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挖墙脚

赶到位于北一环的杏林药厂老厂长家时，已经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了二十分钟，成都的交通有些堵，在钟德高的办公室耽搁了太多的时间，路上拦车又不顺利，加上中途下车救人和再次拦车，耽搁的时间足以让他们迟到。听闻作风严谨的老厂长很注重时间，母子俩心里惴惴的乘坐电梯来到十七楼，出电梯后找到1703房，对视一眼，互相鼓劲后，林耀硬着头皮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衣着干净整洁，这位女人给人第一印象是属于这家的主人之一，直到对方开口说话才知道她的身份是保姆，让林耀对这家人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三位文经理都在啊，真是对不起，路上塞车，我们来晚了，文老在家吗？”林红梅进门就带笑，对着客厅里三名中年男人解释道。林红梅当然不会说在路上因为救人才耽误了时间，此类借口显然不适合在这种场合下说，对方又不是上级领导。林耀见到母亲跟三人显然以前见过面互相认识，立刻判断出他们的身份，他们三人就是老厂长文老的儿子，分别负责杏仁药厂的采购、生产和销售。“林总好！”三名男人都跟林红梅一一打了招呼，迎她们坐在了客厅沙发上，保姆阿姨则端上了茶水。“林总，真是不巧，你们迟到了，我父亲刚刚接到一个电话出门了，刚离开五分钟，我见他出门前很不高兴，估计是不愿意卖厂了，你们回去吧。”一位年约四十多岁，体型富态，有点秃顶的男人说道，语气里明显的拒绝谈判，林耀听母亲说过这是文家的老大文佑国。“文佑国经理，昨天我跟文老联系的时候他邀请我今天过来谈，今天迟到的事情实在抱歉，我还是等文老回来吧。”林红梅当然不会就此回去，自己家时间紧迫，哪怕是等到明天都觉得晚了，按照儿子的说法，做人有时候就得脸皮厚，否则办不成事情。“文伯伯，我叫林耀，您帮我们联系一下文爷爷吧，文爷爷一直是我的偶像呢，今天特意跟我妈过来看文爷爷的。”林耀插话到，表现得很天真。“你要看文爷爷就去华西医院看，他每周二下午在那里坐诊。今天你们就回去吧，我们家不卖厂了。”文佑国没有因为林耀年轻而照顾他，依然在赶人。旁边坐着的文家另两个兄弟没有出声，看表情他们也都不同意卖厂。林耀立即明白了文家三兄弟的态度，他们都反对卖厂，这跟昨天在家里父母分析的情况想吻合。杏林药厂以前曾经风光过，主打产品“乌鸡白凤丸”曾经在全国市场独占鳌头，这款源自明代《寿世保元》记载的中成药全国很多药厂都有生产，但只有杏林药厂的产品效果最佳，他们的产品甚至占据过市场份额的80。按理说药品生产的利润颇高，哪怕是大家都能使用的传统配方产品也应该能够为药厂带来可观的利润。杏林药厂这几年的亏损按照罗济民的分析，只能出采购、生产和销售环节。文家老大文佑国负责的恰恰就是采购环节，罗济民估计他在其中吃了巨大的好处，这才让杏林药厂的产品质量和疗效越来越差，药厂如果转让给林要家，文佑国以后就只能指望文老百年之后的财产，眼前的利益损失很大，自然要反对卖厂。林耀暗地里观察文佑军和文佑民两兄弟，发现他们对自己和母亲的到来都不怎么情愿。文佑军负责产品销售，估计也干了不少损害药厂利益中饱私囊的事情，他的反对林耀可以理解。只是文佑民属于一个实干家类型的人，他负责的药厂生产连罗济民参观后都连竖大拇指，还说生产管理和员工管理方面自愧不如，甚至昨天晚上一家人还想着收购了药厂后能聘请文佑民担任生产副厂长，他怎么也会反对呢？林红梅母子就这么跟文家三兄弟耗上了，跟他们谈收购没意义，药厂的事情都由文老做主，此时谈了也白谈。遇到一个形象气质颇佳的女人耍赖不走，文家三兄弟也不好直接赶人，毕竟是父亲请来的，人家又按照父亲的意思颇有诚意的来谈生意，他们三兄弟也只能浅浅的说几句忽悠的话，真要拍板赶人也不敢，他们承受不起文老的怒火。一时间，房间里众人各干个的事，林红梅和林耀不走，安心的看电视，文家三兄弟也不愿意在这紧要关头离开现场，各自在屋子里找事打法时间。“文叔叔，我听我爸说您是个能人。我爸我妈以前也是开药厂的，他们说参观了杏林药厂后很佩服您的管理水平。”林耀凑近文佑民，主动搭话，声音很小，刚刚能让文佑民听清楚。“你爸妈过奖了。”文佑民脸上浮出了笑容，被人夸赞自己的得意能力，他也不能免俗的心中高兴起来。“是真的，我就跟我爸说，既然你能力不如人家，以后就干脆请文叔叔帮忙管理药厂的生产，这样药品的质量才能获得最大的保障。我爸我妈对我的提议都很感兴趣呢。”林耀察觉到对方的态度明显好转，立即继续进行试探。文佑民转头认真的盯着林耀，仔细看了几秒钟，轻轻的说道：“你爸妈本身就是这方面的专家，哪里还轮得到我来插手。生产管理和员工管理原本就关系密切，没有足够大的权力是管不好的，我毕竟是外人，你就不要说好话糊弄文叔叔了。”林耀一听，感觉有戏，他立即知道了文佑民为什么也反对卖厂了，因为药厂卖了后他没有了着落。离开自己家的药厂去别人公司打工当然工作不会很顺利，权力也不会很大，这对于一个实干家类型的人来说是很担忧的。“文叔叔，要不这样吧，我先告诉您一个消息，您接受不接受另外在说。如果我们家收购了杏林药厂，就请您当生产厂长，年薪三十万，希望您继续留在药厂管理生产，所有的权力跟现在不会有区别。”林耀隐蔽的比划了三个指头。“呵呵，你这孩子就会说笑，一个小小的药厂哪里要花那么多钱来请个厂长啊。”文佑民当然不会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胡诌，只是内心也动了点心思。他对自己的生产管理水平有足够的自信，这次老爷子卖厂的决心很大，估计会真要卖出去，到时候自己到别的药厂打工且不说能不能混到个管生产的厂长，就算是真有那机会也不如留在原厂管理顺手，自己跟那些中层干部和技术工人有了深厚的感情，一时间说要离开还真有些舍不得，这也是他跟着两个哥哥极力反对卖厂的原因。现在有了这么个机会，而且对方还开出三十万年薪的条件，文佑民立即就动了心。虽然跟他说这话的仅仅是一个孩子，但对方是家族买厂，小孩子的话往往更加真实，一时间文佑民的心里百感交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