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赌城机密（下）

琼花吊顶，红木地板，幽暗的灯光，《致爱丽丝》悠扬的琴曲中漫延着一种神秘的情调。史努比独自坐在包厢的餐桌边静静地等待着莉亚&m;#8226;迪桑。实际上他很不满意安平的安排，气氛整得像是情人幽会似的，虽然他要求找个僻静的地方，可这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偷情一样，无奈地叹口气，看着紧闭的包厢大门，连日来的惬意被一种莫名的忧郁取代，颇有种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愁绪，“孩子，孩子！”史努比念叨着这个词语，脑海里不断泛起问号。而在另一家餐厅里，安平和罗萌正安静地用餐，安平知道罗萌想找他帮忙，一直等着昔日的恋人提出要求，虽然史努比不愿意接受任何采访，但是看在过去的情谊上，安平已经决定只要罗萌开口，他一定会想办法说服史努比的，但问题是，罗萌并没有开口。玛瑙色的酒液在杯中摇晃，借着柔和的灯光反射出晶莹的光芒，罗萌脸色酡红，中性气息的衬托下却免不了有种惊心动魄的妩媚。淡雅的蝴蝶结衬衫，自然妆扮，眉梢眼角流淌出熟女无法掩盖的风情。“魅惑仅在不经意，熟女情怀总是诗，湿？”安平不由得喝了一大口红酒，心中的躁动却又多了几分，看着罗萌轻启朱唇，扬起白皙的脖子，他终于不能再保持沉默，直截了当地说：“你是不是想要我帮你采访史努比&m;#8226;林？”“那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罗萌的回答很快很暧昧，但是眼神中促狭多余挑逗，她就那么怡然自得地看着安平，仿佛并不是她在央求人家……门被轻轻地推开了，莉亚&m;#8226;迪桑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连衣裙出现在史努比的视线里，天然去雕饰，习惯了莉亚性感狂野的妆扮。此刻的她是那么清纯如水。在包厢幽暗的灯光下，那副怯生生地模样一如三年前那个在斯台普斯中心外无助地小女孩。“你好吗？”史努比站了起来，很绅士地拉开自己对面的座椅，微笑着向莉亚打招呼，其实欲望的交易也不仅仅只有恶果，至少史努比见到莉亚的时候没有一点局促不安。莉亚&m;#8226;迪桑微笑着坐了下来。想好了很多开场白和表情，有兴师问罪的，有楚楚可怜的，还有冷漠如霜地，但最终只有甜美的微笑，看到史努比的感觉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糟糕。史努比为莉亚添了半杯红酒。然后徐徐坐下，一点也不显得焦躁，柔声问：“这么急的找我有什么事情，我听到一个词语，但我并不明白！”莉亚&m;#8226;迪桑怔怔地看着史努比，莫名的感伤从心底浮起，虽然她如今已经达成梦想成为明星，但是在她年轻的生命中过往地经历一直是个迷。唯独让人知晓并津津乐道地就是和史努比&m;#8226;林的一段露水情缘。这个世界的现实就在于无论莉亚&m;#8226;迪桑变成什么样子，她和生来就富贵的史努比始终是两条平行线。这个世界的残酷也就在于王子和灰姑娘永远是罗曼蒂克的故事而已，这一点莉亚&m;#8226;迪桑很清楚，所以那些斩不断的丝丝好感都只能埋藏在心底……她努力地去想自己刚到日本时，依莉卡对自己的种种好处，但是却言不由衷地说：“我现在还记得你讲地七夕节的故事。每年地十一月二十三日我会买一个小蛋糕。自己切一半给你留一半，就像是我在过生日一样！”花心的史努比聪明之处在于总是在女人感觉最好的时候抽身离开。把自己变成那个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听到莉亚&m;#8226;迪桑说地话，史努比很尴尬地浅尝了一口红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莉亚&m;#8226;迪桑，心中只是一片平静，小狗地成长就是人类耿直的兽性被虚伪地人性替代的过程，他看着楚楚可怜的莉亚再也不会像几年前那样立即敞开怀抱好好呵护了。莉亚自顾自地一番话说完后才猛然警醒过来，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沉湎于回忆并不是她来见史努比的目的，想起依莉卡和幼小的特洛伊，她不断在内心里谴责自己在犯傻。她现在更关注的是友情而不是爱情。女人的友谊，在男人的心中是脆弱不堪的代名词，张爱玲说过一句话，大约是只要是女人都是同行，同行就意味着竞争永远多于情谊，而依莉卡和莉亚&m;#8226;迪桑可以说是同行中的同行，她们能有目前的情谊，只能说依莉卡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一般说来自己的男友和自己的闺蜜搞上，这是女生感情经历中最悲痛的事情，就像杰西卡&m;#8226;贝尔和斯嘉丽&m;#8226;约翰逊，但对于依莉卡来讲，却是自己和男友搞过的女人成了闺蜜，真的有点不可思议。