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挂上电话,苏沐晨淡笑着望向对面那个男人,“看,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太多事了。”对面的那个人,俊美的仪表、冰冷的气质,除了失踪已久,让念情遍寻不着的那个明千藏,还能是谁。“我如果不多事,你们可能要误会彼此一辈子。”苏沐晨笑道:“幸亏我拦住你,否则你现在大概在纽约的别墅里一个人摔盘子、摔碗生闷气呢。”“但是她毕竟和一个男人共度一夜。”明千藏咬着牙说:“她是成人了,为什么会犯这种错误?!”“也许那并不是她自愿的。再说共度一夜也不代表就发生过什么,否则她现在不会因为你的失踪急成这样。”苏沐晨眨眨眼,“怎么样,是你要去找她,还是让她继续着急下去?”“我现在没空。”明千藏冷冰冰地回答,“方氏的董事会不是快开始了吗?你还不尽快赶过去?”“不着急,还有两个小时。”他伸个懒腰,“昨天半夜被你抓过来看文件看到现在,连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给我,我看我得考虑换个东家,给你们明家干活简直是在卖命。”“记得替我盯住那个人,他大概快要按捺不住行动了。”明千藏故意扯开话题,“方氏的股票最近有变动吗?”“变动不大。几个老家伙在慢慢地抛售股票,每次抛售的数量都很小,所以不是很引人注意。”“嗯,就这样悄悄地收购下去,一个月后应该可以拿到百分之四十的股权,到时就可以召开股东大会,重新改选董事人选了。”明千藏签署完手边的一份文件,见苏沐晨还不走,蹙起眉,“还有什么问题?”“我一直在想……”苏沐晨若有所思。“什么?”“你这样对念情,不怕她会生气吗?”苏沐晨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也许她会愤怒、会伤心、会怨恨你……如果她对你绝望,你们的感情无法挽回,这样的结局是你想要的吗?”“这不是结局,只是开始。”他轻阖上眼。“为什么不告诉她你对她的感情?为什么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苏沐晨问:“难道一定要这样你追我藏地玩着感情游戏你才会觉得有意思?”“我不想输。”低低的声音吐露出心底埋藏最深的秘密。苏沐晨微微怔住,“你怕输掉什么?”黑眉深锁,或许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更或许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怕……”他喃喃低语,“怕输掉一切。”心、感情、爱……所有的一切。如果投入得过于热中,全部燃烧殆尽却换不来相同的热情回报,对于他来说就是输了。“况且,我只是拿到自己应得的。”明千藏用冷淡却强势的口气又说:“同时,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和我明千藏作对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好可怕的宣言,应该录下来放给你的敌人听。”苏沐晨终于站起来。明千藏直视他,最后警告,“不要泄漏了这件事。”“我有分寸的。”苏沐晨扬扬手,“于公于私,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放心了吧?”“保持联络。”明千藏又低头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文件之中。看似乎静的外表下是无法隐藏的波涛汹涌。如果不是苏沐晨昨天到公司来找他,强行要介入他和念情的事,也许此刻他真的会飞到纽约去,一个人独自生着闷气。真没想到,苏沐晨居然是念情同父异母的哥哥,难怪念情对待他的态度格外不同。先前据线人报告,苏沐晨偶尔会参与方氏企业的重要会议,当时他还百思不得其解,原来答案竟是如此简单。所幸妒火和愤怒没有烧得他理智全没了,一冷静下来,他不禁开始思考自己与念情的感情和关系。如果她真的喜欢赵晓东,她还会这样玩弄他对她的感情吗?她会隐瞒不说吗?答案都是否定。从他们订婚,到现在的关系,每一步,念情都是出于绝对的自愿。