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异族小伙子不敢奉旨,狠狠磕了三下响头,还讨论起了条件:“中国大皇帝在上,这胡笳吹奏起来,可能会有些奇异的事情发生,奴才怕惊扰了您,而且这宫殿如此威严肃穆,也不适合吹奏此等西域来的小乐器。”汉元帝一听,更加心痒难耐:“难得两国会晤,决定和平共处,众多文武大臣在场,正要丝竹之音来普天同庆,朕赦你无罪,这胡笳有何妙用,尽管好好的吹来。”“谢中国大皇帝!”那异族小伙子大喜,匍匐后退十几步站了起来,这才敢把手指搭在胡笳的孔眼上,一端抵在厚厚的嘴唇上,鼓气一吹,欢快似百灵鸟般的胡笳声就飘扬而出,灵动,跳脱,嘹亮,仿佛把人带到了绿色清新的森林中。汉元帝听着两道浓眉逐渐扬起,手指在大腿上轻轻的打着节拍,这胡笳声确实是不错,尤其是演奏者的实力还在他的宫廷乐师之上,只是也没超过多少。按后世的说法,汉元帝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音乐发烧友,不但自身实力强,鉴赏音乐的实力也强得一塌糊涂,老实说,这胡笳声虽好,却远远达不到让他‘耳朵’惊喜的地步。不由有点失望。张敬在暗中注视着两人,就见到呼韩邪单于一直在观察汉元帝的脸色,这一变化自然被呼韩邪单于看在眼里,脸上却依然淡淡的笑着,似乎胸有成竹。张敬一想也是,呼韩邪单于精心准备了那么久,如果只有这点伎俩的话,恐怕他先就不敢来了。正想着,变化陡生!在欢快之极的胡笳声中,异族小伙腰间勒着的一个系着长长乌金绳索的口袋掉在地上,洒落出一颗颗洁白的米。在未央宫,金銮殿前,居然有人随身带着一袋米?这情景实在太诡异了,说出去都未必有人信,可偏偏就在眼前发生了,端着架子的文武重臣立时就像炸开的锅一样沸腾,三三两两的聚集议论纷纷,好在还知道这是那里,都压低了声音。饶是如此,也汇成了一股嗡嗡的响声,汉元帝微微皱眉,有些动怒了,难道朕的皇宫连一顿饱饭都请不起,要你带着米粒进来?还没等他发作,异族小伙的胡笳声就突然变得叽叽喳喳,宛若鸟儿啼叫,对着地上的米粒一阵狂吹。那米粒倏然一声腾空,变成一只雪白的蜂鸟,展开翅膀,叽喳着就往外飞去。一只,两只,三只,数百只,地上的米粒全都变成了蜂鸟群,簇拥在一起,仿佛朵白云飘飞而出。见此情景,众人那里还不知道异族少年先前是在故弄玄虚,毫不吝啬赞叹声,还有急智的大儒生即兴赋诗一首,以为纪念。也有的官员急忙道;“哎啊,怎么给它们跑了?”张敬也是拍案惊奇,看出这不是幻术之类只要神智清明就能看透,而像是那些雪白的鸟儿本来只是米粒,在听了胡笳的乐声之后,突然变得通灵起来。这一变,倒是出人意外,但应该还有一个变化,才能堪称完美吧?果然不出他所料,异族少年长吸口气,转变了胡笳声,只听见沙沙沙声传来,本来热闹无比的森林骤然间变得万籁空灵,曲韵单调,仿佛有什么凶恶无比的猛兽正在走来,最后‘嘶’一声道破了这只猛兽的身份,居然是一条蛇!众文武大臣,汉元帝正屏气凝神,却猛然见到那条用来勒米袋的乌金绳子变成了一只遍布花斑的大蟒蛇,身体腾在空中,只是一吸,正往未央宫为飞去的雪白蜂鸟群就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吸住一样,在也挣脱不得,被倒吸回去,重又变成一颗颗雪白的米粒,只有最先逃走的那几只幸免于难,大蟒蛇追击不上。呼韩邪单于脸上带笑,却假意呵斥道:“大胆,阿拉贡,你怎么敢把我送给大汉皇帝的贡米给弄丢几颗,看我不杀了你!”异族少年阿拉贡一听,那里还有心情在吹胡笳,腿一软,就跪倒在地,哀求道:“匈奴大王,饶奴才一命吧,奴才这就去把贡米都追回来!”呼韩邪单于冷哼一声道:“追,你怎么追?贡米变成蜂鸟之后,速度何止千里,就是把你的两条腿跑断,也不见得能看到影子。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为我办事那么久的份上,就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来人,把第二件宝贝‘波斯飞毯’借给他一用。”另一个异族少年连忙把手上捧着宝匣打开,现出一张拳头大小,团在一起的薄毯,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上面,纷纷猜测这会是什么?