而更不可思议的是，莉亚&m;#8226;迪桑现在要为这段友情做出回报。“对不起，刚才的话你可以当作没听到，因为我找你谈的不是这个问题！”莉亚咬住下唇，看到史努比理解地点了点头，才轻声说：“你还记得依莉卡吗？”“啊？”史努比微微有些吃惊，他并不清楚莉亚&m;#8226;迪桑和依莉卡之间的友情，猛然听到莉亚提起，他很奇怪，仔细想来快一年没有依莉卡的消息了，自己被很多事情烦扰着根本就没有去想过那个女孩。“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这样的幸运，也不是每个男人都珍惜这种幸运。“她…她过得好吗？”史努比犹疑着问出这句话，他可以对莉亚&m;#8226;迪桑没有任何亏欠，但对依莉卡却不能装模作样，一时间，包厢内静谧的气氛又变的有些压抑。莉亚&m;#8226;迪桑能够感受到史努比对她和依莉卡之间的不同。心中顿时泛起一股怨毒之意。很淡漠地回答说：“大概还好吧，她生了一个儿子！”“什么？”史努比激动地站了起来，骇然的脸色根本无法掩饰，这个消息对他无疑有惊天动地的威力，指尖都在颤抖，“她…她结婚了？”任何男人都不愿意自己地女人被他人染指。即便小狗无法给依莉卡任何承诺，但得知依莉卡生了个大胖小子时他仍然是又惊又怒，真地就像一条骨头被抢走的小狗一样。莉亚看到史努比这么大反应，心中那股凄怨感觉变得愈加浓烈，几乎是切着牙齿说：“没结婚的女人生孩子你说是不是过于大胆了，依莉卡可以那么大胆吗？”莉亚的话逐字逐句敲打在史努比的心房上。公爵大人并没有联想到依莉卡生的孩子是他地，而是想到某个可恶的家伙和自己青梅竹马的女人结婚生子就难以咽下那口闷气，而他的模样又给莉亚&m;#8226;迪桑带来一种报复得逞的快感。史努比坐在那里暗暗地喘息，尽量理智地分析这件事，依莉卡嫁人了，新郎不是他，但这可以理解，他无法给予承诺。他已经成了别人的新郎，那么依莉卡就不能为了他赔上一生一世。“所以应该祝她幸福，可恶，也许她真地很恨我吧，结婚了也不曾告诉我……”史努比整理着纷乱的思绪，抬头看着莉亚&m;#8226;迪桑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她告诉自己这个消息。想想自己结婚的时候为了照顾孕妇斯嘉丽的情绪。没有跟任何红颜知己打招呼，这算是扯平了吧。看着小狗那张神情变幻不定地脸孔。莉亚&m;#8226;迪桑从报复中清醒过来，取而代之的是种哀怨和无奈，不知为什么，她却幽幽地说：“我…我也快结婚了！他是一名发型师，对我很好……”语调越来越低，直至细若游丝。然而史努比还没有从依莉卡带给他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既没表现出该有的祝贺，也没表达一种“我很遗憾”的态度，只是木讷地回答说：“哦！”一个淡漠地叹词让莉亚&m;#8226;迪桑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发抖，竭力想要表现淡定变得非常困难，她急促地呼吸着，爱钻牛角尖地女人是可爱的，就她本身而言，对史努比的那段感情早已淡化，如果史努比稍稍表现出一点在意或者遗憾，那么她也能满足，可是没有，小狗只是很随意地应了一声，这让莉亚&m;#8226;迪桑那一点点自信都破碎了，她知道自己的气生得毫无理由，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可以这么淡漠地对待我，如果我是依莉卡，并且坐在这里告诉你我将要结婚了，你会有什么反应？因为我不过是个酒吧舞女，汽车宝贝，在篮球场外追逐你的骨肉皮，所以对你来说才一点价值都没有，对吗？”一连串地话让史努比惊醒过来，歉疚一下子浮现在脸上，半晌露出一个苦笑，柔声说：“一份回忆价值千金，我不会忘记和你在一起地时光，但我也不会再让那段时光来困扰彼此，你如果能潇洒地离开，我又何必再将你拴在身边，找一个全心爱你的男人岂不更幸福，莉亚，我喜欢你，更喜欢你过得高兴！”如果不喜欢，当年史努比不会接受这样地女孩，帮助她完成理想，在史努比看来这一直是自己做得最正确的事情，当初让她住在格伦代尔的别墅里就没有打算过天长地久，所以对于史努比来说，他真的可以很坦然地面对莉亚。莉亚&m;#8226;迪桑沉默了，她知道如果史努比今晚要她，她不会拒绝，但她并不会因此高兴，而且她来不是为了和闺蜜的男人发生关系，为什么每次开口就会和自己的初衷离题千万里呢？大概是要把史努比推向别的女人身边太难太难了吧。史努比叹息着，“对你如此，对依莉卡也是如此，我现在还有资格去要求女人对我怎样吗？”莉亚也叹了口气，两人相对而坐，长久的静默，从开始到现在。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却始终没有切入正题。与此相同的还有安平和罗萌。从头盘到甜点。