她和赵晓东的关系虽然亲密,但决不至于发展到恋人阶段,否则这几年他在美国的时候他们的关系早就该开花结果了。那么,既然念情没有做,这些假象和误会又是从哪里来的?仅仅是他的疑心病作崇吗?当然不只,这其中还有一个心思诡秘的人藏在后面,妄图操纵一切。微微冷笑,既然已经明白所有的前因后果,他就不会坐以待毙。敌人所加诸在他身上的,他会十倍、百倍的奉还,否则他就不是明千藏!念情坐在会议室中,目光梭巡着一屋子的董事们。每一季都要召开的董事会一向乏味,内容以报告方氏的营运状况为主,董事们很少会提问题刁难,但是今天的气氛真的不对。董事中年纪最长的三位元老率先发难,指责她的经营方针有问题,接着其他几个小董事也开始大着胆子犯上作乱,质疑营运报告的真实性。她捺着性子听完一干人的话,还要摆出一副大度且无所谓的姿态回答,“如果各位觉得我的营运报告有问题,可以下个星期再召开一次董事会,我会交一份比现在这份详细十倍的新报告。”“方小姐,”三元老之一的李董事打断她的话,“我想你没有听明白大家的意思。听说你本来是在画漫画的,画漫画和做生意之间应该是没什么共通之处吧?要知道李白有句诗说:‘天生我材必有用。’我觉得方小姐的才能应该是在画画上、而不是做生意上。”念情微眯星眸,“您的意思是要赶我下台?”“是让位于贤。”三元老之二的宋董事也来补充。“那么,在座的各位董事都是这个意思了?”她提高声诘问,底下虽然没有人回答,但是看众人的表情,已经等同于默认。念情按捺住心头的怒火说道:“好,既然如此,请各位准备一份详细的书面报告,说明我必须辞职的理由。另外,要改选董事,第一步就是要召开股东大会。按照规定,你们必须拥有百分之四十以上的股份才可以召开股东大会,我等着各位的好消息。”她起身第一个退场,赵晓东追了出来。“要不要我去查一下?他们的背后一定是有别人在操纵。”微微一颔首,念情也觉得奇怪。这些董事向来怕事,只知道贪图享受,怎么这阵子对她的反对声浪如此大?把她拉下来对他们真有好处吗?赵晓东一得到她的同意,旋即匆匆离去。“会议结束了?”苏沐晨姗姗来迟,瞥了眼从会议室内鱼贯走出来的人,低声问:“有什么事吗?”“群臣造反,天下大乱。”念情皱紧眉头,“你怎么现在才来?”“临走时有事绊住了。”他笑问:“怎么,他们真的不满足于现状,要把你赶下台了?这不是正合你意吗?不如干脆退出公司,放手不管,重执画笔去过你最向往的那种自由散漫的幸福生活。”“要放手也必须等我压下这些事再说。”她郁闷地说:“虽然我不想管,但是公司是爸爸留下的,我绝不能轻易拱手让给别人!”“念情,查出来了!”赵晓东激动地跑过来。“查到什么了?”念情紧张地问。“最近那三个老家伙正在悄悄地抛售公司的股票。”“抛售公司股票?”她困惑不解,“他们想要赶我下台,应该是收购股票才对啊。”“他们确实是在抛售,而且还是受人指使的,因为他们所有抛售的股票都进了同一家公司的口袋。”“哪家公司?”他一字一字地说:“明氏财团。”“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了?”明老夫人一边排着手里的塔罗牌,一边言词犀利地问着孙子,偶尔瞥了他一眼,冷嘲热讽地又说:“怎么皱着眉头?你不是总认为自己没有办不成的事吗?如今是什么事难倒我们明大少了?”“我只是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您。”明千藏说:“如果您不喜欢看到我,我可以离开。”“你回来,给我坐下!”明老夫人高声喝令,然后将手中的牌合拢在一起,递给他,“抽一张。”“干什么?”明千藏向来不信这些算命之类的玩意。“叫你抽你就抽,哪来那么多废话。”明千藏只好伸手随便从其中抽出一张牌,翻过来一看,牌面上画着一个小丑,文字标明:愚者。“这就是现在的你。”明老夫人哼哼一笑,“陷在爱情里的傻瓜,看不清道路,也看不清自己的心。”“我不会为任何一份感情沉迷……”他刚开口就被明老夫人打断,“这是你的原则,是吧?所以说你抽到这张愚者真的是实至名归。在感情的世界里,有原则可言吗?你以为你是在做生意?给对方一百万美金,对方就能回报你价值一百万的感情?”明千藏微震,今生他第一次认真地正视奶奶,正视她的话。“五年前我就看出来了,那个丫头是你命里的克星,”明老夫人得意地笑,“我就是想看看你吃苦头的样子,总是高高在上地绷着,连我都替你感到累。”“克星?”他无声地苦笑,“也许吧,因为我们都只爱自己,都过于自私了。”