汉元帝也是一样,他的心很软的,帮着说道;“这位小伙子姓阿,名拉贡,名字倒是很有意思。难得的音乐人才啊,就算找不回来,也饶他一命吧,毕竟那鸟儿已经飞出去这么久了。”阿拉贡似乎知道这薄毯的妙用,激动的不行,听了汉元帝的话更是感激的无以复加,磕了个头道:“不敢叫中国大皇帝失望,一定把贡米全都抓回来。”说完起身,把那面薄毯抓出来就是一抖,变成长宽两米的一方毯子,他放手后,居然虚浮在空中,并不掉落下来。更让人惊奇的是,阿拉贡居然跳到了毯子上,端坐在中间,再次吹奏起胡笳,那条没了乐声相伴就变得萎靡不振,雌伏在地上的大蟒蛇就又重新变得活灵活现,紧跟着窜到飞毯上,蛇躯卷在阿拉贡的身上,只待择人而噬的凶猛状态。倏一声,那面薄毯带着一人一蛇,在胡笳声的陪伴下,疾飞出未央宫,朝着那几只雪白蜂鸟遁逃的方向追去。齐齐一声惊叹,大汉朝的文武重臣们全都瞪大了眼睛,随之望去,其实他们中不少人都是见识不凡,武臣不算,就是文臣也很少是不修身体的柔弱书生,什么御剑飞行,晶球法宝,登云靴,飞天神舟,该见识的都见过。阿拉贡表演的这手,说起来跟法术中的‘撒豆成兵,剪纸成马,点石成金’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先前没人把这个和音乐联合起来,又是买足了官司,给人的感觉够惊奇而已,说穿了,也没什么。但第一个能想起来的就是具有开创性思维的人杰了,张敬不认为呼韩邪单于作为草原上的霸主会鼓捣这些取悦人的把戏,那个萨满大巫师看着阴森诡秘,却不给阴冷、鬼祟之感,隐约间有大师风范,恐怕他宁愿把时间浪费在念经修行上,也不愿花这心思,这其中肯定另有高手!而且,张敬不会忘记呼韩邪单于此行并不是真的来讨老婆,而是想借机把三件萨满至宝给弄回去,如此安排肯定有他的用意!张敬心中一动,跟王凤比划了一下,就悄然退出未央宫,纵上附近的宫殿顶上观看。他现在的官位低微,又是站在角落处,所以根本没人注意他,但他的权责却重,跳上宫顶后就看见阿拉贡骑着飞毯,正满世界的追赶那些逃逸出去的雪白蜂鸟,看似随意扑腾,没有章法,细细一思索,就可以看出他同一个方向几乎没有扑第二次的。这点瞒得住别人,却瞒不住有心人张敬,为了验证,张敬把不远处,一个奉命监视的大太监叫了过来,问道:“刚刚那人出来,都飞了那些地方,有没有惊扰到皇后,后宫嫔妃,太子?”那个大太监摸不清张敬是不是奉了皇帝的命令前来调查,因而不敢怠慢,连忙说:“这位大人,你担心的这点,刚才卫尉卫公公已经想到了,悄悄的派了咱家人等来监护,通告。所以刚才那人飞过光明宫,章台宫的时候,并没有惊扰到什么人。”张敬知道光明宫是王皇后的居处,而章台宫则是太子的居处,因为太子还年幼,所以还没搬出皇宫,住进宫外的太子府中。感谢了一声,说那就好,你去吧,我这就进去禀告,给你记一功。看着那大太监欢喜的离去,张敬心中已经确定,他们这是借机窥探皇宫的布局和路线,居心大大的不良啊!想了下,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微笑,自己似乎可以得那渔翁之利。只是他还有些想不通,呼韩邪单于他们要怎么确定皇宫宝库的所在?继而突破层层禁制把萨满三宝给弄出来,说不定在顺手牵羊一些呢?张敬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想,转身再次进了未央宫中,是光明正大进去,被几位敬陪末座官阶较低的官员看见,却没人起疑心质问他,回到原地,持刀站好。王凤小声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没什么,就是去看看热闹。”张敬没到算告诉他,恰好这时呼韩邪单于不等阿拉贡回来,就先献上去第三件宝贝,一个红木小箱子。由两人和抬,轻手轻脚的放在中央,箱子底下垫了厚厚一层丝绸用来减震。众人眼巴巴的看着,静等再次被惊喜袭击。呼韩邪单于左右看了一眼,又对汉元帝点点头,花了十数息呼吸的时间,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这才‘啪啪啪’合掌拍了三下。旋之,箱子自行缓缓掀开,露出一个和箱子等肩高的美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