不短的时间里，谈起了很多过去的回忆，但这些回忆地背面是锋利地刀片，每一次想起都把安平剐得生疼。“如果你需要采访史努比，我会帮你安排，我不要你付出什么。因为我们是朋友！”安平终于很诚恳地说出了心里话，对这个女人，无论做出什么姿态都无法掩饰他心中的情义，与其做猫鼠游戏，不如直接表达出来，“我很在乎你！”罗萌抬起头。看着安平的眼睛，黑色瞳仁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微笑着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也想借着老相识的关系来完成这件事，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也许我们只是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不谈任何工作上的事情。安平，原来你不是很讨厌我和你一起吃饭的时候总是谈论工作吗？现在我知道那种滋味了。所以……干杯！”罗萌举起高脚杯，偏着头，巧笑倩兮。对于安平来说这个女人就像一坛女儿红，历久弥香，永远给你诸多悬念和联想。而且不给你将封泥开启地机会。但是安平一直渴望尝试这坛酒。虽然罗萌拒绝了，他还是潇洒地说：“即便你没有做八卦网站。即便你没有工作和我谈，我还是会告诉你我在乎你，在见到你之前我始终对你当初的离开耿耿于怀，但见到你之后我忘记了，我想和你重新在一起！”有实力才会有自信，如果安平没有成为史努比的亚洲市场负责人，也许他不会这样说。罗萌看着安平的眼神很复杂，似有话要说，但最终只是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不要再喝了！”史努比摁住了酒瓶，看着莉亚&m;#8226;迪桑的俏脸已经升起了红霞，他急忙阻止莉亚地动作，并且对莉亚那种有口难言的态度倍加好奇。莉亚&m;#8226;迪桑摇着头，眼眸上有点雾气朦胧，“不要管我，让我喝醉，醉了就可以说不负责任的话，做不负责任的事！”当史努比慨叹依莉卡已经成婚并有孩子之后，他仿佛已经接受了，很多过往的感情已经有了结局，那些个红颜知己一个个都会清醒，而他也会收敛自己专心对曼妮一人，也许当初依莉卡到美国来找他就是要和他做最后的别离吧，那么，就此结束吧！史努比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莉亚&m;#8226;迪桑听，感谢他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可是莉亚&m;#8226;迪桑顿时感到无形的压力，依莉卡不愿意让史努比知道特洛伊地存在，而史努比现在的生活也稳定安逸，这平和地局面就要被她所要说的话打破，她不知道到时候会是什么局面，于是开始犹豫是否要告诉史努比真相。在日本时，她为依莉卡和特洛伊鸣不平，一定要史努比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来到澳门后，她又开始为史努比考虑，毕竟这个男人并不是怙恶不悛的人，让他误以为依莉卡已经成婚仿佛也不是坏事，种种犹豫让她只能用一杯又一杯的红酒来武装自己。史努比是聪明人，看到依莉卡这个样子，再联想到她跟安平讲地话，答案已经隐隐浮现在心头，如果是真地，他不知道该惊还是该喜，他不敢问，因为他怕如果答案是他想的那样，那么情况比依莉卡和别人结婚还要严重。史努比不问不代表莉亚不说，在她即将醉去地时候，她想起特洛伊的小脸，灵动的眼睛，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而且需要爸爸。“她的儿子叫特洛伊，是你的孩子，依莉卡就是那么大胆，未婚生子，生下了你的儿子！”一口气说完之后，莉亚&m;#8226;迪桑感觉轻松了许多，也有勇气继续说更多，“我有点醉，但我说的是实话，依莉卡不想让你知道，但对孩子不公平，所以我告诉你，我知道你结婚了，但你的责任可不仅仅是对斯嘉丽&m;#8226;约翰逊一人，你自己看着办吧！”“果然如此！”史努比的脸色一直没变，但确定消息的那一刻脑中已经一片空白，只是听到莉亚&m;#8226;迪桑在他面前说：“依莉卡会带着孩子到北京去偷偷看你，偷偷看你……如果你要联系她，我会帮你，我会帮你……”她醉了，说着醉话，还流着泪。“安平，你醉了！”罗萌将安平扶了起来，安平在她耳边哈着气醉醺醺地说：“四年还是五年前，我搂着你，你扶着我，多么甜蜜的回忆呀，我…我真的好想你！”“我送你回去！”罗萌没有理会安平的醉话，扶着他走出了餐厅的大门，把安平送上车后，她接到了一个电话，那头一个甜的发腻的声音兴奋地告诉她，“阿萌，一切都搞定了，快点回来审片！”罗萌嗯了一声，挂断电话，此时安平摇下车窗，趴在车门处，大声对罗萌说：“酒不醉人人自醉，阿萌，我为你醉了！”那一刻，罗萌看着醉态可掬的安平，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