一张塔罗牌丢到他脸上,明老夫人斥责道:“说你愚蠢还真的是没说错!你们要是只爱自己,你现在会愁眉苦脸地坐到我面前吗?唉,千藏,我问你,你是不是很在乎那个丫头?很想得到她?”他咬着下唇,没有回答。“不说就是默认了?对不对?那好,你有没有亲口告诉过她,说你很在意她,很爱她?”“我……”“你说不出口,生怕会被拒绝是不是?”明老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骄傲是送给敌人的,不是留给自己的爱人的。”“奶奶!”明千藏的眉心揪成一个结,“你不了解。”“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有什么不了解的?我听过的爱情故事都比你吃过的饭要多!”明老夫人虽然语气严厉,但是神情却变得黯然。“知道你爷爷是怎么死的吗?”“爷爷?”明千藏不明白她怎么会把话题扯到死了很多年的爷爷身上。“他是心脏病突发去世的。”“没错,心脏病突发,但是之前我却不知道他有心脏病。就因为我们是政治联姻,我们都以为对方不爱自己,所以也不肯付出爱去关心对方,甚至你爷爷几次因为心脏病发入院检查我都不知道。他死的那一天,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纪念,我做好饭在家里等他,想和他说一句以前我从来没有说过的话,但是他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我。”明老夫人说到这里,停下来沉默许久,“千藏,从小我管你、骂你,就是怕你变成一个冷血无情又迟钝的人,但是即便我做了这么多的努力,你却还是继承了明家人性格中最大的缺点。为了爱,变得勇敢一些、脸皮厚一些,并不是可耻的事,你明白吗?”明千藏默然起身,走出去。明老夫人的目光并未追随他的背影,而是放在面前那叠牌上。垂手翻起一张,牌面是——命运之轮。“命运之轮开始旋转,傻孩子,看来连老天都帮你了。”此时玻璃窗上出现一条又一条细细的水线,水线越来越多,将玻璃打湿。下雨了。念情在公司里忙到九点,手里的工作依然是堆积如山。她手里握有百分之四十五的股权,虽然在股东中占有最大的分量,但是如果明氏把三大元老董事的股票都买进,再在市面上收购一些散股,就拥有足以和她抗衡的力量。论财力,刚好转的方氏是无法和如日中天的明氏较量的,如果展开收购大战,她必输无疑。“在法律上,明氏有没有漏洞可以抓?”她问赵晓东。今天他一直陪她工作到现在。“这要咨询一下律师,”他看了一眼表,“我这就去联系。”忙到现在,全身上下都肌肉僵硬,屋子中沉闷的空气让人窒息。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忽然有雨滴打到她脸上,于是她才发现,已经下雨很久了。“连透口气的机会都不给我。”她懊恼地嘀咕,刚要关窗,却眯起了眼。街边的路光幽幽地照在一部停靠在街边的车子上,车灯并没有打开,但是那部车子的款式非常的少见,她只见一个人开过这部车,明千藏!会是他吗?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念情,我已经联络到头律师了,他说今晚他要先去查阅一下相关书籍,明天早上会亲自过来给你答覆。”赵晓东跑进来看到她呆呆地站在窗边,不由得埋怨道:“外面正在下雨,怎么开着窗户站在那里吹风?你不怕感冒啊?”他走过来一把将窗户关上。“我看我们需要查一下公司有多少可以调动的资金,以及可以向银行贷款多少来打这场仗。”赵晓东低头说完察觉到她全无反应,又抬起头,“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我出去一下!”她忽然夺门而出,冲进专用电梯一直到达最底层。冲出公司大门,那部车还停在原地。她怔怔地站在门前,雨水从眼前落下,将她与那部车隔成两个世界。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门缓缓打开,一道挺拔高瘦的身影站在车门边。接着,车门被反手关上,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风雨中,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任由满天大雨将他的全身打湿。