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高考时间的逼近,我们高三班的学生压力一天比一天大。考不上大学,谁的心里都要难过,城里的学生难过,农村的学生更难过,家长比学生还难过。在中国。每年生活得最辛苦的高三届的中学生。我来说,我如果考不上大学,我要面对着自己最不愿的选择,落榜以后回到自己的村上种田。我得选那一把锄头更粗,那一条扁担更厚。地球不平,修地球去。我们是农民,是修地球的料。但是我们也可以是工人,只不过是制米工人。制米工人还是农民。假如我考不上大学,我周围的人要耻笑我,要说我是陪太子读书。没用!我考不上大学,我爸的面子尤其难过。因为在简阳县交通设计院的老黄3个子女都考上大学。老黄在那里都得到大家的笑脸。同事们说,老黄了不起!3个子女都上大学!如果我考不上大学,父亲的脸皮没地方搁,因为人家会说,蓝老头啊,你的子女怎么回事?连个大学都考不上!我父亲是知识分子,母亲也是知识分子。我姐没有上大学,如果我考不上大学,等于他们养着两个白痴。对我来说,高考的日期越紧,我的心理越恐慌。能不能考上大学我不敢保证,但是我的确已经努力了。在考试的那几天,我得了高烧,小腿抽筋,带着病我上考场。正如我所预料的一样,我对试题没有多少反应。有不少的试题好象我们还没有学过,自己只好看着天花板上的壁虎,心想要是我是这只壁虎好了,做只壁虎不用伤脑筋。我的前面是克拉夫,看来他也一样。高考结束,我们把行李整理回家,大家沿着山路走,边走边聊天。我说:“我考得一塌糊涂,上大学没有把握。克拉夫,你?”克拉夫说:“我也一样。”乌龙山说:“我顶多得400分。”我说:“400分没有指望。我恐怕连这个都得不到。”斯特来斯说:“听天由命吧我们都不是上大学的料。”克拉夫说:“我现在想这个问题,上不上大学这样重要吗?”我说:“重要,关键我们没有这个福分。”斯特来斯说:“我很想念大学。”克拉夫说:“谁不知道!那么容易上吗?”斯特来斯说:“你刚才为什么说不愿意上大学?”克拉夫说:“我这是无可奈何的说法。”斯特来斯问:“蓝乌鸦,考不上大学怎么办?”我说:“打算复读。”克拉夫问:“复读又考不上?”我说:“再复读。”克拉夫说:“你真耐心,我可不会复读了,考不上做生意去。”斯特来斯说:“我也一样,读书早厌了。高一的时候我想退学,我爸逼着我读到现在,好不容易考完试,有个交待,至于我考不上,没有办法,这是命运,在复读也没有用。”克拉夫说:“如果考不上,回家做农民,人家都这样做一辈子,我也一样能做得。”斯特来斯说:“对,结婚、生孩子、养家这么简单。”我问:“成个家不是那么容易,没有钱成么?结婚太早了束缚自己的手脚。”克拉夫说:“农村人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包括你父母亲,他们那时候更穷了,现在也活了50来岁,好好的。”我说:“他们的生活方式我不敢恭维,从早上做到晚上,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我一点也不佩服他们。”克拉夫说:“农村人都一样,你生活在我们村,你的前途也摆不出这个模式。将来我们会看到在田边逛的少不了你的份。至于大城市,肯定没你的位置。我的话没有讲错。”斯特来斯说:“农村人有什么出息,除非你能学你爸。但是我不相信你有他那么能干。”我问:“凭什么这么说?”斯特来斯说:“一代不如一代,鲁讯说的。”我沉默。克拉夫说:“蓝乌鸦的能力也没有他爸强,但是,假如他的运气比他爸的好,那说不定了。”我说:“那倒是。”我们一直聊到村边。在家里见到父亲,父亲问:“蓝乌鸦,考得怎么样? ”我说:“还不知道。”父亲问:“你打算报什么大学?”我说:“你参考吧。”父亲问:“你认为分数怎么样?”我说:“400分还是有的。”父亲说:“完了,刚400 分,怎么能上大学?”母亲说:“如果够不上名牌,让他报一般的大学。”我说:“我也不想上名牌,能上大学阿尼陀佛。” 母亲说:“这对了,我们不能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说:“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料。上名牌不符实际。”父亲说:“现在才有自知之明。那你报什么专业?”我说:“理工科,最好是电子专业。”父亲说:“我考虑很长,你还是报建筑的好。或者桥梁与公路。虽然你不能进我单位,但是,有什么问题我指点。”我说:“我想当一名计算机软件开发人员。”父亲说:“那有什么?还不如报经济管理专业。”我说:“我不能报经济管理,一个人没有专业讲经济管理是一句空话。”父亲说:“现在有专业的人不吃香,你看我,下场怎么样?”我说:“现在企业搞管理的因为自己没有专业,对产品性能不通,企业搞得不景气。”父亲说:“人家的事你别管了。要不你还是报金融银行、财会是个热门话题。”我说:“我先学一技之长,将理工科学透,企业管理将来再学吧。”父亲说:“你不学经济管理课程,怎么管理企业?”我说:“这些空洞理论可以业余进修,现在没有技术找工作困难。”父亲问:“如果你考上大学,你希望我给你买什么礼品?”我说:“我要求不高,想你给我买个篮球。”父亲说:“可是你不会打篮球。”我说:“会,不精,不够熟练。”父亲问:“你们平常有篮球打吗?”我说:“有,同学自己买的。”父亲问:“学校,他们没有篮球?”我说:“没有。”父亲说:“唉,你们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