过的九十九重天雷灭殛大阵,在此刻忽然骇然开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道道宛如水桶粗细的天雷,轰在摩天崖的四周,就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不时环伺在九龙山之上。“自动启阵了?”张子轩双眉紧凝,向着罗禾田打了个招呼,便急速向着电闪雷鸣之中奔去。九十九重天雷灭殛大阵不停击下,却依旧没有停歇。说明来者已经抵挡住了天雷的侵袭,那么实力自然也就不简单!至少也要有二花初期的境界!这样的高手,在灵修界里面可不多见!难道是玉帝派人找自己来的?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不行,如果让玉帝知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后招,岂不是连最后一点余地都留不下了吗?他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却见到青翠的绿林之中,一道金黄的身影急速前行,远远看去,竟然如同一道金黄的闪电!蜿蜒向前,丝毫不被身周那些金黄的电芒以及那郁郁苍苍、密布无间的植被所阻。“停!”张子轩向着仙石精叫了声停,随后向着那道身影奔去。“风成,你跑这么急做什么?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张子轩望着一脸怪异神色、已经变化成猴身的风成,没来由的也是一阵心慌。“糟了……糟了……”风成气喘吁吁地说道,他捂着自己胸口,忽然喷出一口鲜血。张子轩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风成,随后说道:“你这是怎么回事?”风成软软的摊在张子轩的身上,强撑着自己不昏睡过去,吐字不清地说道:“天……天雪……她……被青丘……妖王捉……捉去了!”“什么?”张子轩大惊失色,怪不得最近没有见到天雪的踪影,她居然被青丘之国的妖王拿去了!想起那个所谓的妖王,张子轩就不禁一阵寒颤。倒不是他的实力有多强,而是他说话的语调、自身的性格,和那个诡异的房轿都让人产生一种极度的不适。那个妖王——分明就是一个变态蚊子精!“天雪怎么会被捉的?”张子轩骇然问道。妖王如果出世,他自身的三花聚顶实力,就会立刻暴露在普天之下,说不定立刻就会引来天劫什么的。如果他真的大大咧咧地走出青丘之国,也就是说不惧怕天劫来临,那么别说是整个灵修界,就算自己和那个尚未通过三花劫数的血三郎联手,都不会是妖王的对手!除非,自己召唤出龙神的传承!不过,如果在人界召唤,很可能会引来仙庭对自己的关注。自己好不容易修复好和仙庭的关系,如果此刻节外生枝,也不知道玉帝是会选择大义,还是选择混沌神府……总之,这是一个很难想象的难题。“去……青……青丘书院!”风成说到这里,似乎再也忍受不了内伤的侵蚀,立刻扭头昏迷过去。急事缓办,张子轩先将风成送到摩天崖之上,托人照顾之后,再想着青丘书院行去。一路走一路想着该如何是好……不一会儿,他便来到了青丘书院。这里他只来过一次,就是上次拿天工之刀的地方。这次,似乎青丘书院也没有什么变故嘛!除了书院的人数稍微稀疏了一些,其他跟往常并无两样。张子轩快步走进青丘书院之中,却发现周围的书院学生,都用一种极为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那种苦大仇深的模样,似乎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似地!张子轩拦住一名容貌清秀、看上去纯真烂漫的学生,问道:“借问一句,院主胡丹心前辈在什么地方?”这名学生刚想要回答,却见周围其余几名学生对着张子轩指指点点地说道:“瞧见了吗?这就是逼的师姐自尽的家伙!他现在可是我们青丘书院的头号敌人,玩玩不可对他多说什么话!”这话,虽然似乎是对着身边的几名同窗说的,但也唬得张子轩手中那名书生不敢多话,委屈地抿着嘴,珍珠般的眼泪,眼见着就要往下掉落。“好了好了,大男人你哭什么哭?”张子轩一时有些尴尬,放开手中的书生,扭头向着身后那几名书生问道:“借问一句,你说我逼的你们师姐自尽?此话从何说起?”“你不知道吗?凌天星凌师姐因为遭到你的羞辱,服毒自尽了!”此话,好似一把尖锐的钢刀,无情地刮着张子轩的心中寸寸神经。张子轩不怕有人因为自己羞辱而自尽,因为他从来不会无端端的羞辱谁,可关键是对方的身份——天雪的妹妹!亲生妹妹!更关键的是,天雪一直感觉很亏欠自己妹妹什么东西!她做出什么决定都无所谓,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己跟天雪的关系肯定会遭受巨大考验,甚至会从此产生隔膜!“你说的可是实话?”在印象当中,虽然那个凌天星异常倔强,但还不至于为被自己剃光眉毛和头发的事情感到愤而自尽……“我说的句句属实,如果你不信,可以亲自向我们的院长质问!”那个书生见到张子轩暴怒的模样,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指着南边的一个方向。张子轩二话不说,立刻向书生所指定的那个地方赶去。一袭胜雪白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心焦如焚的他,根本就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甚至有人想要阻止,也只是隐约看到一个白影,然后瞬间失去他的动向。“胡丹心!”