像是受了蛊惑一样,她不由自主地迈开腿,一步步走进风雨里,走近他。在他们彼此的眼中,没有风雨,没有灯光,没有周遭的一切,只有对方。终于,像走了几个世纪,他们面对面,咫尺不到的距离。“你终于肯见我了?”此时的她并没有他所想像的消沉苍白。“我听说你一直在找我。”他的视线定在她的脸上。她露出一丝苦笑,“现在来是想在胜利前提早看我沮丧的样子吗?”他缓缓伸出双臂,张开,迎向她,蓦地将她拥进怀里,热烈却混合着雨水苦涩的吻在瞬间吞没她的意识。“念情,不要恨我,因为我不能失去你。”许久之后,他的唇移到她的耳际,充满痛苦和热情的声音重重地敲在她的心上。心在轻颤,不知何时,她的双手已经环抱着他的后背,雨水模糊她的视线,滑过她的唇边,“可是,你的所作所为正在慢慢地将我推开。”“很快你就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因为这一生我唯一不想伤的人就是你。”修长的手指拨开遮挡她视线的湿发,他淡淡一笑,如同少年时的纯真灿烂,让她为之眩惑。他这样的善变,一会冷酷一会柔情,到底哪一张面孔下才是真实的他?“你全身都湿透了。”她皱眉想将他拉到可以挡雨的地方。“没关系,这样才可以更靠近你。”他凝视着她的面庞,没有移动的意思。“哈啾——”最后却是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如果你的目的想害死我,大可以不用这种方式,用商战的失败来打击我比这个更有效。”他将车门拉开,把她拽进车里,扔了条干净的毛巾给她。“还不相信我吗?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毁灭你所拥有的。如果我想得到方氏,不需要用这种笨方法。”念情也一直觉得可疑,听他这么说更觉得自己的怀疑没有错。如果千藏真的有心想掠夺方氏企业,早点娶她进门不是更快更省?反正她在商业方面没有天赋,结婚后公司铁定要一并交给他打理的。现在这样大张旗鼓地和她作对,动用千万资金收购股票,如此的吃力不讨好,一点也像是他会做的事。“那么……”她动了动唇。“那么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对不对?”他从车子后座上拿过一个封好的卷宗,交到她的手上,“这些文件我本来想等到事情结束之后再给你看的,我很怕你先看了不相信这些资料,以为是我在杜撰胡编,毕竟他认识你的时间超过我认识你的。你们又朝夕相处这么久,你所赋予他的信任可能远超过你对一些亲朋好友的。”念情犹豫着,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你在说谁?你是说……晓东?”厚厚的卷宗记录的并不只是赵晓东一个人的资料。从一个名叫万达的集团倒闭开始,一直到万达集团的董事长万永明的自杀身亡,卷宗内都有详细的纪录。而赵晓东的个人简历上赫然写着——万晓东,万永明之子,后随养父更名为赵晓东。念情越看越吃惊,“晓东的家世原来是这样的……”“你知道问接害死他父亲的人是谁吗?”明千藏沉声说:“就是你们方氏。在当时的金融风暴影响下,万达集团投资地产失败,方氏原本是其合伙人,但却也第一个撤走资金自保,这在当时的大环境下本无可厚非,可也因为如此,万达债台高筑,无人施以援手,万永明终于走投无路服毒自杀。”手指轻颤,念情从未听说过这些事,对于赵晓东的出身,也只知道他是被赵叔领养的而已。“你怀疑他接近我另有目的?”念情终于明白为什么明千藏一直对赵晓东有很深的敌意。原来那并不是敌意,而是戒备。“他从一开始就过于仇视我,似乎针对的并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的身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明千藏就在赵晓东的眼里看到一股压抑很深的嫉妒。“他恨夺走他富裕生活的人,更恨所有过这种生活的人。我不敢说他一开始接近你就怀着什么恶意的目的,但是最近从我所掌握的情报来看,他正在以权谋私企图鲸吞你们方氏的资产。”“不可能!”念情脱口而出,大脑里一片混乱。晓东是她向来最倚重的属下,对她言听计从,处处为她着想,他会背叛她?!明千藏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才一直隐瞒到现在。