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是鬼皇,一个双腿残废二十年的人,天下神医妙手都只能摇头兴叹的恶疾,而今真正好了起来!”黄封直被惊得倒退两步,险些跌倒在地。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过震撼了,鬼皇单手持剑,脸上露出迷失自我的狂妄,周遭一切早已被他忽视,此刻他的眼中,只存在自能够复原双腿的夙愿,只消那么一片刻就好。迈动颤颤巍巍的双腿,鬼皇满脸贪婪,一步步向前方那些酷似海绵一样的血光走去!看来这等逆命法术果然不简单,从鬼皇的神情看来便知,除了满脸窃喜,其中还夹杂着几分狰狞,料想他利用血河爆发出来的血光治愈恶疾的同时,也在遭受着同样等级的疼痛,好生邪恶的秘法,黄封如是想到。所有人都怔怔的望着眼前这惊异的一幕,鬼皇走了片刻,待身子凌驾血河正上方的时候终于停下,放松精神,让那些血光肆意侵蚀着自己的双腿。过了片刻,似乎是血光的作用开始加大,而鬼皇也不自主的发出因疼痛而造成的轻细呻吟,而在外的黄封等人只能听见一丝丝粗重的喘息,回荡在空旷的山腹间,那般清晰。黄封眼见鬼皇即将恢复如常,那么,将意味着世间会多出一位不世枭雄,凭之鬼皇的能力,不知又要在人世间搞出什么惊天大事。冥冥中,黄封的思绪开始复杂起来,从最开始想起鬼皇带给他的恩惠,以及后来的诸般冷落!下方血河奔涌,激浪拍岸,而黄封的思绪也如血水一般混乱,两相纠结。忽然,鬼皇终于摆脱了困扰自己二十年的疾患,雄浑身影冲天而起,连带无匹气势,恍若整个山腹都在为之震颤。一道血光忽闪,距离黄封不远处的几个基层弟子连哼都未哼,就生生倒在了血泊之中,身首异处,眼看是活不了了。黄封转身一看,那几个弟子却早已没了气息,这一切来得太快,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另一道伟岸身躯昂立血河岸边!腥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高举在手中的伏邪圣剑爆发惊天光芒,照亮了整个茂风山山腹。“他们知道的太多,不可留之!”鬼皇伫立在岸边,语气如雪冰冷,不带任何一丝感情。猛然间,鬼皇的身子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大概是刚刚复原后又大动干戈才至此,但凭之他那倔强的性格,竟是硬生生将自身稳住,勉强保持着不变的雄风,转过身去,继续望着滔滔不绝的血河之水奔腾而去,气势依旧无往不回。黄封望着那个满身霸气的鬼皇,神色有异!这个身影,就与二十几年前他刚被带到茂风山的时候一摸一样,同样的高大而伟岸,且神秘无比。但时至今日,他年的岁月更改,物是人非啊!“他们知道的太多,不可留之......,”这句话恍若魔音一般久久回荡在黄封的脑海,挥之不去,是否有一天,那几个基层弟子的命运就会落在他的身上,就此魂归九幽,死得不明不白。鬼皇伫立在血河岸上,双手做用包装,高举伏邪,还在不顾一切的狂笑着,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整整二十年,实在太久了。黄封望着鬼皇那早已不复昔日的背影,脸孔开始扭曲,露出一抹狰狞,轻轻迈动脚步,一点点靠近忘却了周遭的鬼皇。一旁的鬼奴见状,当即身形一窒,似想要说些什么?但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忍了下来,静静地站在原地,观望着即将发生的一幕。只见黄封两手间有光晕闪烁,两只眼睛死死盯住前方的鬼皇,就像望着自己的仇人,然后,一步步走了过去,他走的很慢,仿佛生怕惊动了前方的鬼皇。而鬼皇依旧忘我的站在血河之边,目空一切,对于身后黄封的动作浑然不知!血河在奔涌,浪涛击打着崖壁,发出一阵阵清脆声响,就在黄封距离鬼皇三尺处的地方,他终究还是发现了异样,猛的转过身来,下腹却已经传来一阵阴凉。他看清楚了,将这股阴凉之感带来的事物,正是两把交叉在一起的气剑,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溅在了黄封的脸上。“你......?”鬼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那两把深深刺入他下腹的气剑,居然是黄封的剑!鲜血还在迸射,似无穷无尽一般。“如果今天我不杀你,恐怕你早晚也会杀了我,不是么?”黄封没有正视鬼皇,刻意将扭曲的脸庞转向一边望着别处,语气如斯冰冷。