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响了起来,重新点燃的香火与悠扬的钟声混为一体,化成一种抽象的图腾,在周围顶礼膜拜信徒的头顶上飘荡着,迷漫的阴风,使吴天不寒而栗。耳边传来的咏经声,尾音拉的很长,长的象呆了一个世纪。香案上的释迦牟尼佛永远是那么亲切地微笑着,俯视着脚下的芸芸众生,它们努力制造着辉煌﹑太平﹑祥和的幻像的背后,也充塞着那么多的空虚﹑无奈,神真的有灵,会让一个花季少女堕入空门,成为一个年纪轻轻的祭品吗?钟声里,刘念果走了出来,身上原来的衣服不见了,换了一身海青袄,与周围的道姑不同的是她没有戴帽子,一头青丝披落在肩头,乌黑油亮。肖丽萍象是傻了一样,已经说不出话来,眼珠一动不动地盯这刘念果。来到释迦牟尼佛像前,刘念果跪下了,神色庄重的脸没有任何反悔的表情。“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心死,心一旦死了,什么样的力量都将无法挽回。”吴天想起了这样一句话,起初他不信,心怎么会死,可身处尼姑庵里,才知道心真的会死。尼姑庵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失去了活力,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毫无生机,这里有几十个心已经死了的人,庙宇中充斥着宗教的气息,这气息足以让一个正常人窒息。“刘念果,我最后一次问你,你真的从此看破红尘,要归依佛门吗?”马主持那冰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来。“弟子决心以下,决不后悔。”回答同样也是冷冰冰的。马主持双手合掌,抬起头望着佛像说:“佛主在上,现有民女刘念果本人自愿入我佛门,皈依三宝,我佛慈悲,将收下这位虔诚的女子,成为本寺第十带弟子,你本有佛缘,给你起的法号就叫念果吧,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众道姑齐声念起来。刘念果,法号念果,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安排,吴天摇头长叹。俗家女子归依佛门时,要在佛堂举行披剃仪式,皈依人跪于释迦牟尼佛殿前的跪石上,由剃度师傅执剃刀剃除头发,再上殿拜师结缘、礼佛。自此,就成了佛门弟子。剃渡仪式开始了,马主持手持戒刀来到刘念果的身边,轻轻撩起她一头浓密地秀发,好象也不忍心下手,但佛门规矩如此,她也不能破例。当锋利的戒刀停留自爱刘念果的头发上时,吴天分明看见了她紧闭着的眼睛里流下的泪水……青丝落下,象一团柔软的绸缎,被马主持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到一只早已准备好的红色盒子里,最后一缕青丝脱离了刘念果的头,她低下头,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阿果妹妹。”肖丽萍一声凄凉地呼喊,“扑通”,人就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刘念果出家成为尼姑,对她的打击是最大的。人们七手八脚把她扶进里屋休息。剃了发的刘念果戴上了帽子,她红肿着眼睛,双手捧着那只红色的盒子走到吴天身边,说:“天哥,这里装的是我的头发,你替我保存起来吧,见发如见人,想我了就看看它吧。”吴天也虔诚地接过盒子,说:“阿果,我会好好的保存它的,以后等你想还俗了,在把它完好无损地交给你。”肖丽萍已经醒过来,她不愿意在在这里呆一分钟了,吴天掺着她走出庙宇,默默送别的刘念果一声不吭,在门口告别时,天阴沉起来,要下雨了。吴天对刘念果说:“阿果,保重,保重呀。”红色的庙门合上了,隐隐能听得见尼姑们的念经声:“佛果者,依根本智,起一切妙用,度一切众生,广行教化,穷尽将来;罗汉果者,依寂静智,离一切尘埃,绝一切贪欲,住寂灭相,不起世用……”肖丽萍回家后大病一场,躺了整整三天,病好之后她从家里搬了出去,肖母急得叫来吴天劝她,肖丽萍说:“不要劝我,如果不是我母亲劝阿果拜什么观音,她也不会堕入空门,我原本的一片好心却办了坏事,使我的良心一辈子不会安宁,吴天,我对不起你呀。”她每天都在流泪,肖母知道自己也办了一件错事,亲自去了尼姑庵,但没见到刘念果,她此刻也是六神无主,还是吴天对她说:‘伯母,你别急,她们之间的事情也许只有时间才能摆平,我会尽量规劝阿果还俗,丽萍就先让她回学校住一段吧,学校的气氛要好一些,闷在家里真的要出事的呀。“肖母想想也对,就同意了。吴天的工作忙起来,最近发生的几件案子都与毒品有关,使他隐隐感到来者不善,自从刘维文走私毒品案结案后,泽风市公开贩毒销毒的案子少了许多,收敛的罪犯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进行地下活动,但这样明显的变化还是头一次。果然不出所料,在一次抓捕行动中,一个贯犯说出“白头雕”时,吴天的心里一紧,“白头雕”,李天柱,这么快就卷土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