如果不是因为奶奶……”“奶奶怎么了?”“没什么。”他呼出口气,“你不信我也没关系,只要你暂时别泄漏我给你看的这些调查内容,等到临时董事会召开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一切了。”念情看着他的侧影,“你总是这样,好像掌握着一切,却从不肯将你的心事说给我听,让我猜了又猜,就是猜不到你的心里。”“所以我今天才来找你。”他打断她的话,右手穿过她的短发,托住她的头,将她拉近到自己身边,剽黑的眸子即使在车内没有半点灯光的情况下也依然闪烁清亮。“念情,我想问你一句话。”“什么?”她明显感到自己呼吸困难。每次他靠近她的时候,这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就紧紧压在她的胸口上。“你有没有爱过我?”他非常认真,专注地盯着她,这句话问得很轻很淡,让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耳朵产生幻听。“你说什么?”她本能地反问。“我不想重复第二遍。”他知道她听清楚了。最近他带给她的混乱实在太多,多得她根本应付不暇,大脑没有多余的空间来运转。“千藏,有很多事是我所不了解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爱,或者不爱,最多只有两个字的答案。”他的目光从未离开她。她咬咬嘴唇,迎向他的问题,“我听千晓说,你曾经对她说过,我们并不相爱。”“相爱是互动的过程,我不知道你是否能给与我足够的回应。”他的话简单却点明一个暗藏的意思——他,是爱她的。“爱不爱你?既然这是互动的,那么你要先给我一个答案,这才能让我下决定是否要拿足够的感情回应你。”这一次她不准备吃亏又被他骗,咬定了原则不肯先松口。他的手指触碰着她的唇,微微一笑,“总算知道反击了,好吧,等到一切都结束的那天,我们一起把答案告诉对方。”吻住她的唇,外面的迷蒙细雨已无法笼罩住他们燃亮的心。他将她深深圈进怀中,不愿再放开。方氏的临时股东大会在三天后举行。明千藏因为成功收购了方氏百分之四十的股票而顺利成为方氏的第二大股东。念情虽然手上握有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还是没有权力阻止股东大会的召开。这三天里赵晓东竭力寻找阻挠明氏吞并方氏的方法,但却都徒劳无功。股东大会召开的这一天,明千藏和念情代表各自不同的立场出席,两人从一进场到落座都不发一言,更不多看对方一眼。大会的程序简单而短暂,明千藏联合了方氏股票的一些散户持有者,以方氏近两年营运不佳,无法为投资者带来更大收益为由要求念情让出管理者的位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念情始终低着头,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很木然地听着众人的讨论。大会主席最后统计,明氏企业一共得到股份持有者百分之五十一的支持率,而念情这边只得到百分之四十九的支持率。大会通过了明氏提出的决议,念情被剥夺了经营权,新的执行总裁将在之后的大会上重新选出。方氏与明氏的这场经营权争夺之战以方氏的惨败而告终。会议结束后,明千藏故意走到念情和赵晓东的面前,似笑非笑地说:“念情,如果当初你肯嫁给我,也许今天就不用闹到这种局面。”他和念情的未婚夫妻关系外界并不知道,而他说话的声音也非常的轻,只有念情和赵晓东听见。念情这时候才抬起头,很淡漠地说:“不要太得意,你想得到的未必就一定能得到。”“我从未输过。”明千藏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中离场。“晓东,我们该怎么办?”念情仿佛被抽走浑身的力气,跌坐在椅子中站不起来。“方氏没有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爸爸。”赵晓东捏紧拳头,双目中进发出如狼一样犀利的光芒,声音像从牙缝中挤出,“我向你保证,他不会从方氏得到一分钱!我保证!”深夜十二点。整栋方氏的大楼都已经停止运作。只有十二楼的会计部窗口还透出一盏幽幽的光。