鬼皇抬起颤抖的双手,望着黄封,两眼发直,似还想说话,但上天已经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了。可以说,是黄封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今日沉寂一举杀死鬼皇,事情决不能拖延。“麒麟、如是我斩!”充满杀意的魔音像死亡的招魂,一字一句自黄封口中发出,连带着阵阵空间波动,鬼皇气势无回的身躯瞬间爆炸,眨眼便化作了难以辨清的碎片,轻轻的消散在虚空,掉落血河,与之融在一起。终于,山腹内的一切平静下来,除了汩汩而流的血河之水,其它便再也听不见什么了。黄封望着两把不断闪烁的气剑,那是因为剑身附带的强烈能量所致,斩金裂石自是信手沾来。忽然,黄封身形一闪,瞬间堵截在唯一通往外面的山道上。定睛一看,却是鬼奴不知怎的,竟在此刻滋生了想要逃离的举动,不过刚刚走出两步就被敏锐的黄封发觉,高举手中的气剑对准鬼奴的眉心,“你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还想逃离升天么?”黄封冷冷的说着,从那充满杀意的举动看来,似乎鬼奴也注定要死在这山腹之中了。“你要杀我?”鬼奴没有逃避自己的处境,而是直直将而今的境况说了出来,丝毫不显避讳。“你觉得你会是我的对手,或者你以为我会放过你?”黄封没有直视鬼奴,除了两把气剑依旧对着鬼奴的额心,兀自将头转向一边,充满杀意的双目望着不知名处,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哈哈哈,我倒不觉得你会杀我!”鬼奴不惊反笑,神色出奇的狂妄,透着无以比拟的自信,转过身来,向旁边走了两步,神情十分轻松的样子。“噢,你就这么自信我不会杀你?可万一我要是动手了怎么办?”黄封先是滞了一下,显得有些震惊,但随即又反映过来,毕竟如今的情势乃是真真切切的掌握在自己手中,他有绝对的把握将眼前的鬼奴杀死,只因他是鬼皇黄封,那个也曾笑傲过世人的存在。“理由!”“什么理由?”“杀我的理由!”“我杀你不需要理由,只是举手之间的事情!”“那就对了,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杀我的理由,所以你不会杀我!”鬼奴大笑两声,神秘的面具背后却不知是什么表情?“哼哼......,”黄封连连冷笑,道:“看来你是不想死,那就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如果你能说服我,那我就不杀你!”“嗯......,”鬼奴迟疑一下,随即爽朗道:“第一,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无需杀我!”“就这个?你难道不觉得你太过于自信?”黄封不依不饶,质问着鬼奴。鬼奴没有反驳黄封,却是继续说道:“第二,我们都有叛离五鬼道的心思,这个我想就不用我多说了吧。”闻言,黄封身形一震,看来他猜得果然没错,不过这鬼奴为什么会突然滋生背叛鬼皇的想法,要知道他以前可是鬼皇身边最亲密无间的人啊。“为什么你会突然背叛鬼皇?不是我多说,你就把这个跟我说说吧!”鬼奴哼了一声,兀自转过身躯望着滔滔不绝的血河,跺了两步,这才道:“在你们看来,我是一心一意跟着鬼皇,投诚以报,实则不然,我之出现,只不过是跟随月魔天书而来,而今天书已经不再,我便没有必要再跟随于他,而且,我感到了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召唤我,我必须离去,在未来的玄黄大世界,我同样预感到了剧变,世事如棋,从此将无人能掌控,你,是杀不死我的!”鬼奴一言一语的说着,语气虽是轻和,但总有股说不出也无法抗拒的意念,令黄封也是为之一怔。从种种迹象看来,这鬼奴实在太神秘了,不过他不以为今天能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但不可忽视的是,他现在真的没有杀死鬼奴的欲望了,好似一切杀念都在刚刚的一番话里被消融,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般静静的对峙在山腹以内,不知过了多久?“你说的什么话我听不懂,但你一定要知道我并非不想杀你,只是几天不想再杀人了,你走吧!”黄封收起手中的气剑,让开道路。“多谢!”鬼奴双手抱拳作了个揖,随即从黄封面前走过,踏上窄小山道,头也不回的走了!