急的双眼赤红的张子轩,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大喊着向青丘书院院长的房间里面走去。刚刚踏进这所房子,他就猛地大吃一惊!只见胡丹心身体被一条惨白的布条上下包裹住,甚至连五官都看不清楚。他的身边坐着一名中年美妇,半老徐娘的相貌,看样子就是胡丹心的结发妻子杨氏。杨氏见到张子轩如此莽撞,立刻从板凳上面站起身来,冲他怒喝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敢阻我夫君休息?难不成你不知道他因为征战青丘之国,而导致全身经脉寸断了吗?”“什么?全身经脉寸断?什么人下的手?”张子轩心中的急火,顿时消减大半,心知此事不简单的他,声音变柔许多,低声向着杨氏问道。似乎是见到对方有认错的趋势,杨氏脸上的怒气也消融不少:“能将我夫君打成这样的,除了妖王还能有谁?咦?你这人真是奇怪,既然要问问题,为何不自报家门?”“晚辈乃是张子轩,与前辈乃是旧识。”张子轩恭敬地答道。“原来是这样……嗯?张子轩?你就是害的星儿自尽的人?”杨氏猛然醒悟,原本消融的怒气顿时更盛,指着张子轩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丧尽天良的混沌,害我星儿如此红颜薄命!害我夫君被迫征战青丘之国!害我青丘公主被奸人所擒!你还有什么脸面见我们?滚!你给我滚!”说完,便将完全愣住的张子轩向门外推去。这推人的力气可算不大,但是张子轩却仿佛受到千钧之力,不受抵挡地被杨氏推到门外,痴痴的立在原地。霎时间,几个身影便出现在张子轩身边,隐隐将他包裹住,骂道:“好大的胆子!未经院长许可,就敢贸然进入这个地方?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跟他废话干吗?一起上,捉了他!”另外一人接着说道,随后手执一把锋锐的毛笔,直接向着张子轩的身上大穴点去。周围几名书院的学生听到这话,也相视一眼,举起手中武器,同时向着张子轩击来。张子轩面无表情,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周围那几名学生见状,手中的攻势顿时收敛半分,殊不知,正是这半分减势,让他们得以保全性命。“喝!”张子轩玄虚气赫然爆发,如同一阵阵气势磅礴的气浪,不停冲击着周围几名学生。他们只感觉身体仿佛被一阵飓风侵袭,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随风摇摆。甚至身上的衣服还被卷起的石子、树叶什么划破,露出里面白生生的皮肤。张子轩大吼一声之后,也不在原地逗留,直接向着天空飞去。“唔……唔……”躺在**的胡丹心仿佛是预感到了张子轩的动向,对着他离开的地方招招手。杨氏不明就里,只是温和地拉住胡丹心被布条包裹的手臂,一时间泫然若泣。“张教主,汝要去何地方?”正当张子轩向着塞外赶去,忽然听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他。他在半空定住身形,回头一看,居然是应该在摩天崖为众人帮忙的银灵。只见他手提那把落霞银雪枪,威风凛凛地立在半空之上,睥睨天下的眼神,关切地望着张子轩。张子轩微微蹙眉,沉声问道:“你是怎么来的?”“寻汝的轨迹而来。”银灵望着张子轩,手中的落霞银雪枪微微一颤,枪尖霎时发出一寸冷芒:“汝友风成,托付吾做汝助手。据说这妖王实力强悍,可有此事?”“你?”张子轩一开始颇为不屑,后来一想,银灵也是法术不侵的身体,风成既然叫他来做为帮手,肯定是害怕青丘丹的威力吧?想到胡丹心躺在**的凄惨模样,张子轩就忍不住心生不忍:“银灵,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剩下的事情,有我自己来解决吧!”“笑话,谁说吾是因汝之故?”银灵目光爆发出一股炙热的神色,这与他身上的冰霜的甲胄颇为不符:“吾乃听说妖王是名不世出的高手,所以想要会会他而已。”“是这样吗?”张子轩望着银灵炙热的目光,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许久之后,他终于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你就随我来吧!”银灵稍一咧嘴,露出一脸憨笑,随后跟随张子轩向前飞去。天空之中,只见到两道白影,划空而去。妖王卧躺在自己新做的床轿之中,微眯着双眼,俊美而白皙的脸庞上面,刻着一道小小的刀痕。这道刀痕完全破坏了他脸庞的俊美,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伤疤虽小,却能平添出几分诡异和阳刚。“清音俗世留,纷争何时休?”妖王说到这里,纤长的手指,捏起一根紫色的描着金边丝线的竹笛。一曲悠扬的笛声毫无征兆地忽然响起,笛声丝毫不见以往清亮、敦厚,也消失往日的悠扬平和。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促杜工部潸然肠断,使喻成龙鬓发成霜。恢弘大气的笛声,在青丘之国的上空来回飘荡,让闻者禁不住细细体会这其中的意境。“名利、名利,我们终于是敌不过这两个小小的字。谁能破名利?究竟谁能破名利?”妖王将手中的笛子丢在一旁,然后闭目思索起来,安详的如同一个死人。夜,寂静无声,唯独那嗡嗡的虫鸣,格外惹耳。妖王摇摇头,叹息一声,道:“该来的,总是会来。”也不见他睁开眸子,只是侧躺着身体挥出一只手。那只手见风而长,赫然伸长到十几米的长度,一把抓住那只原本在空中飞行的小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