台灯光线昏黄,一道黑色的人影在这点微弱的光线下正在拚命地翻动着什么本子,时不时还拿着笔做一下修改。黑影的动作敏捷也很轻巧,仿佛是个老手。接近凌晨一点的时候,他像是大功告成,轻轻站起身,将一切归置于原位,然后又从门口提了一个桶进来,将里面的**全部倾倒而出。一簇火光在黑暗中跳跃,划出半弧似要抛出。刹那间,咱地一声,似从黑夜瞬间转为白昼,屋内灯光大亮。明千藏出现在门口,斜靠着门框对屋中那位惊惶失措地人说:“这么晚了,你还在加班?方氏给了你多少薪水让你这么卖命?”“是你?”赵晓东眯起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就快是我明家的产业了,我高兴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明千藏微微一笑,环顾四周,“不过你加班的习惯真奇怪,临走前还要拖一遍地?怎么地上是湿的?”“我爱干净,你管不着。”赵晓东想夺门而出,但是明千藏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还故意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子,“奇怪了,这里不是会计部吗?怎么你这个市场部经理居然会出现在这?”赵晓东悄悄握紧的拳头在这一刻全力挥出,原本以为一击就中,不料明千藏早对他有所提防,闪身避过后冷笑道:“还没等我去揪出你,你自己倒先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他扬声对着身后喊着,“念情,这一晚我没有让你白等吧。”赵晓东震惊地看着从明千藏的身后缓缓走出一个人,是念情。她的眼睛中充满失望与伤心。“晓东,你真的、真的在……”明明都亲眼看到了,她却还是无法相信。脸上所有的肌肉都紧绷起来,赵晓东看到念情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但立刻又高昂起来,瞪着明千藏,“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收购方氏是货真价实的,”明千藏幽幽笑道:“我做事不喜欢留下太多的把柄,如果有一天方氏真的到了我手上,我绝不允许外面有太多人拥有足够撼动我地位的股份。”赵晓东一震,看看念情,“所以你高价从那几个元老手上收购明氏百分之三十的股票,为的只是帮她扫清障凝?”“是。”明千藏微微点头,“你很聪明,可惜明白得太晚了。”“和你比智慧,我岂不是太傻了?”赵晓东咬着牙,想冷笑却牵扯不动脸上的肌肉,“那么那个股东大会只是你们演出来的戏?”“为的是引出你的狼子野心而已。如果不把你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你肯走这一步险棋吗?窜改帐本还妄图纵火焚烧证据,光凭这两条罪名就足以让你银铛入狱,坐牢坐到死。”“念情,你信他?”赵晓东的眼睛转到她的身上。她痛心地闭上眼,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再怀疑。沉寂了片刻,赵晓东忽然爆发出凄厉的笑声。“明千藏,你的手段还真厉害,不愧是IQ两百的天才。不过你以为你是谁?法官?你凭什么冒出来主持正义?方家欠我家的人命难道就不用还了?我们万达上千万的资产在一夜之间告罄,难道方家也不用还了?”“沉迷在过去的失败中,不能爬起来的人永远都是弱者。”明千藏鄙夷地斜睨着他,“我最后警告你一句:如果你想放火,我不拦你,方氏上上下下都投了不少意外险,光是保险金就足够把我买股票挹注的钱收回七、八成。而你呢?方氏大楼的监视器已经把你刚才的所言所做统统录下来了,一旦这里出事,留在外面的工作人员便会将这些录影画面转交给司法部门,难道你潜伏了这么久就为了和方氏玉石俱焚吗?”赵晓东脸色灰败,牙齿把嘴唇都咬出血来。明千藏不再看他,转身拉起念情的手,“走吧,奶奶今天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些菜,等着你去吃呢。”念情还想说话,却被明千藏拉走,身后只留下一个呆若木鸡的趟晓东。当四周回复死样的宁静时,他还是怔怔地立在原地,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